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摊牌（二）
金色的丝线如同指下的琴弦在空中漂游，演奏出壮观华美的曲谱。晶莹剔透的残片在乐章上舞蹈跳跃，勾勒出纵横交错的轨迹，回溯到它们的原点——亦或是终点。
以客厅的边缘为界限，空间如同置于虚幻和现实之中，黄金的耀光盛大，恢弘，如同天国辐照的光辉。少女端坐在椅子上，黑色的发丝柔顺的搭垂在她的肩上，她微昂着头颅，如同端坐于王位的帝王。
倒塌的大门回归原位，布满弹道的墙壁光滑如初，破碎的家具粘合得看不出裂纹......在这一刻，这些死物上所流淌的时间像是活了过来，在泠仪的操控下，回到了一切被破损前的时间点。
言灵·时间的细微操作，削弱领域属性，筛选单一物质进行时间操控修改——这是她在执行任务时时常用作辅助的技能。
尼克瞪大双眼，看着眼前无声着所发生的一切。
——“长官，或许您不相信，但我见证过真正的力量......”
时隔多日，尼克终于明白了那次办公室中，戴维对他说这些话时，内心所想表达的涵义。
只可惜他那时太迟钝了，又或者是太自大，并没有将他的话记在心里。
神盾局这些年来一直在处理有关于超能力的秘密事件，他们可以说是掌握着全世界最全面的超能力信息：包括全世界有多少超能力者，有什么种类超能力武器，超能力开发，如何控制超能力等等......
他们见过最多的超能力，处理过最多的超能力事件，是最有权力在针对超能力和未知物种发声的人。
这些年他奔走在这些超能力者中，有骄傲自大认为自己高人一等无所不能的，也有胆怯害怕畏惧自己力量的。
但从来没有见过泠仪这样的人——他甚至都不知道她算不算是超能力者，又或者她本身也是和雷神一样是超人类的存在。
他确实是做了错误的决定。
戴维在提案中给他的建议是“拉拢成为同盟”，结果他现在做的事情在将她推向敌人的方向。
这大概是他做的最愚蠢的一件事。
泠仪单手支着下巴，看着尼克不断扭曲变换的脸，笑得有些玩味：“尊敬的局长大人，您对我的答案满意吗？”
尼克唇角紧抿。
他觉得自己现在惊吓更多一些......
缓了缓神，他视线完全避开泠仪，觉得这样那种血液里沸腾的压迫感会少一些。然后他开口，嗓音哑的厉害：“......所以泠氏集团隐瞒你的档案是因为你是一个......异能者吗？”
他斟酌着用词。
“恩？”泠仪尾音轻挑：“你调查过我？”
“是，在队长答应做你保镖的时候，我就调查了你。但是戴维说那份调查报告不对。”尼克顿了顿：“托你的福，如果不是那张虚假报告，我们也不会发现神盾局中藏着内鬼。”
感受到尼克态度上和言语中软化，泠仪在惊讶之余有些暗叹：这还真的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原本她都放弃和神盾局交好而选择以强硬的方式对抗，没想到一波威压下来这个软硬不吃的局长竟然服软了。
她不由得对他有了一些改观。
这个人倒是看得清形式，知道她的能力在没有办法克制前只能拉拢。毕竟她没有试图隐瞒过自己的性格特点。如果哪一天有人真的给她惹毛了，那她一定会跟着反派们分分钟做尽毁灭地球的事。
#因为一言不合，纯良少女被逼入敌营，从此踏上毁灭地球的道路，神盾局应该为此承担怎样责任？这种标题想想就很有看点。
泠仪笑了下，算是接受了尼克的和解：“那你是要谢谢我了。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再试图追查下去，我的所有档案都是泠氏集团的最高机密，而你们现在连泠氏集团的底都没有摸清，不然你们不会蠢到直接来搜查我家。”她视线轻飘飘扫多尼克，冷声嘲讽。
“奉劝你们一句，不要一味的追求秘密。因为你们会承受知晓秘密的代价。而那个代价，你们绝对付不起！”
泠仪的声音有些阴冷，让尼克不由得呼吸一滞，顿时觉得一股寒意爬上心口。
他缓缓呼出一口浊气，给出了自己的答复：“我不会再追查下去。队长既然将信任交付给你，那么我也......”
声音忽然顿住，泠仪和尼克猛的一怔，这才发现屋子里有些安静的不同寻常。好像从释放言灵后从始至终只有他们两人的对话。
队长！
冬兵！
两人同时找心中默念那个人的身影。
冬兵不知何时已经晕倒在地上，泠仪上前扶起他，发现他浑身的体温高的惊人。
这样的状况在他被注射龙血时也出现过，那时她以为冬兵会变成死侍，结果不知道为什么他挺了过来，成为《异端计划》所有实验体中唯一的幸存者。
只是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她微微皱眉。
“队长！”耳边一道疾呼打断她的思绪，她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发现史蒂夫不知怎么了，站在那里，双眼失神，像是个木偶一样。
泠仪神色微变。
这种状况在学校辅导时曾被教授提起过，说是只有拥有及其强大的血统——近乎龙类的混血种，或者龙——在面对人类时，燃烧的黄金瞳会有意识的释放精神控制。而没有龙血基因的人类，会在这个领域中精神被施加影响从而陷入某个幻境，无法自拔任释放者宰割。
但她可以确定自己刚刚并没有释放精神控制，她同样也不会精神控制，而她的血统......
