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总裁的心上猫
谭氏宠物医院。
谭言半夜的时候被封无渊一通电话吓得半死, 听到他姐姐谭旭又说要自杀, 急得直接飙车去了医院。谁想到到了医院没像往常那样看到谭旭在砸东西发火, 反倒是撞见了封茗在和谭旭接吻。
仔细瞅了瞅见谭旭也没什么拒绝的反应，相反两人还是拥吻着的，谭言心想自家姐姐终于接受了封茗也算是好事，起码不用再执着于封无渊而感到痛苦。
他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才进去看谭旭，见人好好的情绪也稳定了才摇头叹了口气, 又回了宠物医院。
小落墨今天要直播的事他是知道的，本来还打算带任萧去现场观摩一下, 谁想到一大早就有人跟他预约, 让他务必给一只牧羊犬做手术，他只好留了下来。
这会儿忙完了才打开手机, 登录了凉声直播app, 毫不意外地看到今日最火直播间名字已经变成了“封无渊家的猫猫”，观看人数还在持续飙升。
一进直播平台就看到了一众粉丝的尖叫弹幕刷屏, 伴随着的是不断滚屏的礼物和惊人的点赞数。谭言仔细一看屏幕中出现的人, 当即把刚喝下去的水喷了出来，随即就捂着脸剧烈咳嗽起来。
只见屏幕里, 高大俊美的男人正随意地坐在沙发上, 手上拿着一份文件，眉眼低垂，显然看得入神。
他侧脸线条优美, 五官轮廓深邃, 神色平静,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然而仅仅是安静地坐在那里，身上无形散发的沉稳冷漠的气质和运筹帷幄的自信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安静的客厅里突然响起一声软绵绵的猫叫声，谭言这才注意到男人的大手下藏了一只黑色的小猫。它正努力扒拉着那只大手从男人的手心里艰难地爬出来，然后轻轻一跳蹦到男人的手背上，似乎完全不畏惧对方冷漠的气场，肆无忌惮地一屁/股坐了下来，调皮的猫尾巴不知何时被它伸到了前面，正轻轻慢慢地在男人手腕上拍了拍。
小猫似乎眼尖地发现了另一边的摄像头，顿时睁大宝蓝色的猫瞳警惕地看了过来，它清澈圆溜的猫眼看着极为招人，慢慢眨巴了一下，随即害怕似的往后坐了坐，那条轻轻摆动的尾巴也被它咬到了嘴里，还傻乎乎地舔了一口。
男人注意到猫儿的动作，放下文件，伸手把那条尾巴轻轻抽了出来，揉了揉湿漉漉的尾巴尖。他凝视着小猫敏/感得抖了几下的耳朵，伸手抚摸着乌黑柔软的皮毛，低声开口道：“别总咬尾巴。”
“喵……”小黑猫乖乖叫了一声，站起来踩着男人的手背转了一圈，仰头又细细叫了一声，男人便伸出手把它抱起来放到茶几上，接过佣人端过来的小碗，让小猫喝水。看着那粉色的小舌头一点一点地舔着水，男人冷漠的眼神也在不知不觉中柔和下来。
……
直播间弹幕已经快要刷爆了，谭言直着眼瞪着屏幕，嘴巴半天合不拢，他迅速摸上键盘，点开哗啦啦送了一堆礼物，同时手上噼里啪啦打了一段话，毫不犹豫地就按了发送！
“卧槽封无渊你竟然带着黑猫直播卖萌！！！我不仅要录像发给洛洛黑你还要给狗仔打电话举报你！简直犯规！还要不要你高冷的总裁范了？”
然而他的话刚刚发出去就被其他粉丝的弹幕刷下去，彻底淹没在一众尖叫舔屏里。
而京城这天上午的各大网络交流平台也彻底炸开了锅。谁能想到“封无渊家的猫猫”第一次直播竟真的是一只猫来直播？更让众多眼红的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只猫还真的火了！
