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前世今生
昏昏沉沉的,脑子晕胀的厉害,脑子就跟灌了水泥似得,僵硬成一团。
心口又闷又沉,厚重且沉闷,揪揪的发疼的厉害,心脏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正死死的攥紧,绞碎。
大口大口的喘气,希望又更多的气息进入肺部,可是那种窒息感却是怎么也挥之不去。
章招迪很慌张,他就是出去给家里汇一笔钱过个马路,他很仔细的看了马路是没有车辆的,却不知怎的从拐角冲出一小车……
难道是被撞了,昏迷被送医院?
章招迪迷糊的想着,可是现在呼吸困难,眼睛都无法睁开是怎么回事?
隐隐约约的他听到外面有人哭泣的声音,有中年男人悲伤欲绝和妇女哀嚎痛哭,这让章招迪愣了愣。
爸爸妈妈竟然因为他受伤失声痛哭,章招迪内心激动不已。
他们还是爱他的。
章招迪觉得自己还是快点醒过来,免得爸爸妈妈担心,他正努力的睁开眼睛,想要对悲伤哭泣中的双亲不要担心,这时一阵小声嘤嘤嘤的哭泣声却是让章招迪一愣。
弟弟的声音变得女气了,而且那种软绵绵的萝莉音根本就不可能是从一个男孩子身上发出来的。
章招迪越听越是不对劲,隐隐约约的他还听到一两句话,什么球球,球球的……
球球是谁,他不是叫章招迪吗?
爸爸妈妈都是农村的,大字不识,每每说话都是一口浓浓的乡土音,对他吆五喝六,弟弟也不怎么喜欢他,他在家里就像是一个另类。
其实在章招迪读初中前,双亲虽然对他不怎么样,但是饭还是给吃,衣服还是管暖和,只是等弟弟出生之后就变了。
以前章招迪不是很懂,觉得自己名字也怪,因为有人说,你爸妈给你取这个名字就是想要个弟弟。章招迪就非常的奇怪,他知道在农村重男轻女是很严重的,可是他就是个男孩啊,爸妈为什么还要个弟弟?
家里是这样对他说的,说多个伴儿,将来一对兄弟,在农村有什么事可以相互帮忙。
他一直觉得也是这样的,直到一次弟弟抢了他在学校期末考试奖励的一个很好看的厚壳子笔记本,那个笔记本他当做同学录记录了不少同学的电话号码,一直藏着舍不得用,他当时很生气,打了弟弟一下。
当时章招迪很清楚的记得,弟弟指大门,很不屑的说:“你滚!你不属于这个家,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
“ 你才滚,这是我家,我凭什么走?”而且那个时候,章招迪快二十了,出来都打工两年了,弟弟那个时候也就六七岁的样子,嚣张的就像个小霸王一样。
“这不是你的家!你是捡来的!妈妈说了,要不是为了能够生下我,才不会捡一个外人回来,还是个丑八怪!”弟弟小小的年纪,就知道怎么说恶毒的话。
对,章招迪是个丑八怪。
他其实不丑,五官很端正,皮肤细白,四肢修长,站在人群绝对算是打眼的那种,可右侧的脸却是有小孩拳头那么大的一块黑斑,随着年纪的长大,那块黑斑完全爬满了右脸,俗称阴阳脸 。
因为这个,章招迪从小没少被人嘲笑讥讽,父母对他也不冷不热的,章招迪一直以来以为自己是因为长得太丑的原因,所以父母才不会喜欢他。
当时章招迪愣在当场,被弟弟一个劲的推着送着出门了失了神,后来还是妈妈出来救场,说小孩子说着玩儿。
但是章招迪后来发现都是真的,他真的是捡来的。
这个家不属于他。
弟弟在家里的待遇和他完全就是天壤之别,想吃什么,想要什么,想玩什么,爸妈都出手大方,买买买。而他只是试探性的提出吃一顿最喜欢的饺子,就面临着双亲的反对。
“吃什么吃?!没看家里穷的揭不开锅,还想吃肉?你看你爸一个人养活这么大一家子人,上有你爷爷奶奶,下有你和弟弟,你说你都出去打工,每个月能不能多寄点钱回家里?你看你弟弟多可怜,上学快一个月了都没有买一件新衣裳,班里的同学都笑话他,你这个做各个的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弟弟……”
这样的话他听的太多了,可能是弟弟越来越大,家里对他越发不满,明明各种厌恶抱怨,却是不断的压榨,用道德的枷锁捆绑,他这些年在外面打工对家里真的快心灰意冷了。
当即在第一时间内听到哭声他还是很惊喜,只是听着听着就变成惊吓了。
“我可怜的儿啊,你怎么就死了呢?”那拖得老长,连哭带吼,酸楚的眼泪汪汪的直往外冒。
“哥哥……哥哥我真的舍不得你,呜呜……”是一个软绵绵的哭腔,那声音都快哑了。
也知道听了多久,章招迪终于费力的睁开了眼睛,只是一睁开,就感觉不对。
怎么感觉身上套着一层白纱布是怎么回事?