泠仪垂下头，熄灭了黄金瞳。
史蒂夫大口喘着粗气，像是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
刚刚那一瞬间的感觉，就像是他再次回到了被冰冻的冰层之下，时间在他的身上被停滞。他拼命的想要挣脱，却浑身无力寒冷刻骨，最终被漫无边界的黑暗和寂寞所笼罩，沉入到满是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即便是他这样意志坚定的人，内心炙热的心脏在那一刻，也如被寒冰包拢，停止跳动。
“队长，你还好吗？”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尼克的声音。
史蒂夫看着尼克担忧的脸，恍惚的点点头：“......还好。”他脑海里还残留着那道忽然降临的黄金色炙热的光：“刚刚怎么了？”
“......”尼克余光看了眼泠仪。
泠仪道：“你刚刚似乎被我的超能力吓到了。”
史蒂夫稍微回过神，神色有些复杂，点点头：“确实是吓着了。”
他环视了四周被复原了的客厅，目光又在泠仪和局长身上遛了几圈，刚准备问你们谈的怎么样？是不是要和解？却看到了被沙发挡住的半个身子的泠仪手上似乎抱着一个人。
“你朋友怎么了？”他有些担忧的问。
泠仪见史蒂夫没事了，也就从容的，以一个公主抱的姿势将冬兵抱起，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大概他也被我的超能力吓到了吧，具体的你问局长大人好了，我要去照顾一下病人。”
“哦，还有，那些晕倒的特工不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你们神盾局的人自己来负责。”
抱着冬兵上了楼，泠仪也懒得再管楼下的事情，将房间上了安全锁，然后把冬兵放到了床上。
他昏迷的极不安稳，像是在做什么噩梦，眉头紧蹙，浑身肌肉紧绷，青筋暴起。
泠仪拿不准现在是什么情况，只能坐下来静静观察。同时脑袋里回想课堂上教授讲过的话，和她翻阅过的资料。
死侍化是不大可能的。他第一次虽然有出现过死侍化的征兆，但既然已经挺过来了，就说明龙血已经接受了他。
既然已经融合，他又没有暴血，没有理由忽然这样......
等等......理由？！
泠仪忽然瞪大眼睛，为心中的那个猜测彪出无数个卧槽......
这特么的......不会是体内龙血觉醒时的征兆吧......
巴基·巴恩斯！冬日战士！人类！变成了混血种？
那特喵的是她的血啊！正常情况下这些意外融入人体内的血不是会随着心脏的造血而逐渐稀释最后消失吗？
不......不对……泠仪自我否决的摇摇头。
仔细想想毕竟她没有研究过相关领域，或者说也没有混血种会做这种实验，所以最终的结果确实是不好说。
而且冬兵还是在自己动用言灵和黄金瞳后才起的反应。就像是血液里龙的基因被本源唤醒了一样......
听起来好像她成了他的......创造者？
她成了他麻麻吗......
不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控制着自己不去想那些奇怪的事情，泠仪决定先把冬兵的状况稳定下来比较重要。想了想入学时施耐德对她说过的那一段黑王的言灵·皇帝的片段。她试着对冬兵说了出来。
晦涩古老的语言从她口中吐出，丝竹般悠扬的声音下，被唤醒的龙血基因渐渐平静下来，体温缓缓降下。
泠仪松了口去。
起身去弄了湿毛巾敷在他的额头，泠仪开始为接下来的事情考虑。
她觉得这趟穿越好像有个bug一样，就是她每当想安安静静度过一天的时候，都会以这样那样的意外而告终。
但又惊奇的是，尽管每次意外出的稀奇，最终又总能达成她想要的效果。
就像她希望神盾局和泠氏互相牵制，结果半路出现了七宗罪这个岔子，迫使她冒险前去取回。结果不但牵制的目的成功，还多了个冬兵。
在比如说她想不动声色与神盾局打好关系，结果七宗罪暴露又赶上特工逼供，烦的她开了大。对方就真的和她暂结同盟，还应允了不再追查她（虽然她不太信。）
这让在18岁以前一直处在一个没人疼，被放弃，被伤害，被监视的泠仪来说，简直就是拿错了剧本的人生……
“铃铃铃～～”
在她陷入深深的沉思时，衣服口袋中的电话响了。
屏幕显示着的来电信息，备注是泠董事长。
泠仪挑了挑眉毛，手指在屏幕上划过，接起了电话。
“母亲。”
电话那边，泠母的声音传来：“泠泠，神盾局正在开发的宇宙魔方发生能量暴走。国外不安全了，我买了去往北京的机票，你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