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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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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深的命运与生活,在沈牧看来始终遥远至极,除了他那个人奇异的真诚外,其余事情真的很难去理解。

但纯粹的爱不比复杂的婚姻,其实只要有真诚,也足以支撑着坚持走很远。

偷偷把金毛抱到酒店后,沈牧简直爱不释手,匆匆冲了个澡就躺在床上逗弄呆萌的小狗玩耍,兀自笑个不停。

在桌前烦恼新公司影视案的秦深不禁抬头,感觉送这个礼物实在是正确的选择。

沈牧察觉到被注视,开口问道:“看我干吗?”

秦深笑:“满脑子都是你把它养大,牵着它在满是阳光的草坪上奔跑的样子。”

“养大做得到,我是再也跑不起来了。”沈牧把小金毛高高举起,瞧它疯狂蹬腿,转而将其抱到胸前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秦深稍微犹豫了片刻,忽然走到床边坐下问:“你要不要去试试手术?我又问过医生了,他们可以请来国外成功率更高的骨科专家,我也可以直接陪你去美国,只要你愿……”

“不用,这不是我现在该考虑的事。”沈牧当然拒绝。

“你该考虑什么?”秦深明知故问。

沈牧仍躺在原处,张眼望他:“你说给狗狗取个什么名字好?”

“牧牧。”秦深立刻回答。

“……白痴。”沈牧哼了声,而后沉思:“就叫小幸运吧,我希望以后你别再遭受无妄之灾了。”

“我没觉得自己倒霉啊,如果人生有幸运,也都在遇到你的时候用光了吧?”秦深淡笑。

沈牧抬手就给他毫不客气的一拳。

秦深顺势倒在旁边问:“明天有个董事的女儿结婚,我必须得出席,陪我一起好不好?”

沈牧从不害怕面对秦深,可这不代表能够去面对他背后的一切。

想到要在无数陌生的宾客面前一瘸一拐,就已经毛骨悚然了。

但是逃避又太懦弱。

最终沈牧依然像每次不情愿时那般妥协答应:“如果你需要的话。”

“算了,那些人不会说好话,怕惹你不高兴。”秦深感受到沈牧并不逃避彼此关系,就已全然满足。

沈牧翻身正对着他的眼睛:“怎么,你被欺负了吗?”

秦深淡笑:“明面上哪敢,都瞅着我爸会不会把遗产留给我呢,背地里怎么想我又管不了。”

即便毫不了解秦氏集团的人际关系,沈牧也能想出那些流言蜚语,顿时露出心疼之色。

秦深继续笑着,想要靠近亲一亲自己心爱的人。

没想到金毛狗不甘寂寞,翻滚到他们之间,对着秦少爷的脸就是一阵乱舔。

并不很适应小动物的秦深惊得下床躲开。

沈牧却乐了:“小幸运很喜欢你,一定会眷顾你。”

“我要只狗眷顾干什么?”秦深忙不迭地回到桌前打算继续工作,回首发现沈牧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似要与小金毛相拥而眠,不由体味到了种短促却幸福的平静。

——

在很多音乐爱好者的认知里,许伽子是位虽然退隐但仍旧伟大的女神,恐怕没几个人能够想象到她所谓的嫁入豪门之结局到底有多辛苦,平心而论,这七年沈牧每每恳请许伽子允许自己去见秦深一面,却永远吃闭门羹,不是不埋怨的,但到了三十而立的年纪,去理解别人的难处也不是件艰难的事,所以次日与许伽子在酒店房间门口对视到的时候,他还是硬挤出丝微笑,侧身让路。

别扭的反而是许伽子,她扶着华贵的礼服走进房间,四下打量过后才道:“你们在这里凑活干什么,家里又不是没房子。”

正在套西服的秦深赶快出来插嘴:“少干涉我俩的私事,出发,仪式完我就要回来。”

许伽子帮儿子整了整领带,也没问沈牧去与不去,只是递给他张散发着香水味的名片。

沈牧接到手里,发现这位小提琴家竟也属于秦氏集团的副董事了,不由发现时光早已成流水。

“大概要花一个小时,我不在外面吃东西,等我回来吃饭。”秦深毫无顾忌地倾身亲了下许牧的额头,然后才拉着母亲离开房间。

许伽子走到酒店走廊,情绪略微显得低沉:“这个人到底哪里好,为什么非要跟他在一起?”

