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全朝第一丑夫(十)
周贤无法就这样放温宛离开。
心中隐隐有一种恐惑,叫嚣着告诉他,如果现在放她走,那么,以后她与他就只能是两个世界,慢慢远离,越行越远,直至再无交集,甚至,就只是想远远的看着她,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再也做不到。
她心思缜密,恐怕早已察觉他的心意,虽未曾言明,此番举动明显已是拒绝。正因为见过她对那六名内侍的无视与绝情的态度,心中才更加惶恐。
如果以后再不能靠近她,再见不到她,他无法接受。
“……你”抓着温宛的手,周贤还想再问什么,他现在的情绪十分激动,看着温宛的眼睛眨也不眨,双目泛红。
“你不必再说了。”
温宛却在此时淡声打断了他的话。
“我心意已决,我做出这个决定与你的相貌,性情,能力毫无半点关系,你我本身便只是名义上的夫妻,成婚时住在一个卧室是为了掩人耳目,现在只是重新调整回去而已。”
周贤委实过于激动了,温宛不得不很严肃认真的与他说这件事。
并不想因此牵扯出更多的问题,更多的问题意味着更多的麻烦,它将打破目前两个人和谐共存的关系,同在一个屋檐下,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戳破的好。
温宛到现在,她的一举一动都还非常的理智,甚至是说冷漠。
周贤听出了温宛的意思。
他甚至不用去再去揣摩,从温宛渐渐皱起眉头的样子,便可知道她现在恐怕已经对他开始不耐烦。
他浑身冰冷,心脏犹如受到重击一般,痛得他脸色发白,嘴唇发抖,他不自觉的松开了温宛的手,踉跄的后退两步,直退到床前,再退无可退。
一只手按住心脏的位置,一只手扶着床柱。
他知道,他做一切都是多余。
她根本对他没有感情,也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他刚才做的那些,大呼小叫,胡搅蛮缠,只是徒惹人生厌。
“……你走吧。”长发掩住了他的身躯,头低垂着,谁也无法看清楚他的表情,只听到他低声的与温宛说了三个字,那声音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毫无情绪可言,冷极了,又淡极了,像是无关紧要,又像是终于认命。
温宛皱眉并不是周贤以为的,因为他的纠缠,而对他厌烦了。
温宛只是在说出那句话以后,再看到周贤那怒而隐忍,抿紧唇极力掩饰自己此时的受伤,那倔强极了的样子,让她忽然感觉到熟悉,真的是像极了某人。
“你……”温宛不禁心头一跳,不自觉的便朝他的方向走上前了一步。
“还待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走!”周贤却已经极不耐烦似的,在此时又一次冷声催促。
温宛:“……”
刚才还十分不确定,觉得自己是想多了,可现在这相似度又上升了几十个百分点。
还真就是那位的脾气。
容不得一点的委屈,特别是她给他受的委屈。
但还是等再观察观察再下定论吧,虽说周贤今天给她的感觉与他很相似,但除了这猛然的一瞬间,在这之前,她真的没有发现过他们的任何的相似之处。
此时周贤已经怒极,明显不想再见到她,她还是离开让大家都冷静一下,至于其他,以后再作打算吧,也不急于一时。
想到此,温宛默默的转了个身,便真的往门口走了。
其实在刚才之前,她还真以为在这个世界,她遇不到他了。
并不是每一次都会那么的幸运,虽然他总是会出现在她的身边,但其实这个范围很广,方圆十里五十里都可以算作是周围。而在祁国,男子基本被养在深闺,十岁出头就已经将婚事看好,十六岁左右便已经成为与他们年纪相当的年轻女子的夫君。
如果她遇到他,他真的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夫君,那么她宁愿不要遇到的好。
这也是在这个世界,她没有积极去寻找他的另外一个原因。
现在却在无意间让她瞧见了周贤的另一面,背后的这个在床榻前已经成为她夫君的男人,说不定真的就是他。
他们性格千差万别,甚至没有一个习惯是相同的。
不过到头来想想,周贤在她面前,连吃个饭都要压抑自己的性格,她又何尝让他有机会流露本性呢?
温宛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往门口走去。
她的速度并不快,千百个念头就在这几步路的时间里从她的脑子里面闪过,后面悉悉索索的仿佛有什么动静,温宛也没注意。
她只觉得这件事情太过戏剧性,她一直都对周贤疏远冷淡又客气,刚才还说了那么决绝伤人的话,倒头来发现他居然有可能就是他。
她需要时间好好的消化一下这个讯息,顺带整理整理思绪,看自己是不是弄错。这样想着走到了门口,一边伸出手准备去拉开门。
就在这时,有一股力道将她紧紧拽住,随之而来的是贴在背上的男人的滚~烫的身体,和紧紧锁住她的腰肢的手臂,空气中随着他的到来混合着才沐浴之后的草木皂的清香。
温宛诧异的顿在了原处,一动不动。
“不要走。”他紧搂住她,就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那样,语气中饱含绝望,他的声音,他的一举一动,都仿佛倾注了他全部的力气,和势必要将她留下的孤注一掷的孤勇。
“……别走。”听不到温宛的回答,也不想听到她的回答,只怕她会说出让他伤心欲绝的话。
他抱紧她,只在她耳边喃喃。
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可以将自尊矜持全都抛弃,只求她留下,不要离开,不要走。
他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他脱掉,他现在抱着温宛,是上半~身全部赤~裸裸的。
温宛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低头看他环住自己腰上的手臂,力道很大,上头青筋浮现,一时间温宛的心中真是百感交集,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可这些情绪,最后都汇集成了心疼与愧疚。
是该有多么的喜欢,才能为另外一个人做到这种地步?明知道她不喜欢他,刚才甚至已经算是变相的拒绝了他,可是他却孤注一掷,义无反顾。
她又是把他逼到了多狠的地步,才让这个原本什么都没有,只能牢牢的紧紧守住自己仅剩无几的自尊心,就算被所有人鄙夷也要挺直着腰杆而活的男人,竟然将自己最后的自尊心都抛弃掉,只为她多看他一眼,多留片刻,她何德何能,又如何再像之前那样心安理得?
