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梁书蕙洗脚(改个字)
“喵……”
黑猫轻喵了一声,对梁荷颂扬了扬头,粉鼻子一张一紧的似是在嗅气味。眼睛也眯了眯,不那般圆瞪瞪地敌视了,有几分讨喜的神情。
梁荷颂仔细看看,发现这猫儿两只前脚尖儿上有一撮儿白毛。
它不是猫太妃娘娘!
“喵……”又是一声猫叫唤从一旁传来。梁荷颂立刻警醒!这才是附身黑猫的贤太妃娘娘!
又一团黑影跃进灯笼照亮的那片儿距离里。先来的黑猫吓了一吓,显然很害怕后来的黑猫。后来的黑猫全身上下一团漆黑,没有一丝杂毛,那一双眼睛更是绿森森的,比先来这只黑猫的眼睛森寒可怕多了!
挨了后来黑猫那锋利的一眼神,梁荷颂后背汗毛都竖起了几根!没错,是贤太妃无疑!
贤太妃瞪了梁荷颂两眼睛,便冷冷喵了两声,纵身一跃就不见了。另一只黑猫忙跟上去,倒是有几分奴才相!接着又是几声窸窸窣窣,原来方才这周围并不只一只猫,只是灯笼照亮的地方有限,他们只看见了一只。现下贤太妃一跑,那些猫都跟着跑了,约莫有十来只。
“哟,这宫里的猫儿竟然也分三六九等、会认主呢。”
陆公公道,回头对梁荷颂面带了些谄笑,但拿捏得极有度,不至于让人厌恶,又不至于毫无用处白费工夫。
“在奴才们的心中,皇上就是主,这普天下的生灵,都是江山社稷的一部分。天子便是主。皇上要去哪里,奴才们便跟着伺候到哪里。”
梁荷颂只是看了他一眼。陆全笙略微尴尬,又见康安年冷看了他一眼,心下略为不悦,暗暗反瞪了一眼回去。‘都是奴才,他康安年凭什么清高。哼!’
早听闻舜熙先帝的贤妃手段狠辣,极有手腕,没想到做了猫也能制霸一界,也算是名副其实的“了得”。梁荷颂心下暗道。想完,又不觉有些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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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宝斋布置得十分典雅,有一种书香古朴之感,里里外外都种满了菊花。若是以普通男人的眼光看来,这定然是居住着一位雅致、不争,饱读诗书的女子。
诗书是饱读了,就是品性欠了些!!梁荷颂心下冷冷一哼,抬腿往里走。她才走到门外,便听得里头一声婴孩儿的哭声,以及梁书蕙哄孩子的声音。
梁书蕙比她大五岁,已经入宫三载余。她的孩子是三皇子,名曰厉嘉年,开春就三岁了。
人都说蕙贵嫔肚子争气,一入宫便有了孩儿,还是个儿子,真是命好。大皇子早夭,二皇子不成器,三皇子眼下健健康康的,倒是一大希望。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梁书蕙盈盈见礼。
梁荷颂心下凉凉一哼,恍若未听见,自顾自坐下,也不让她起来。
梁书蕙虽心下略微惶恐,但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直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有些按捺不住,可怜、柔弱地抬头。
“皇上……”
喊吧,装吧,你以为我会对你心软?梁荷颂自顾自吃自己糕点,让她跪着并不理会。就跪着吧!叫你从前污蔑我陷害我,还用开水烫我,看今后我怎么折腾你……
梁书蕙心下略奇怪,暗暗使了个眼色给一旁的赵姑姑。赵姑姑得了眼色,忙去抱来了三皇子。三皇子哇啦大哭,哭着要娘。梁书蕙含了一汪贤惠担忧的神色,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皇帝”。
真是戏子中的高手!梁荷颂道:“惠贵嫔怎地还跪着,不必多礼了,起来吧……”
“谢皇上。”梁书蕙起身来,抱着儿子摇了摇。儿子也是配合,立刻就不哭了。“臣妾还以为皇上还在因为臣妾妹妹干的糊涂事,怪罪臣妾呢。”
听这话说的,好似真跟自己没有一点干系似的。梁荷颂:“蕙贵嫔饱读诗书,心胸宽阔仁慈,如何也不会与敏才人那等恶妇同流合污。朕如何会怪罪你呢?”
说完,梁荷颂自己都被自己的话恶心了一把。
总有一天,梁书蕙的面具也会被撕下来,看她还有没有脸皮装!
