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金国女帝
接近傍晚,许辞这才迷迷瞪瞪地醒来,太子殿下已是离开多时。
许辞揉了揉涨疼的额角,便对外唤道:“念孝、念白。”
念孝、念白两兄弟已在外等候多时,两人正在猜拳玩时,听到主人叫唤赶忙推门而入,“爷,您醒了。”
“太子是何时离开的?”许辞揉着额角,低头问向给自己穿鞋的念白。
“太子将您送回屋后便也跟着憩了一会儿,在您房中呆了半个时辰便走了。”念白将乳白色的登云靴套在许辞脚上,想了想道。
“他离去的时候可有说什么?”许辞站起身,念孝将早已准备好的红色外袍帮他披上。
“有的有的,”念白嘿嘿一笑,点点头,“太子殿下让小的在您醒后告诉爷,说爷醉酒之后说了不少胡话。”
许辞心中“咯噔”一下,“我都说什么了?”
念白、念孝齐齐摇头,“这小的哪知道,当时我们也没在房中。”
许辞扶额捂脸,我莫不是酒后吐真言了?不行,改日他定要好好问问太子殿下,他到底说了什么“胡话”。
念孝为许辞穿好外衫,打了个活结,许辞顿时整个人便精神焕发起来。
“雪国的铅华太子走了?”许辞当时吃了些酒,他酒量不好,喝到中途便迷迷糊糊。
他初醉时眼神清明,又是一动不动坐在那儿,很少有人能看出他的异状。只有等他喝到酩酊大醉之时,才会目露迷离之色,呈现出旁人微醉的神情。
他今天中午在客厅中,其实吃饭吃到一半就醉了,之后发生的什么他只模模糊糊记得,几乎是断片的。
说到这儿念白捂嘴笑了笑,“这位雪国铅华太子当真是平易近人,可爱单纯。太子殿下三番两次暗示铅华太子他的送客之意,铅华太子居然全然未听出来,还是他的两个手下听出了太子殿下的言外之意,强拉着铅华太子离开的。”
许辞闻言也是一笑,倒是这位铅华太子的作风。
只是可惜了,好好的一位憨态可掬地铅华太子,前世却被金国女帝看中了。铅华太子躲藏许久,最终还是被金国女帝发现擒了去。
雪国为了救回铅华太子与金国多年纠缠,两国交战多年,最终还是以两败俱伤、雪国太子以死祭天收尾。
如今天下三足鼎立,大曜国、月国、金国各据一边,与月国和大曜国接壤不同,金国四面环山,是个相对独立的国家。
月国与大曜国争斗多年,依然不敢大动干戈的原因,还是因为这金国在一旁虎视眈眈。
金国先帝膝下有三女一男,可那唯一的皇子却天生残疾,不良于行。
当年金国先帝暴毙,在众人都以为金国如此便玩完时,金国的大公主以雷霆之势平定天下,稳坐在了帝位之上,成为金国开国以来唯一一位女皇。
金国女帝即位后将金国唯一的皇子养在身边,不知是为了囚禁还是什么,总之自此之后,众人鲜少看到那位不良于行的皇子。
大曜国友邦来朝,宴请的都是自己国家的友好邦邻和附属国,可也有不请自来的。
这位金国女帝便是不请自来,在朝拜第一天堂而皇之的一块进了大曜国皇宫。
连许辞都为这位女帝的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为甘拜下风,你说你一代女皇,到底老天给了你多大的胆子,你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来到大曜国国都。
据说便是那一次,金国女帝看上了雪国太子,从此展开了擒夫攻势。
金国女帝时年二十三岁,比雪国太子还要小两岁,可雪国太子有家有室有儿有女,如何会与金国女帝纠缠不清。
雪国太子自然不从,金国女帝干脆便将雪国太子擒回了国家。
雪国国君将雪笙公主献给大曜国,向大曜国求救。大曜国也出兵帮过忙,可大曜国又被月国牵制,不敢有过大动作,只能是爱莫能助。
大曜国捉襟见肘,雪国见大曜国无能为力,只得自己出兵,自此大曜国与雪国之间的关系便渐渐疏远。
许辞想起雪国太子憨态可掬的小酒窝,心中叹了一口气,也不知这辈子金国女帝会不会再看上雪国太子,但愿老天开眼,让她瞧不见雪国太子,雪国可躲过一场血光之灾,大曜国也不会因此失了雪国这一大强劲的友邦国。
回想起数个时辰前的岳阳楼一叙,不知为何,许辞眼皮直跳。
数个时辰前
岳阳楼·三楼雅间中
一英气十足、高挑白皙的男子放下手上的画像,对身旁的护卫扬了扬头,“那个笑露酒窝的男子便是雪国太子?”