其实,要判断出他到底是不是他,还有一个更简单的方法。
爱与激~情。
爱,在无知无觉间,早已滋生。
至于激~情……
温宛在寒冬里,被冻得冰凉的手,从身侧提起,轻轻覆在了他交缠在她腰肢上的滚~烫的手臂。
他从后面紧紧抱住的身体很明显的因为温宛这个举动受惊般的一抖,也不知道是因为温宛的手太冷,还是因为他虽然这么做了,却心中满是绝望,只等着温宛将他推开,将她赋予他管理王府的权利全部收回,从此再不见他,时候到了就将他赶出王府,与他再无瓜葛。或许,他在这么做的时候,也仅仅是凭借着一股冲动,宁愿失去全部,也不愿就这么眼睁睁看她离开,他已然绝望,却没未曾想到,温宛竟然真的回应了他。
因此,温宛抓住了他的手臂,在他的怀里转身的时候,抬眸,看到的便是周贤震惊极了的神色。
温宛不禁莞尔。
只能说他赌对了,如果她不是刚才忽然有那么一瞬觉得他像极了他,这一刻他恐怕已经被她一个过肩摔,结结实实的与地面为伴了。
温宛的手离开了周贤的手臂,她在背对着周贤的时候,周贤心中还能鼓起勇气,却在此时,与温宛对视之时,他不自觉的便眼光闪躲了起来,那双本是抱在温宛腰肢上的手,现在虚虚的在空中抬着,既落不下去,也不敢再像刚才那样放肆的将温宛搂着。
这些都是小事。
温宛并没有去管他,她抬首,勾起唇角对周贤露出一抹可以称之为柔媚的笑容,在周贤怔愣住的时候,她的手已经不知道何时抬了起来,在空中轻轻划了个弧从周贤的胸膛处落下,与之同时,周贤狠狠的又是一抖。
他都还没有从怔愣中回神,只能瞪大了眼珠子,看着温宛在他身上做的这一切,她冰凉的带着褪不去的老茧的手,在他的身上作乱。
周贤愣愣的看着她,毫无反应一般,其实心脏已经砰砰乱跳,就像是要跳出自己的胸腔,连自己也无法自控。他的双颊暴红,在温宛的手还要继续做什么的时候,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一般,用他的手牢牢的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
他情不自禁的张口,发出了声音。多的话,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也不敢再问下去。
怕只要一问,便将眼前这个梦给戳破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么亲密。
这么的随意。
这么的态度自然。
他……可以视作是她对他刚才问题的回答吗?留下来,用他的身体,挽留她。
周贤始终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第一次鼓起这样大的勇气,第一次在女子的面前袒~露自己,男子不应该如此大胆,应该等着女子来为他们宽衣解带才是,他做的这些其实已经是非常出格的举动,祁国民风如此,他是忐忑的,不安的,甚至羞愧的。
但温宛的举动,却给了他莫大的鼓励和安慰,就好似,好似……她真的对他有兴趣了一般。
哪怕她喜欢的仅仅是他的身体。
他也心甘情愿。
温宛不知道短短的时间里,他已经脑补了那么许多,甚至还以为,她此番行为,是因为看上了他的身体。
……
年轻男子的身体经不得任何的刺~激。在某些事情上面,他这个雏鸟完全就没有办法与温宛这个高手媲美,不需要两分钟,他就已经败下阵来。
就在周贤大脑成了一团浆糊,浑身滚~烫,却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温宛却忽然停下所有的动作,一个使力扭转,竟将他的上~身往右边转了过去。
周贤吃了一惊,想转头却被牢牢挟制,已是不能。
温宛直直朝着他后腰处看去,虽越与周贤亲近,心中越是肯定,但看到那物的时候,她仍忍不住眯了眯眼。
红色的火焰印记,正在每个世界他身上的同一处地方灼灼燃烧。
时间并不长,周贤很快便被温宛放了开来。
他心跳失速,愣愣的看向温宛,却见温宛没事人一样对他笑了笑。
那笑容却比以前亲切了许多。他脑袋有点懵,说不出那种感觉,就好像,好像……她忽然亲近了他,他在她的心中其实与别人是不同的一样。
但其实,事情并不是这样的。
她并不喜欢他。
如果不是他一定要留她,她现在早已经离开这个地方。
周贤张口想与温宛说些什么,话还未出口,却见温宛竟然越过了他,直接朝着浴池的方向走去。
“你要做什么?”她做事总是这般出人意表,周贤见状,不禁脱口问道。
温宛倒是和和气气,甚至还颇有些温柔的对他转身对他一笑。
“去浴池,除了沐浴,还能做什么?”
说罢,她便继续朝着浴池走了。
沐,沐……浴?
周贤顿时浑身都觉得烧起来一般,再看过去,发现温宛已经走到了屏风背后,他再也看不到她。却能听到她脱衣服时候发出的声响。
可,可那是他刚才用过的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