“他哪里不好?”秦深平静道:“妈,你该庆幸世界上除了你以外,还有个人无条件的爱我,一辈子没得到过爱的人不是没有,幸好我没那么点背。”

许伽子并非纯粹的趋炎附势之辈,看不起沈牧平凡倒是其次、更担心他会成为儿子的软肋。

可谁都有软肋,连软肋都没有的人生,又有什么意思可言?

被留在房间力的许牧倒没有纠结情爱,他拿着名片坐到床边,左思右想后给许伽子发了条短信,短信上是自己想不出答案的难题:“林恩是不可能回国了吗?只有她最了解当年事情的真相,也许她才是一切罪恶的根源。”

其实本作好了不被理睬的准备。

没想到许伽子的回答却很快传来:“正因为有罪恶,才不敢回国,但即便她连国籍都放弃,我也不会放过姓林的一家。”

短短几行尖锐的字显示在手机屏幕上,对沈牧是最好的安慰之言,慰藉着他的期望并不孤单,也正是他对许伽子根本恨不起来的真实理由——毕竟他们都深爱秦深。

——

以齐磊的年纪来说,所拥有身家和业绩当然是同行中的佼佼者。

面无表情而极端理智是不少人对这位大律师的印象。

沈牧不曾觉得齐磊好相处,可是毕竟纠结过这么多年、被拒绝到脸皮都厚了,非要前往拜访也没什么好怕的,进到人家的大房子里便落座询问道:“齐律师,要多少钱你才愿意帮忙负责给秦深翻案,直接开个价吧。”

“这个不是钱的事,就算要付钱也该是他自己付。”齐磊身着黑色羊毛衫、鼻梁上还架着反着幽光的黑框眼镜,以至于看起来特别捉摸不定。

沈牧叹息:“我找你不是一回两回,而是整整七年了,我想要什么你很清楚,真的就那么不愿意帮忙吗?”

齐磊情绪毫无波澜:“如果秦深在集团里混到一席之地,能帮做完牢的他翻案,会形成惊人的舆论效应,我何乐而不为?但翻案讲得是证据,无论你来求我、还是去求刘队长,我们都没办法替秦深做更多的挣扎。”

沈牧自己紧握着自己的手:“证据……也不是没有……”

齐磊略感兴趣:“哦?”

沈牧道:“当初让法官深信的,主要是秦风桥埋尸处的蛇尸和咬伤秦深的是一个品种,还有秦风桥的女友林恩作证说他们兄弟二人当夜争执斗殴、眼睁睁看着秦深用登山铲砍死哥哥……这根本就是那个疯女人的谎言!后来有个朋友告诉我,林家也雇佣过救援队去东山搜索,即便是林恩被发现后,仍旧多次入山,虽然打的是搜救秦风桥的借口,但我总怀疑他们的目的是其他东西,比如……林恩是凶手或帮凶的证据。”

齐磊扶了扶眼镜:“这种可能我绝非没想过,但那个救援队是从其他市请来的,案子开审后就作鸟兽散、消失得无影无踪,大概没少拿林家好处。”

“是的。”沈牧道:“我所说可能有证据,就是最近打探到了其中一个队员的下落,他曾经和我一起在旅游爱好者的公会里,我们有过共同到西藏登雪山的经历,感情还算不错,所以……”

“哦?他叫什么、人在哪?”齐磊立刻追问。

“叫王志,在澳门,听说欠了赌债被高利贷疯狂催逼,四处借钱,才辗转有消息到我这里。”沈牧问道:“是不是只要我找到他、问到林家的把柄,就可以重新调查了?”

“那要看是什么把柄。”齐磊认真打量过沈牧:“你真比我想象的执着。”

“我不执着,执着是高尚的坚持……其实每个人都有活着就必须要做的事,跟喝水吃饭一样,不做就活不下去。”沈牧满脸平静:“我最希望秦深干净、清白、快乐,找回他原本拥有的那段人生,就算你们都不理解也没关系。”

“我理解。”齐磊把手搭在长腿上,身体前倾:“但你怕不怕最后找回的东西早已不复重要,反而会毁了你眼前所有呢?”

沈牧平静着脸庞,虽然仍旧注视他的眼睛,却再也没有更多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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