她放下的画像中,赫然便是雪国太子羞涩浅笑的娃娃脸模样。
女帝身边跟了一男一女两名侍卫,三人都作商人打扮,女帝如今女扮男装,头发高高扎起,眉梢高挑,英气逼人,气势十足。
如今他们三个包了三楼一间雅间,四面扯着帘子,旁人看不到其中情境。
她旁边的男子恭敬回道:“回主子,是此人没错。”
女帝掀开帘子一角,又看了看雪国太子,才遗憾地摇摇头,“可爱是可爱,换作以前,若是我单单只见到此人,说什么也要将他抢回去,管他是不是雪国太子。”
饮了一口毛尖,女帝懒懒倚靠在栏杆处。她一手挑帘,一手在茶杯的杯沿上轻轻摩挲,动作不经意间带着一股成熟女人特有的魅力。
女帝将视线移从雪国太子身上移开,转到红衣少年处,本来慵懒的眼中顿时漏出惊艳之色,眼神中透出痴迷,“可如今,我看到了雪国太子对面的这位少年。这个少年才真的可以称之为可爱,堪当我的收藏宠物。”
说罢,女帝眼中已是迸射出痴迷势在必得的气势。
她身边的护卫听完女帝的话,心中轻呼了一口气,这个女帝什么都好,能力比先帝都强,可就是有时候太过随性而为。
之前月国的三皇子密见女帝一面,女帝便不知又哪根筋不对,竟然要来大曜国参加友邦来朝。
□□的月国三皇子,真不知怎么蛊惑了女帝,出发之后他才得知,女帝是为了美男而行。
女皇什么都好,可就是好色了些,好的还都是那些精致白皙的少年。她的宫中光美少年便有十几个了,如今居然还不消停。
如今竟然为了一个雪国太子,连危险都不顾,只带了几个护卫便往大曜国而去。
这一路上,女帝没少将三皇子送来的画像举起给他二人看,“你们瞧,这男子长得多像一只猫咪,太可爱了。”
他只想说:可爱顶个屁啊,可爱能吃还是能救命!
女帝我行我素,若是看中了,必定不放过。对方毕竟是雪国太子,如此一来可就是与雪国和大曜国结下了梁子。
可如今女帝看中的只是位平民官员,护卫忍不住在心中念叨了一句谢天谢地。
只是个平民官员,大曜国国君在如何不乐意,也不可能为了个小小的五品冼马与金国撕破脸吧?
听女帝此话一出,男护卫赶紧开口:“主子不如将他带回金国。”
女帝眼睛还在盯着艳丽的红衣少年,“自然,我不仅要将他带回金国,我还要封他为后,给他生孩子。”
男护卫、女护卫:……
陛下,您想得太远了,眼前还是想想怎么将人带回去吧。
“我的小爱宠叫什么名字,喜欢什么,爱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库路?”女帝想了想,问道。
男护卫库路:……
“回主子,此人名叫许辞,时年十五岁,是曜国今年的新科状元,如今任职太子冼马,与曜国太子关系极好,而且他还是曜国太子的亲外公,宋太公的干外孙。”
女帝满意地点点头,“原来我的小爱宠才华横溢,小小年纪便是新科状元,我的眼光果然没错。”
而另一边,铅华太子包了二楼的雅间,正与许辞侃侃而谈,谈的对象皆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英勇无敌,他的英勇事迹是大家最爱讲谈的话题,孤在宫中常常听到关于他的传闻。”
迦楼国与雪国不和,李昊琛反败为胜,不仅击退了迦楼军,还攻占了迦楼国,将其收为附属国,从此雪国便可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安生日子。
故而雪国人对李昊琛心怀感激,也崇拜不已。
“铅华太子在宫中还能常常听到太子殿下的传闻?”许辞不置可否。
铅华太子尴尬地挠挠头,“民间酒楼中的说书先生将太子殿下的事迹讲的绘声绘色,孤不能常常听到,便将几位说书先生请到了宫中讲于孤听。”
许辞:“额……”
铅华太子又问了许多太子殿下的喜好,许辞有些不耐和警惕,“铅华太子殿下问得这么细致,莫不是为了雪笙公主?”
