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第 143 章
早去早回。
凌老也没想到，自己当初这一句叮嘱的话说出口，等待的却是整整两年。
秦风走后的第七天，两只赤顶鸟便一前一后飞进自己的凌云殿当中。用两只赤顶鸟来传信，这几乎已经成了自家宝贝徒弟的标志，但不知道为什么，凌老在看见它们时候，不仅没有丝毫喜悦，心中却莫名一滞。
果然。
秦风在玉简中说明了一下他留在玄阳宗的前因后果之后，在玉简的最末尾，留了一句：归期未定。
御虚幻境。
细细咀嚼了一番这四个字，凌老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个神奇的地方他也曾听师父提起过，年少最为争强好胜的时候，也曾兴起过去找寻一番的念头，纵使不成功便成仁，但好歹也有一线机遇在。能够一跃成为万象期的巅峰强者，这个诱惑可谓是相当之大。但最终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概因自己秘密谋划的时候被一向放浪形骸的小师叔发现了。
小师叔不仅没有赞同自己的行为，反倒还狠狠地惩治了自己一番，那经历……即使是现在想起来依然让他不寒而栗，但看着倒在地上疼得抽搐的自己，小师叔只居高临下冷冷道：“你刚刚所受之苦，及不上御虚幻境万一。”说完便扬长而去，却让自己立时忙不迭地把偷溜计划抛到九霄之上，再也不敢提起。
秦风的话重新翻卷起尘封的记忆，即使为了怕自己担心，他在玉简中将御虚幻境说得一点危险也无，但凌老心里还是一点点提了起来。
能没有事先和自己商量过便做了选择，性命无虞是真，但自己的宝贝徒弟在幻境之中吃得苦，恐怕不会少。
暗暗将这一笔记在了陆铮头上，凌老咬牙切齿。自己的徒弟，在自己布置的任务中怎么吃苦都行，但是因为你让他遭了罪，他是一万个不乐意！
这个账，等秦风归来之后，他和陆铮，慢慢算！
秦风不在，主附魔塔学徒们的附魔学习依旧在继续着，两年时间匆匆而过，三日前，罗森大师门下进度最慢的那个学徒也成功达到了出师标准。照惯例经过三日准备之后，今天，正是主附魔塔这一批附魔学徒们的出师仪式。
在仪式上，将由塔主，以及奥尔帝国的陛下，共同宣布学徒们的分塔结果。
最为杰出的几位学徒将会留在主附魔塔，而其他的人，将会依据学徒期间的表现，以及出师之时各个方面的能力，被分配到奥尔帝国不同地域的附魔塔中去。
这是影响学徒们一生前途的仪式，除却毫无争议会留在主附魔塔中的十个人以外，其他人无不担忧紧张万分。
“恭喜江年师兄了！”
在一派焦虑万分等待塔主和陛下到来的气氛里，附魔塔九层的中央大厅内，有一处的氛围却格外喜庆。
最为板上钉钉能够留在主附魔塔中的十个里的一员，江年在今天格外志得意满，特别是在环视一圈，没有发现突然出现的消失了两年的秦风的踪迹时，更是仿佛终于将一直以来最大的威胁踩在脚底下了一般，笑得格外意气风发。
他的十几个跟班也围着江年不停的贺喜，恭维的话说了一箩筐，脸上的神色简直比自己能留在附魔塔还要得意。见江年环视了一圈，他们也跟着环视了一圈，只不过他们是在向周围的学徒们炫耀。
看见没？江年师兄多厉害！
我能跟这么厉害的人亲近地说话，羡慕吗？
想现在抱大腿？晚了！
微微皱了皱眉，原本站在江年附近的乐文转身，穿过人群走到离传送阵最远的偏偏角落。眉宇一经皱起便再也没舒展开，看了眼如今还没有那人出现在其上的传送阵，乐文咬牙：“骗子！”
“乐文师兄？”站在人群中，尹拙成刚要朝乐文师兄走过去，哪知一闪神这人就不见了，找了好半天，他才在这里看见人，连忙疾步走过来。
“走开！”
虽是赶人的话语，但乐文脸上却并无半分不耐烦的神色，尹拙成显是早已习惯了这人的口不对心，不在意地笑笑，他拍了拍乐文的肩膀：“别担心，我相信秦风的实力！他回来的时候肯定风采依旧！”
以脖子都要拗断的速度转头看向尹拙成，乐文眉眼都要揪在一起，劈头盖脸道：“你什么毛病？！我担心他？呵，简直太可笑！”