媒体最震惊的就是封无渊的出镜，简直打破了过去六年公众眼里他不苟言笑不近人情的形象，虽然这次直播他依旧没有笑，话也很少，但谁都看得出来他对那只黑猫的态度有多么与众不同。
只是对着一只可爱至极的黑猫就如此纵容，可想而知真正的小落墨在他心里的份量有多大。
黄杰看着已经快要爆了的直播间，乐得像个傻子，他已经完全不在乎形象了。原本以为小落墨最多半红不红，按照公司要求走完营销程序也就罢了，哪想这少年不仅人红，连猫都红得让人叹为观止，他已经能想象凉声的业绩会因为小落墨和这只猫而产生多么惊人的突破。
在征求封无渊的同意后，黄杰就用小落墨的手机直接在微博上发了个话题：
#如果我是一只猫你还爱我吗？#
话题发出去后不到半小时就被顶上了热搜榜第一，底下全是激动的粉丝复制的回复。
“爱爱爱！哪怕你是一只猫我也爱你！给封男神和黑猫猫疯狂打call！！！”
时不时有太过激动的粉丝发表不同的言论插队，但很快就被其他复制的人刷了下去。
直播前后只持续了三十分钟，观看数和礼物数量却刷新了凉声半小时直播的最高历史记录。
最后结束的时候，屏幕里封无渊收起看完的文件，抱着他的猫站了起来，男人依旧没有说话，却第一次直视镜头，神情平静冷淡，随即朝直播间观众微微点头示意。
下一秒，直播结束。
正在观看的粉丝都不约而同愣了片刻，紧接着凉声公共论坛上尖叫刷屏。而最后那一幕，也被手快的记者截屏挂上了娱乐头条。
小落墨窝在封无渊怀里小小伸了个懒腰，还是有些懵懵的。
刚刚它被粉丝传递的信仰之力冲击得晕头转向，澎湃的能量迅速渗入躯体修复了之前受损的意识空间，浑厚得让它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冲盈感，本来因为变形能量耗尽而有些蔫搭搭的小猫完全精神了起来。
封无渊见它舒服得猫眼都眯起来了，也放心下来，只安抚地给它摸背。
黄杰脸上笑眯眯的，眼馋地站在旁边看着小猫，想上去跟封无渊把猫讨过来抱一抱，又顾忌着老总那冻死人的气场。
安秘书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衣服，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到前面，轻咳了一声。
“既然第一次直播成功了，那我们就先回公司做后续的工作了。封总放心，这次直播能有这样的效果，下次让小少爷自己来，绝对是更大的突破。小少爷的愿望肯定能达成了。还有，这些直播设备就留在您这吧，这样小少爷也可以自己玩玩，没事上去和粉丝互动一下。”
封无渊答应了，看着安秘书带人离开，又吩咐管家收拾客厅，抱着猫上楼。
小落墨探头去看离开的人，见黄杰一瘸一拐地跟在安秘书身后，还一步三回头，有些奇怪地眨了眨眼。
它肯定没看错，刚刚安秘书趁别人不注意狠狠在黄杰的皮鞋上踩了一脚，然后一脸严肃地走出去了。
封无渊抬手摸了摸小猫的下巴，把它探出去的身子抱回来，声音低沉。
“猫猫当没看见就好。”
***
而同一时间，京城市医院的特殊看护病房里，谭旭盯着直播屏幕上互动的一人一猫，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她抬头看着站在一边的经纪人，声音飘渺地开口道：“是谁允许你把这么重要的事瞒着我的？你说话啊！你说话啊！”
随着她质问的语气越来越神经质，经纪人的表情也越来越恐慌，没多想就迅速转身打算去叫医生。
