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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恶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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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听着带着怨毒和刻薄的指责,心下震惊不已。在温昕口中,她对温昕的好,不知在何时,全都变成了毒|药。好好好,这竟也是个借口。

温暖不说话,听她继续说。

“你什么都有,可我什么都没有。就连到了议亲的事上也是这样的。凭什么你便配得上阳春白雪的徐帆,我便要去嫁那长得什么模样都不知道的、低了别人一头的庶子。”

温暖冷笑,寒声道,“所以你便看上徐帆了?”

温昕声音又是一顿,继而狂笑,“是啊,我是看上他了。他那么好,如同日月光辉万丈,如同星辰点点。我爱慕他,思之如狂,可为什么他只能是你的。”

“爱慕?”温暖略带嘲讽地轻笑几声,“你爱慕的恐不是徐帆的人。他的地位、他的家世,他是你未来的妹夫。恐怕正是因为这些,你才爱慕他的吧。”若徐帆只是一介平头百姓,温昕怕是没有闲心爱慕他把。上辈子是周承曜,这辈子是徐帆,温昕,不过是在觊觎自己有的而她没有的罢了。

“你若真爱慕一个人便罢了,可你扪心自问,你为此做了多少下作的事。曹凯,与你不无关系吧。”

门后的温昕有些尴尬,隔了一会儿,才听见她强忍哽咽道,“温暖,你说我下作,那你呢,你比我又高尚多少。我要嫁的这个人,便是你的手笔吧。温暖,我真是错看你了!”她声音凄厉,当真是有千般万般不甘。温暖,这个骗子,伪装成一个傻子来欺骗她。

温暖的嘴角翘了起来,“是你把所有人都当傻子。”她不承认,也不否认。温昕怎样看都和她无关,和温昕纠缠两辈子,总算可以落下一个句号。她累了,不想再和温昕计较了。

“温暖,若我今生还有出头之日,我必要让你婚姻不顺、丈夫离弃、儿女惨死。”就在温暖转身之际,温昕用尖利地声音大喊起来。

温雅脸色十分难看,朗声道,“大姐姐别再说了。”

温暖却是一个回身,肃然道,“秋菊,开门。”

婚姻不顺、儿女惨死。八个字如同针一样刺在她心上,戳得她鲜血直流,疼痛到麻木。

八扇相连的大门依次大开,阳光肆意地洒进阴冷潮湿的屋内,温昕蓬头垢面地坐在其中一扇门口,这是她这么多天来第一次见到如此强烈的光芒。她抬头,有些木然地眯了眯眼,看见在光圈中的温暖是那样的傲然。

温暖一步步走过去,一字一顿道,“温昕,你把你刚才说的那些再说一遍。”

温昕癫狂地笑着,“我诅咒你,婚姻不顺、丈夫离弃、儿女惨死。”

“啪”、“啪”两计耳光落到温昕脸上,温昕这些日子自暴自弃,到现在还尚未洗漱,略带污垢的脸顿时肿起老高。温暖的手麻了,心也麻了,她的脑中全是她生产那日被奴婢端出去的血水,还有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

那个孩子,便是被温昕害死的。

上辈子害死了她和她的孩子,这辈子还要诅咒她和她的孩子。

温昕,你的心可是黑的,留着黑色的血,肮脏污浊不堪。

温昕的面容青肿可怕,可是她却得意的笑了。能让温暖有丝毫不舒坦,她的心里便会舒坦许多。

温雅站在一旁,堂姐妹的相残,让她倍是心酸难过。

温暖只觉得累,很累很累,累得她快支撑不住,她忽然想起在学堂上女夫子给她们讲的《汉书》,她说“温昕,打你,便是算轻的了。以后,若是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或是你再对我和我在乎的人使什么坏……”温暖的笑声如银铃,“你这般聪明,吕后和戚夫人的故事你是听过的,我便把你做成与戚夫人一般的人彘可好?”

话中纯真又邪恶的趣味,让在温暖身旁的温雅也不由得一颤。

大房夫人王氏身边的李嬷嬷带着人过来了,看见温暖在这儿很是吃惊,“三姑娘怎么过来了?”

