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七十二：钦原所见
钦原的到来就仿佛给今谨注了一针强心剂，本来今谨口说无凭，现在凭证到了，简直是滔滔不绝的给今石洗脑，苏贤大法好入教保平安……今石脑袋转的慢，根本跟不上他说的话。
今谨口若悬河，告一段落。
今石说：“玉山氏族的族长对东山区势在必得，而且只要归顺他，他还会送我们兔子，还会教我们如何养殖，而且还愿意让他原来的族人和我们一起做事情，不会高我们一等？”
今谨差点被憋死：“……然而这是我们说的上上个话题，我觉得我刚才在讲的事情是苏贤族长手下武力强悍，有钦原大人土蝼大人和帝江大人等，西王母大人虽然武力差了一些，但是她勤劳能干，带领着大家一起劳动，事半功倍。”
今石说：“你说得太快了，我其实还在思考你之前的话。”
今谨：“……”
钦原在旁边听着有趣，就哈哈大笑。他这样虽然显得幸灾乐祸，但是却冲淡了大家对他“凶残”的一贯印象，反而更加亲近了一点。
诚然傲娇的钦原并不需要人亲近他_(:3ゝ∠)_
今谨看了一眼，钦原的坐姿十分豪爽，大大咧咧的盘着腿，手搭在大腿上。这种坐姿自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他现在——光溜溜的。
好不容易能不穿衣服，钦原想要亲近亲近自然。
反正这里没有苏贤管他。
今谨怎么看怎么觉得这画面是不太好，他环视一周，发现凫丽山上的姑娘们都盯着钦原看。
现在的姑娘们都五大三粗的，可不就喜欢这种漂漂亮亮的小鲜肉嘛。
今谨觉得牙都疼了，可惜他并不能劝钦原穿衣服，不仅如此，他还答应了钦原不把他在外面伤风败俗的事情告诉苏贤。
心塞。
钦原也感到大家都在看自己，不过这种目光中没有恐惧，只有欣赏……嗯，还蛮舒服的嘛。
等到今谨把那一条一条的说法都和今石讲清楚，已经过去了半天，他的肩膀都没有喉咙疼。现在垄蛭的威胁没了，大家该采药采药该打猎打猎，今石让今木也给那个龙奴氏族的家伙敷上药，但是却没人管他。之前对他还算客气是因为龙奴氏族是小龙神那边的，现在小龙神都死了，在大家心中的地位也从让人又怕又恨的小龙神变成了狗仗人势的龙头怪，他这个龙奴氏族的还有什么用处呢？
今石其实想一巴掌打死他算了。
今谨反而制止了他，让他回去报信，龙奴氏族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小龙神早都成了死龙头怪了，就干脆告诉他，看他回去怎么说。
不管怎样，都足够龙奴氏族乱上一阵。
这龙奴氏族的家伙本来伤的就不算厉害，腿上也只是被撕掉了一层皮，骨头和肌肉都没有伤到。这时候的人自愈能力很好，敷上药到了第二天就开始结痂。今石就很不客气的告诉他他们的小龙神都已经死了的事情，这家伙的脸一下子就扭曲了。
“你们在骗我！不可能！你们一定是在骗我！”
他随即就很得意的大笑起来：“哈哈哈！我才不信！一定是你们觉得得罪了我就说这种话吓唬我！你们以为我会害怕，回去就不把你们这种无礼的做法说出去吗！”
“我一定会回来报仇的！等着吧！”
他不顾腿伤还没好，就柱了一根树枝当拐杖，颤颤巍巍的走了
今石看着他走远，脸上居然有种复杂的表情：“狗仗人势……一旦有一天发现没有人势可以仗，居然会如此恐慌。”
是的，这个看起来对小龙神信仰，而且十分得意的年轻人，其实心里隐隐的相信了今石的话，他的这种癫狂就说明他害怕了。
今谨说：“就因为一直狗仗人势，所以最怕的就是依仗的家伙会死吧……因为很害怕，所以才会很容易就相信了。”
这种只会依靠别人，一点能力都没有的家伙，何其可悲。
可是没有人会同情他们，有依靠的时候他们坏事做尽，那么也该在没有依靠的时候把欠的都换回来吧。
今石看到这里，却突然想到一件事：“今谨老弟啊，你说我们加入了玉山氏族，就等于奉苏贤族长作为老大，我们其实也是依靠他……”
不仅如此，其实脱离小龙神的统治，后来又杀死了垄蛭，都是依靠了玉山氏族的势力。
今谨说：“这是不同的，首先我们不会仗着什么就去做坏事；其次，我们自己也是有能力的，你说我为何如此推崇玉山？只因为苏贤族长治下，所有人都要做事情，手工组的人就跟着土蝼组长和少章副组长做一些武器和工具；劳动组的要捡柴火，修房屋，只要是需要干活的他们都要自觉去做；打猎组的，他们要搞定族人的吃食，不过自从开始养殖兔子和山鸡，打猎组的部分人就被分过去养兔子养山鸡了。我在玉山看到，小孩们都能喝肉汤吃山鸡蛋，大人也吃得饱穿得暖，实在是很幸福啊！”