然而谭旭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抄起手边盛满滚烫热水的水壶就往经纪人的背上狠狠砸去！
“那只猫的下场，你先体验一下吧。”
***
“封无渊家的猫猫”三天之内走红网络，力压凉声其他主播成为最萌网红。谭旭的经纪人想瞒着她都难。
小落墨直播的第二天上午，谭旭的病情总算稳定了一些，封茗一直在医院陪着她。经纪人看着两人毫不遮掩的亲昵举止，心里已经是非常震惊，以至于谭旭跟她要手机的时候，也没多想就给了。
这一给，就出事了。
封无渊接到谭言的电话的时候，正好开完会回办公室。小落墨已经变回人，正在休息室里玩古筝录视频，安秘书让他每天拍一段上传微博。他见封无渊沉着脸进来，忙关了笔记本跑过去。
“猫猫在做什么？”封无渊放下文件，见小猫靠过来便牵了他的手，带到沙发边坐下。
“弹古筝。”小落墨好奇地看着封无渊，伸出柔软的手试探地摸了摸男人的侧脸，小声问：“你在生气嘛？”
“不是生你气。”封无渊握住他的手，团在掌心里，“我得去医院处理点事，猫猫在公司玩好吗？还是，我让安秘书送你回家。”
“医院？”小落墨狐疑地眨了眨眼，悄悄在心里问系统，“系统，封无渊去医院干什么呀？”
“如果我没猜错，他这是要去怼谭旭了。”系统的声音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意味，然而下一秒就转向了愤怒，“我刚刚检测到封茗那边的情绪不太稳定，这种时候能让他大怒的也就谭旭了。呵呵，那女人简直水性杨花，有了男主还肖想封无渊，亏我昨天还高兴男神抱得美人归，敢情她根本没对封无渊死心！”
系统似乎已经急得跳脚，情绪波动剧烈，“早知道我一开始就让你帮忙撮合封茗和任洛洛，任洛洛虽然任性娇纵，但美貌丝毫不输谭旭，而且身体健康精神正常。落墨，你等下跟着去吧，找机会给封茗多输点幸运能量，让他情路顺畅点。”
“我不要。”小落墨直接回绝，他施施然地用能量踢了系统一脚，没等对方发怒就慢悠悠道：“你已经输给我了呀，没有命令我的权力。而且，任务进度我完全可以自己控制，你没办法干涉我哦。”
“你……”系统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末了不甘地叹口气，也不管小落墨刚刚踢它的事，直接离开了意识空间。
封无渊见小猫呆呆的也不说话，有点担忧地摸了摸他的脸，“怎么了？不想回家吗？”
小落墨回过神，摇了摇头，他用白嫩的手指头戳了戳封无渊的手心，想到刚刚系统的话，心里也感觉有些怪怪的，慢慢问：“你很担心谭旭嘛？”
封无渊皱眉，回答道：“谭旭和我解除婚约的事还没公开。谭言是我兄弟，他很关心他姐姐，公开这件事我需要征求谭旭本人的同意。”
封无渊没说的是，如果谭旭坚决不同意，他会直接让安秘书召开记者招待会。原先他和谭旭的婚约就是因为利益关系暂时结盟，后来选择解除也得到了谭家的认同。且不说他对谭旭没感情也从来没碰过她，就说谭旭对猫猫三番两次的针对和挑衅就已经耗尽了他最后的耐性。
“是哦。”小落墨点点头，他知道谭言跟任萧一样，是和封无渊从小一块长大的。但是他又不想让封无渊自己去医院看谭旭，便拉了拉男人的手贴到自己心口，软绵绵央求道：“你带着我吧。”
“医院人多，谭旭的状态也不稳定，猫猫这么胆小怎么带你去？”封无渊轻轻捏了捏小猫的下巴。
“喵喵我才不是！”小落墨炸毛了，他佯装凶狠龇了龇牙，反倒把两颗可爱的小虎牙露了出来，衬着两个小酒窝，看着异常娇憨，然而本人完全没意识到，还闹脾气似的砸了一下封无渊的胸膛，蹙着眉辩解道，“我很厉害的哦。”