眼珠子上下动了动,哟,可是把章招迪吓了一大跳,还真的是一块素白的布匹,从胸口一直到头顶,完全的蒙住了。
抬手把蒙在头上的白纱布扯掉,吐出胸腔内沉积的郁闷之气,章招迪眼神迷糊摇摇晃晃的撑着手从地上爬起来……
这是一间很破败的,泥砖房,还算宽敞,屋子中间点着一堆火,一个披着孝衣的中年男人正抹着眼泪,颤颤巍巍的朝着一小铁锅子里烧纸钱。围在他左边的是一个美艳的中年妇女,身着素衣,捡着纸钱哭天抢地的,又把是一个小胖妞,跪着哭。
火堆前两米处,一个破旧的草席子,一大圆滚滚的团子,盖着素白的白色纱布,那饱满臃肿的程度活像是塞了两床厚实的棉絮里头。
突然,一阵邪风刮来。
盖在圆滚滚的大白团子上的纱布掀开,一只手,一颗肥肥团团的脑袋伸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有鬼啊!”尖叫刺耳的女高音震破了破败的屋顶。
同样的还要小胖妞惊魂未定的哭喊“鬼鬼鬼!”
顿时,无数的纸钱抛洒半空。
前一刻还在嚎哭烧纸钱的三人哆哆嗦嗦,全身发抖,一副见鬼的样子,全部抱住成一团。
脑子还不怎么清楚的章招迪完全没有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看了看三人身上的孝衣,再看看身上披盖的白布,心里顿时产生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三人中中间的那位,胖墩墩的,指着章招迪吞着唾沫,结结巴巴的喝问:“你,你是球球,还是鬼?”
美艳的中年妇女抖着身板,瑟瑟的,底气不是很足,狠狠的道:“你要是鬼,就赶紧的下去,还我儿子!”
章招迪脑子混混的,他实在不认识眼前的三人,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就想要辨认,说他不知道,就在这时,脑子里一阵阵炸裂的巨疼袭来。
如潮水一般的记忆灌输在章招迪的脑海内,这是属于原来身体的记忆。这个身体名字叫燕白秋,小名球球,家里四口人,是镇子上家里还算不错的地主家的公子哥儿。这公子哥儿好吃懒做,整天吃吃喝喝,倒是没有染上什么恶习,却是喜欢男人。
喜欢的男人还是个皮囊不错的穷书生,供着养着几年,好吃好喝的,去赴京赶考,可是得了一秀才之名,却是领着一妖艳无比的女子回来。
无他,嫌弃这个叫燕白羽长的丑。
“我若是真的娶了你,你叫我这个文雅之人,今后如何的见人?”那人没有直白说,却是意识道明了。
这傻胖子又哭又闹,非常狗血的是把那秀才带回的女子推到,可不巧还说流产,闹出人命,最后不知怎的扯上官司。
燕白秋爹是个小地主,有良千亩,说什么贪赃纳税自个偷偷提高土地征税,横征暴敛,欺压百姓,一窝给端了。至于燕白秋没钱没势之后,变得阴沉许多,经常偷偷一个人去河边哭泣,结果被人使了闷棍,淹个死透。
至于是谁暗算的,燕白秋不清楚,家里人以为他想不开,这才死的。
好半会儿他把脑子内的前后整理一遍,大概梳理了下这个家的情况。
燕白秋是亲生的,绝对是亲生的。
整日还吃好喝端着,爹娘完全就是疼到骨子里的那种,没有哥哥嫂子,也没有弟弟,弟媳什么的,就一个妹妹,妹妹软萌软萌的,很是可爱。
这一家子很让章招迪羡慕。
这是他很清楚,他不是燕白秋,不是他们喜爱的球球,这让章招迪很是尴尬,他不知道该如何的解释。
“球球,你怎么了?”在章招迪头痛欲裂的几分钟,燕家的一家三口不约而同的围了过来,看到自家球球那痛苦的样子,也不再害怕什么鬼不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