自给自足，用自己的努力去换取应有的回报，而且看样子那个苏贤族长脑子里有很多想法，他以后肯定还会搞出来更多更有利于氏族发展的东西。
在这样一个人手下做事，想必不会痛苦。
今石说：“我愿意加入玉山氏族。”
今谨沉吟一下，说道：“你要清楚，这个决定下来就不能更改了，明天我就带你去玉山，你就是正式加入玉山氏族，以后不能叛出。”
今石大笑道：“就是要正式加入，难道还要个虚的吗？其实苏贤族长已经是我们的大恩人，他不愿逼我们加入而是让你来讲道理，这已经是在照顾我们了。”
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今石也就厚着脸皮又问了一句：“就有个问题……今谨兄弟啊，这苏贤族长手下缺不缺那种能打的人？我不是说凶兽仙兽，我是说人。”
今谨知道他还是想在打仗这方面出头，战功历来都是涨得最快的，今石在这么多年饿肚子吃不饱有时候还会被打，还有了这么一身好力气，他会想要在这方面下功夫很正常。
于是笑道：“苏贤族长手下，能打的凶兽仙兽太多了，但是人却不多。”
今石嘿嘿一笑：“我还是能建功立业哦！”
……
钦原则是又飞走去做他的任务去了，他之前是发现了垄蛭的踪迹，就想到是这个混蛋害的自己成了凶兽，所以就偷偷跟上来。这么多年钦原生活在有很多毒物的昆仑丘生存，得到的滋养比生活在一处普通山丘的垄蛭好很多，所以他的实力已经拉开垄蛭一大截子了。
但是垄蛭的尖爪的牙齿也让他很忌惮，直到垄蛭扑击今谨的时候，他担心今谨死在这里苏贤会没有办法完成任务，所以只好过去杀掉垄蛭。
也因为垄蛭被今谨吸引了注意力，所以没发现背后还有个猎手。
这时候钦原才发现，曾经的敌人垄蛭，现在和自己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差距。
他心下明悟，就不再纠结于过去，反而借此机会修行得以进步。
钦原这两天到了东山区，先是绕着把自己之前查看过的地方再查一遍。只是上一次来的时候还不了解东山区，未免像是个无头的苍蝇，这一次已经对东山区有了一定了解，又听今谨说了一些情况，也就看到了和上一次不同的东西。
比如说今谨说东山区的人深恨龙头怪，但是大氏族的人也都找不到反抗的办法……他却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比如说大氏族的人并不是没有反抗的方法，而是不想去反抗。
钦原看到，他们氏族的族长还在和一些趾高气扬穿着漂亮的人接触，这些人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龙奴氏族”，他们摆出一副十分恶心的面孔和那些个族长交涉，关于要进贡多少东西。
钦原一直在一旁偷听，他本来就是黑色的，很容易隐藏自己，没有人发现他的存在。他听到有一个被称为族长的家伙很为难的说：“大人，我们实在是交不上来那么多的谷子啊！”
被他称为大人的那个龙奴氏族的家伙却很笃定的笑了：“你们能交上来——放心，上交的东西我们也会给你留下来一些呀，所以交的越多你收的越多对不对？”
两人很虚伪的说了半天，双方似乎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龙奴氏族的人走了，钦原就看到那族长出去却哭诉说道：“我已经努力的劝告了大人，但是一点作用也没有。”
钦原一开始还没有看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这时候就懂了。
——原来这是一场欺上瞒下的好戏！龙奴氏族想必也藏了不少东西，他们没有进贡给龙头怪，而这一点大概这被压迫的氏族族长也是知道的，他反而因此也学着借这个机会藏东西，他们骗下面的人说是龙头怪让他们进贡那么多东西，对上面却也骗龙头怪，并不把所有的贡品都给他们。
恶心透顶！
钦原只觉得，他这么大年纪了，第一次见识到这么恶心的事情！