铅华太子皱起眉头,露出一副不解的神情,“雪笙?这与她有何关?是孤自己仰慕太子殿下,想了解他的喜好,待朝拜当日,孤也好投其所好,在太子殿下心中留下个好印象。”
许辞无语,雪国太子如此天然呆萌,到底是因为雪国人都天性善良使然,还是因为被保护的太好了?
“太子殿下结识朋友只认品行,不看旁的。”许辞手握拳放在嘴上虚咳一声,“铅华太子殿下待人亲和,品行极佳,太子殿下定会与铅华太子相处甚欢,铅华太子不必担心。”
铅华太子认真地点点头:“那正好,我就放心了。”
在三楼的女帝看见许辞掩嘴咳嗽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的小爱宠做个咳嗽的都作都这般可爱,朕甚是满意。”
库路:陛下,莫要胡想了,首先您要先让他成为您的“小爱宠”。
“陛下,此人虽然是平民出身的朝廷命官,可据属下调查,曜国太子殿下对此人多有庇护,恐怕也不是那么好得到的。”
女帝不以为然,“我看上的小宝贝,自然是被众人争抢的对象,若是得来的太容易,我反而不喜欢了。有点挑战,正是情趣。”
见女帝无所谓的态度,库路也不再说什么,他也并未将太子对许辞的关系程度放在心上。再如何关心,许辞也只是曜国太子的一名臣民罢了,那曜国太子如何也不会为了一名臣民与我大金国剑拔弩张吧。
女帝挑帘有些累了,便放下帘子低头喝了口水。
女护卫见状,闪到一边重新为女帝挑起帘子一角,女帝抬头正要再远远端详许辞,却发现他们几人已经站起了身,正是作势要走的模样。
遗憾地叹了口气,女帝注视着许辞离开,这才命手下将帘子放下,自言自语道:“来日方长,辞宝贝,我们改日再会。”
许辞临走前只是客气地问了一句“铅华太子是否到在下府上一坐”,如今日近晌午,正是用饭之时,照常人的习惯,必定推辞。
可铅华太子还没了解够太子殿下呢,他本就是不舍得许辞离开,如今许辞一问,他登时两眼放光,“那恭敬不如从命,孤便多有叨扰了。”
许辞:……
……
念白已经为许辞梳好了发髻,许辞露出光洁的额头,鬓角两侧留下两缕尾发,一副谦和有礼的世家公子模样。
门外有人来报,“爷,颜四颜公子来了,如今正在书房候着。”
许辞这边收拾妥当,推门而出,“好,我知道了。”说罢便领着念白念孝朝书房而去。
书房中,颜四正在欣赏书桌前摆放的一盆冠世墨玉牡丹,这牡丹是许辞从扬州带回来的,带来是长势还一般,如今经过许辞近一个月的呵护,已然大好。
泼墨般的花瓣向外延伸,花团锦簇,格外抢眼。
颜四露出欣赏之色,许辞料理这盆花的时候从不假人之手,都是亲力亲为,短短月余竟有如此成效,可真是用了心了。
他正在欣赏时,门“吱呀”应声而开,许辞便大摇大摆走了进来,“你回来了,人都找过了?”
颜四拱了拱手,“找是找了,可我们这么做会不会打草惊蛇?”
许辞摇头,“许长宗手里有个账本,这几年来买卖试题的名单都在他那里。然而这本账本费远征他们都不知道。”
前世他无意中发现了这本账本,他对许长宗怀恨在心,背着元帝当朝便将账本呈了上去,逼着元帝当朝答应审理此案。
看当时李昊晟惊讶的表情,他必定不知道有这本账本的存在。
凭着前世的记忆,他虽然知道参与此事的都有谁,可他没有丝毫证据,只能如此试探李昊晟等人。颜四找他们并未谈什么买卖试题的事,他聊得都是些恭维结识的话。
李昊晟知道此事后定会找他们核实,这几人口径一致,以他多疑的性子,不但不会相信,反而会对几人心生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