温暖看看李嬷嬷身后的人,温昕的事,说到底还是由母亲那边操办的。她漫不经心地道,“听说大姐姐今日出嫁,我过来看看。”

李嬷嬷道,“姑娘待人最是走心。我带人来给大姑娘化妆。”

温暖点头,“劳烦嬷嬷了。”她片刻不想多待,眼神示意温雅要不要和她一起走。

温雅看了看失了魂一样的温昕,只无奈道,“三妹妹先走吧,我想陪会儿大姐。”

温暖回到竹园就一头栽到自己的架子床上,对梨落道,“我睡会儿,别管我也别叫我。”

梨落刚想问她那要何时用膳,唤了两声却没什么回应,走上前去看看,原来姑娘已经睡了过去。梨落有些无措,主要是温暖身子骨实在不好,小时候那会儿更是如此。

秋菊方才跟着温暖一块儿去,可是实打实地看到姐妹间歇斯底里的场面的,温暖动了大气,这样睡去也不为过,于是对梨落道,“待一会儿姑娘有醒的迹象了,我便去请张神医来为姑娘诊脉。”

“也好。”

温暖醒来时时酉时初,秋菊正好请了张思弦来给她号脉。她神思恍惚地靠在架子床的一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思弦的医术极高,就连号脉也是如此。温暖现在不便见他,他就让梨落拿了丝线绑在重重帷帐之后的温暖手上,只通过一根丝线来看温暖的脉象。温暖从前问过张思弦,若是将丝线换成别的,譬如金线、银线,可否还能诊出什么脉象来。张思弦说自然是可的,换成什么都是无妨的。

医技在人,与用什么线无关。

张思弦诊了一会儿,玩味道,“你这小姑娘,年纪不大,脾气怎么就忒大。身子要养,心平气和才是佳。人人都是如此。”温暖的身子被他调理得尚算可以,但是有些事就只有小姑娘自己努力。

温暖不好意思,“先生又不是不知,我脾气还算温和,平日里您也甚少诊出这样的脉象。今日,着实是被气道了。”就如刚才在梦中,她梦到的都是前世临死前的情景。血水如同汪洋,温昕张牙舞爪地在她面前炫耀——她费尽心机终于让她一尸两命。

“也是。”张思弦疑惑,“你有什么不妨跟我这老头说道说道。”

温暖摇摇头,想到张思弦看不见,才幽幽道,“张爷爷,如果我时常做同一个痛苦的梦,该怎么办?您有可以让人少梦的药吗?”那些事一遍遍地在她梦里重复,时不时地惊出她一生冷汗。梦做的多了,几乎让她以为从前的经历就是一场梦。

张思弦抚了抚胡子,认真思考了起来,“治疗失眠多梦的药是有,可你这……分明是心病,得你自己医。没事练练琴作作画就挺好嘛,就是不要太累!”

温暖突然间就被他逗笑了,这老头儿还真会开解人,“张爷爷,我这儿有些草药,反正我也用不到,我让梨落去给您拿。”张思弦对金银、奢华的器物一概是看不上眼的,送这些东西给他落入俗套不说还要受他老人家白眼。他独独痴的就是各色奇异草药,这类东西娘亲王氏没少往她竹园的库房里送,她也算借花献佛了。

张思弦看到梨落拿来的草药,眼睛都泛光了,他痴迷地拿到鼻间闻着,忽然对温暖严肃道,“小姑娘,你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你确定要给我。”

温暖娇声道,“我不知道,都是些草草啊,难看死了。张爷爷您快拿走拿走,放在我这占地方。”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真是个暴殄天物的丫头!”张老先生连叹三声,拿着名贵的药材出门去也。

温暖随意一滚,将自己卷到被窝里,偷偷地笑着,她怎么会不知道有多珍贵。

李嬷嬷在就侯在外面了,温暖和张思弦的话她听了个十之八九,确认三姑娘无碍。等张思弦出来,她又忧心忡忡地询问了一番,确定真的无事,才松懈下来。

那端温暖起身,李嬷嬷也走了进来,“三姑娘可算醒了,把老奴给吓坏了。”

温暖苦了脸,暗叫一声不好,连李嬷嬷都知道了,更莫说母亲那边了。

她实在不想母亲在这时候还为她担心的。

温暖笑意盈盈,“嬷嬷就放心吧。张老先生都说了,我没什么事的,就是心情有些好。母亲可还好?”

“夫人今日下午有些不舒服。不过姑娘莫当心,女人家到这个时候多少是会有些身子不妥帖的。”李嬷嬷宽慰她,“倒是姑娘,怎么好端端的就生气了?”

早上和温暖一块儿去温昕那儿的没有几人,温暖带了秋菊去,便是因为秋菊口紧。温雅和她那几个丫头看来也算可信,不然也不会到现在李嬷嬷还被蒙在鼓里。至于温昕,再怎么恨自己也不是个傻子,自然不会让那个叫含墨的丫鬟四处宣传。

温昕那院子里自温昕忽然招二房老爷不喜之后便冷冷清清,下人们也都是看蚂蚁相的主儿,看着自己主子没落了便开始偷懒或是通过其他方法去别的院子里伺候。因此她俩吵得激烈,却并没有几个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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