“皇上还说没有怪罪臣妾。从前皇上都叫臣妾‘蕙儿’,现在却叫臣妾‘蕙贵嫔’,这不是还在生臣妾的气,是什么。”
她不光生气,她还要吃人呢。不过,好在疼的是厉鸿澈,真是苦了他了。梁荷颂皮笑肉不笑。反正都是他的后宫,吃些自己妃嫔的苦头,也是算他活该,万万怪不到她梁荷颂头上的。
“蕙儿想多了,朕岂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之人。”梁荷颂瞟了一眼那孩子,见梁书蕙明明有个这么好的工具可以利用拿来讨取帝王欢心,却藏着掖着似的,抱得很远。孩子没哭了,梁书蕙便招手让一脸老谋深算相貌的赵姑姑过来,抱了走。
“唉等等……”梁荷颂出声叫住,清了清嗓子,扯出一点慈父的模样,“抱过来,让朕也瞧瞧自己的儿子。”
听闻厉鸿澈并不十分喜爱自己的孩子。都说虎毒不食子,这皇上虽对孩子时常赏赐,但并不十分喜爱,也算是没心没肺了。薄情寡性真不是冤枉。但,他对自己都冷漠不心疼,如此想来,也算正常。
梁荷颂伸手接过子的瞬间,见梁书蕙竟眸子里浮现些紧张之色,若不是她自小熟悉梁书蕙,放旁人来瞧定然是瞧不出什么的。
三岁的孩子,本该是可以踉踉跄跄的跑来跑去了。可这孩子却身子很轻,长得很慢。
“蕙儿,可是四宝斋吃穿用度不够?嘉年都已快三岁了,身量却如同将将两岁的孩子,瘦瘦弱弱的,营养不良一般。”
梁荷颂边说边瞧了眼梁书蕙。
梁书蕙干干地笑了声。“御医说,是年儿天生肠胃欠佳,是以影响了发育,现下已经在调理了,应当不会耽误长身体。”
梁荷颂点点头,怀中的三皇子厉嘉年不太喜欢被她抱着,挣扎着、扭捏着,想走。梁荷颂皱眉,因她顶着皇帝的身份,这一皱眉可不得了。厉嘉年人虽小,但似乎也能感知到厉害,不敢动了,任梁荷颂打量他。
梁荷颂打量了许久,抬眼便见梁书蕙在一旁,隐约有些严阵以待的紧张似的。
轻笑了一声,梁荷颂放了三皇子厉嘉年,让奶娘抱走。
“蕙儿,你也莫要太节俭,该用的地方还是要用,别亏了孩子。这不,朕方才仔细瞧了瞧年儿,越瞧是越觉得他长得不像朕了。”
梁书蕙脸色一变,忙下跪。“皇上,臣妾……”
“朕不是怀疑你不忠,是说,别亏着孩子。三岁了还这么个小萝卜头儿似的。朕高大威武、丰神俊朗,这小萝卜头儿如何能像朕的儿子。”
“臣妾谨记了。”梁书蕙似被这话吓得脸色都白了白。
“起来起来,别跪了。”梁荷颂虚扶了梁书蕙一把。
那孩子单眼皮、细长淡眉,薄嘴唇,和厉鸿澈俊眉深目的模样,确实不太像。只是模样还小,只能看个大概。
梁书蕙见“皇帝”有些不太舒服似的,关切道:“皇上可是哪里不适?”
梁荷颂抖了抖脚尖儿。“朕这两日脚趾有些酸疼,听闻蕙儿有一双含了墨香的纤纤玉手,不知可否……”
梁书蕙立刻就让人打来了一盆热水,跪着给“皇帝”揉捏洗脚。
“是这儿吗?”梁书蕙擦擦额头上的汗水,仰头问。
“嘶……对对对,就那脚趾缝,使劲儿挠挠……痒得紧。”梁荷颂闭目享受。“旁边那脚趾缝儿也挠挠。这几日朕忙于政-事,鞋袜也未来得及及时换洗,竟让足疾复发了。”“蕙儿不知,这足疾传染性极强,本来只有一个脚趾缝,却不想一下子将两只脚都传染上了。太医说,这足疾还可能传染手指,是以朕都不敢自己亲自挠。”
“啊?”梁书蕙手一下顿住,脸色又是一白。
“蕙儿不必担心,太医说了,必须是手染墨香、饱读诗书的女子,才能碰得,且不会传染。”梁荷颂脸色一凛,“蕙贵嫔莫不是不想帮朕分忧吧!还是说,其实你这饱读诗书是假?”
“岂会、岂会。为了皇上,臣妾哪怕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梁书蕙暗咬了唇,似抱着必死的决心,才让自己双手在那脚趾缝间穿梭。
要知道,她梁书蕙是最爱干净、不喜污物的了!平素看见地上有一点污迹,都要绕开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