他本来就是个极其高傲，但是直脾气的家伙，从来是要打就打要杀就杀，但是没有经历过这种不能见人的腌臜事情，真的说起来，钦原在这方面简直是个白莲花。
如果是土蝼，他反而能够淡定的接受这一切，因为土蝼的情商和智商都要比钦原高一些【。
钦原干呕的几嗓子，对这些人充满了痛恨。他还看到那族长手下的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可怜人们还很推崇他们的族长，都说族长是好人，为了他们顶那么大的压力——要是认清了这个族长的真面目，这些人该多难过啊！
他曾经被人恐惧，痛恨，因此也痛恨人，但是却真的没想到过有这种人，被别人相信，感激着，却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来！
钦原看到了这些，却压抑住自己愤怒的心情，继续去别的大氏族观察。他最后失望的发现，这些氏族的族长似乎和龙奴氏族私下里都有交易，他们居然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钦原是带着这种心情回到了玉山，他本来是个比较吵闹的家伙，自从来到了玉山，和人接近，就越来越爱热闹。要是出去做任务，那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吵得全山上的人都知道他立功回来了才行。上一次没有吵出声来还是因为受了伤没力气，这一次也是受了伤，只是伤在心里。
钦原看到玉山的人和和乐乐的做事情，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又想起来这一路上，葛山首的房子也都建造起来了，乐游山已经是欣欣向荣，才有种重新从地狱回到人间的感觉。不管别人如何坏，如何辜负他人的信任，苏贤是到底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他没有大张旗鼓的邀功，大家却都看到了他，一路上也有人招呼。因为现在大家都知道钦原的原型是个黑色大马蜂，他天天用这个形态出任务，倒是比土蝼这个山羊要出名一些。
“钦原大人一路辛苦了！”
“钦原大人，族长在屋里等你呢！”
小孩子也跑过来问：“钦原大人，东山区有什么好玩的呀？”
要是以前呀，钦原才不耐烦一个一个的和他们说呢。只是今天他倒不是不耐烦，而是真的心不在焉，知道被童声唤醒：“东山区啊，东山区蛮好玩的，反正苏贤族长马上扩张到那里就会带你们去玩啦。”
小孩无知，笑嘻嘻的跑走了，只有一群大人面面相觑，妈呀这还是那个高冷傲慢的钦原么_(:3ゝ∠)_
苏贤正在屋子里和今石聊人生。
在钦原回来之前，今谨已经带着今石回来了一趟，两人把钦原也是一顿夸赞，说他见义勇为啊，今石尤其感谢了一番。他们氏族要不是钦原杀了垄蛭，还不知道得给糟蹋成什么样呢。
说到这里，今石的眼睛里出现了泪光：“我在山脚下，看到了一些骨头……我觉得那是今岚的……”
这世道很凶险，有的人被救了，有的人等不到那一天，尸骨留在荒野中。
活下去的人只能继续往下走，不能回头留恋。
今石也有事情做，他得回去和族群里的人们说一下已经正式加入了玉山氏族。于是苏贤就让劳动组的人继续去凫丽山教他们造房子，也一样送了一公一母两只兔子给他们回去养。
其实东山区既然是和草原相似，那么养一些牛羊也是很好的选择，须知牛羊这样的牲畜还比较好管。东山区据说还有马匹，如果能驯化一些野马，以后氏族就可以有骑兵了。
这是苏贤自己的想法，但是当他和今石说的时候，今石却连连摆手：“族长你不知道，羊就算了，那牛都是一群一群的，距离人近一点了就会顶人，可凶了，我们都不敢接近的。”
苏贤这才知道，他又拿他所知道的信息来看洪荒世界了，因为他的认知里，牛羊都是很常见的家畜，所以他就以为驯化过程可能也挺简单——但是却忘了野牛可是很凶的。
这么一看，想要驯服野马也就变得很难，苏贤的骑兵梦还没有开始，就毁了一半了_(:3ゝ∠)_
不过今石也不是只会泼冷水，他自己也觉得驯服牛马是一件很叼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也愿意试一试。
不过最近真的可以尝试的事情是，养羊。