尹拙成：“……”
你不担心秦风，这两年我们是怎么因着一个共同的盼头而成为朋友的？！但这话尹拙成没有往出说，一旦开口，他都能想到乐文一定更为嫌弃地嗤笑：朋友？！之前被我欺负得直哭的朋友？一天被师父骂八十次的朋友？哼，是谁给你这样的错觉？
“凌大师都说过了，秦风绝无性命之忧，而且一定会回来的。你我都留在主附魔塔，又不是被分到别处去，肯定再见到秦风的。”赶在乐文再次发飙之前，尹拙成连忙道：“到时候，你还能看着他学成出师呢。”
“对！”闻言想象了一下自己看着秦风参加出师仪式的场景，以及秦风留在附魔塔之后，纵使是同一批学徒，却依旧因为出师时间晚要管自己叫前辈的情形，乐文终于高兴起来。
在全体主附魔塔附魔师的见证下，出师仪式顺利进行。一个时辰之后，终于到了仪式的最后流程，全体附魔塔学徒翘首期盼的重头戏——分塔。
从留在主附魔塔的十位学徒开始，塔主和陛下轮流念着事先决定好的分塔名单。
看着每一个被念到名字的学徒上前领取赤色的最低级附魔等级徽章之后，走到他的师父面前行出师大礼，凌老悄悄深吸了两口气，喉结一滚微微偏离了视线。
即使古贤那个老家伙的几十个徒弟加起来都不及自家的宝贝徒弟优秀，但在这一刻，凌老却在内心由衷地升起了一丝羡慕之情。
本来秦风也应该在今天同自己行出师大礼的。
还将会是第一个被念到名字的那个。
都被陆铮那小子给搅和了！
不去看古贤频频看过来的得意视线，凌老又在陆铮头上给他狠狠地记了一笔。
——居然坑我至此，想顺顺利利地拐走我的宝贝徒弟？门都没有！！！
“凌大师，秦风会回来的对吗？”
凌老身旁，站着已经长高了一头的六殿下，本该站在他父皇身旁的小孩如今板着一张小脸站在凌老的身侧。背着手，腰背挺拔的六殿下不苟言笑的时候已经比两年前更具尊贵气势。
“不会，他再也不回来了。”
“哼，他若真不回来，凌大师你得第一个哭。”
被噎了一下，凌老转头瞪了这小孩一眼。真是越大越不可爱了，两年前还能一逗就哭，如今别说哭了，还会反呛回来。
不过想到秦风，凌老又忍不住地有些担忧了起来，两年了，这御虚幻境也快要熬过来了吧，也不知自己的宝贝徒弟到底吃了多少苦。唉……
“唉……”
火云山，玄阳宗，御虚殿。
掌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都已经两年了。陆铮入那御虚幻境之前就已经是百炼期初级的修炼等级，如今目标被幻境判定为是百炼期高级巅峰，再加上秦风的元力侵入他识海能够缩短时限，按推算来看，应该三个月前就已经出了幻境才是。
可怎么到现在，自己都没感应到那御虚幻境有半点想要破障的意味。
难道说……玉简中对于御虚幻境的记载有误？
玉简中的记载当然没有误，若秦风没有全系附魔天赋，陆铮和秦风就合该像是掌门推算的那样，三个月前便已经出来。
但是三个月前幻境将二人的修炼等级双双提升到百炼期高级巅峰之后，又借着磨练陆铮的火雷元力，推动着秦风将仅剩的火雷属性的元力也一并成功吸收了。
因此，才晚了三个月。
……
玄阳宗，后山禁地。
陆铮的睫毛微微一颤，识海中，幻境瞬间如潮水般褪去。
从未感受过的澎湃元力不催自动地沿着周身经脉飞速奔腾，握了握拳头，感受着脱胎换骨般的雄厚实力，陆铮缓缓睁开眼睛。
睁开眼睛的一刹那，面前秦风的轮廓便渐渐清晰起来。
眼前的人闭着眼睛，显然是还没从幻境中走出来。
用灼热的目光描绘着他的眉目，之前秦风为自己所作的所有事纷纷涌现在脑海。
元力探入识海后自己瞬间减半的苦痛，默默在自己承受苦难时握紧自己双手的陪伴，以及无数次幻境中危急关头并肩前行的身影。
最为重要的，是不顾他自己的附魔之路，毅然决然地留下来的真心。
幻境中不觉时光流逝，但陆铮也知道这时间绝对短不了，自己是达成目标了……却不知道耽误了秦风多少年，眼睛里流露出悔恨和怜惜，陆铮倾身，珍重地在秦风眉心落下轻轻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