“我们凫丽山上牛羊也不多，到更加往东的地方去，那里的山头更加平缓，听人家说，那里牛羊是比较多的，”今石带来一个新的消息：“以前我记得龙奴氏族的人来我们这里要求进贡的时候，他们就提到过，说东边的氏族都能进贡不少牛羊，只有我们这里比较贫瘠，只有山鸡一类的玩意儿。”
龙头怪贪得无厌，又喜欢吃肉，山鸡兔子这样的小玩意儿怎么够他们吃的？因此还是牛羊更好。
不过再往东边去就是大氏族，他们的确有那个实力去猎杀大牛。
当然，很多时候也是猎杀了想要偷偷吃的，却被龙奴氏族给弄走了。
今石又学习了一下怎么养兔子，觉得有点难，但是他们凫丽山氏族也有稍微细心一点的人，想必还是能养活的。
他乐呵呵的把东西带回去了，对苏贤自然是千恩万谢。至于玉山氏族缺少能打仗的人，他很愿意自己当个将军，然后带着他们凫丽山人民直接参军……似乎恨不得立刻去建功立业平定天下，热血的不得了。
苏贤想起来当年那个叫嚣着扩张的少熙。
今石虽然说像打仗，但是对于东山区的其他氏族，他却说求苏贤能慢慢的挨个收拢，看来这么多年同甘共苦——不，同甘没有同甘过，共苦却是一直共着，所以倒也有了一些感情。
苏贤和今石正在说话，这时候钦原就回来了。钦原一般会先到自己屋子里去穿上衣服捣鼓干净才会出来，今天却像是失魂落魄一般，直接飞进苏贤的屋子：“族长……”
他没有变成人，所以苏贤也看不出他有什么表情，不过从声音能听出来钦原有点闷闷的。今石看到钦原连忙站起来，因为钦原算是救了他们一族，所以他对钦原也更加尊重一些。
如果是以往的话，有人站起来专门向他打招呼，尤其这个人还是他救下的，钦原一定会得意不已。
但是今天他似乎连得意的心情都没有。
苏贤有点着急，这东山区到底有什么啊？怎么好像把中二熊少年钦原给刺激成个死气沉沉的老头了……想到这里，他也就没有在意今石还在这，问道：“东山区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钦原你的状态有点怪啊……”
钦原摇身一变，变成了人：“族长，我在东山区的几个大氏族那里看了一下，他们……唉，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肮脏的勾当。原来那些氏族族长和龙奴氏族才是一伙的，那些氏族族长让底下的人把好吃好喝的贡上来，一大部分自然是被龙奴氏族的人带走了，一小部分他们藏起来，我看到他们都有自己的小库，有的在屋里有暗门，有的被偷偷埋在偏僻地方。”
他说到这里，就已经忍不住愤怒了：“从来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事情！那些氏族的普通人可是他们的族人吧，却和外人联手骗他们。偏偏那些族长也面黄肌瘦的，似乎他们得了好东西不吃也要藏着，好像是守着宝藏过日子一般！”
他的声音突然拔高：“你说这样过日子有什么意思？对着自己的族人一副虚伪的样子，还要讨好龙奴氏族，偏偏他们的那些族人还很信任他们，把他们当成多好的族长呢！”
苏贤约莫听明白了，大概那些族长中饱私囊，让钦原看了恶心。
钦原其实脾气是有点护短的，所以更见不得这种勾当。
他想到这里，却有点想笑，人家都说钦原是凶兽多么凶残，却不知道着凶兽凶残的背后，其实是个有点单纯的少年。
——当然这少年的真实年龄，都能当苏贤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了_(:3ゝ∠)_
不过无论他能当苏贤的第几代爷爷，也不能改变他现在不穿衣服大庭广众之下遛【哔——】鸟的事实。
苏贤：“……钦原，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丑恶，可能你都没见过，不过如果你很痛恨这些事情的话，就必须继续见识这种丑恶，因为只有你了解了，才能够去改变他。”
钦原原本嚣张傲慢的眉目都有点萧索：“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是那种族长……”
苏贤说：“我肯定不会是那种族长的，不过你现在这屋子里呆着，冷静一下，我去你屋里帮你把衣服取来_(:3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