软乎乎的小拳头砸在胸口一点疼痛感都没有，封无渊顿了顿，还是忍住了没有露出笑意，他拿过一边的外套和帽子，抬手揉了揉小落墨粉色的猫耳朵，看着迅速变红的猫耳，好整以暇道：
“出门要戴帽子把耳朵遮起来，猫猫不是不喜欢帽子么？这样怎么出门？”
小落墨闻言呆了呆，他眼巴巴地看着封无渊，委屈地红了眼睛，小声辩解道：“其实我也可以带的……”似乎是怕封无渊不答应，他又赖皮道：“你不带我我就哭，晚上也不要跟你睡觉了。”
封无渊哑然，片刻后才无奈地把人揽进怀里，拿着衣服开始给小猫穿戴起来，好声好气地给他顺毛哄：“我知道了，是我小看猫猫了。穿好衣服我们就走。”
小落墨这才消了气，瓷白的脸泛红，似乎因为刚刚第一次“耍赖”有些不好意思，偏偏还娇矜得很不肯承认，只乖乖伸出手让封无渊给他穿衣服。
***
到医院的时候，谭言和封茗都在急诊室外面等着，封茗阴沉着脸坐在长椅上，身上的白色衬衫和外套都有些凌乱，往日温文尔雅的形象也不复存在。而谭言只是静静地看着急诊室的门，面无表情。
小落墨被封无渊牵着手走近，头上戴了一顶毛绒绒的红色帽子，遮住了惹眼的猫耳朵。他安静地站在旁边好奇地看着谭言，一只手握着一颗小苹果，却没有吃。那是刚刚在车上封无渊给他的。
封茗一见封无渊，神情瞬间变得狰狞，他几步冲上去捏着拳头就往对方身上招呼，却被封无渊死死捏住了手腕，挣扎间没几下就被封无渊甩了出去，狠狠摔到地上。
封无渊神情冷凝，他安抚地将小落墨拦到身后，也没理会倒地的封茗，只转头看向谭言。
谭言收回刚刚要阻止封茗的手，苦笑地摇了摇头，声音没了往日的活力，颓丧道：
“我姐还在急救。上午在手机上看到小落墨和你的直播，她气急就拿热水瓶去砸经纪人，把人家烫伤了。后来她一直闹，封茗去找医生，我姐哭累了就说要吃水果，我就去买了。然后她又要上厕所，护工要陪她她就发火打人，那姑娘被打怕了只好放她自己进去，谁想到她直接割腕了。”
“那谭旭情况严重嘛？”见封无渊神色冷漠沉默不语，小落墨便探出头小声问。
谭言见他戴着小红帽的可爱样子和脸上不作伪的担忧神情，心里的沉痛似乎减轻了不少，放软声音回答道：
“我半路感觉不对就赶紧回去了，发现得还算及时，但是我姐本身身体就不太好，如今抑郁症加重还出现幻觉，得看医生怎么说。”
封茗在一旁冷笑一声，他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正靠在墙上，双眼紧盯着封无渊，语气讥讽地开口道：
“你不跟你的猫恩恩爱爱跑来医院做什么？欲擒故纵耍谭旭玩？封无渊，你别忘了你和谭旭已经解除婚约了，她的事你管不了！别以为谭旭还念着你就得意忘形，她不过是心里脆弱习惯性依赖你，谁真的对她好，她心里清楚，别自作多情。”
“真是这样那再好不过。”封无渊平静地回答，他看向谭言，“谭旭的事我想你很清楚，明天我会让安秘书公布婚约解除的消息。”
谭言叹了口气，有些颓丧地点头。虽然他是谭旭的弟弟，但自家姐姐做的那些事，他也无法认同。之前小落墨还没出现的时候谭旭再怎么暗示媒体，封无渊看在他们是兄弟的情份上还能睁只眼闭只眼，如今小落墨出现，他姐姐对小落墨的针对和嘲讽，以封无渊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容忍的。
小落墨安静地看着谭言带了血丝的眼睛，慢慢从封无渊身后走了出来，见男人没有阻止他，便走过去伸出手，将手里的苹果递到谭言面前。
他声音软糯地说：“谭医生，苹果给你。”
谭言看着少年白嫩的手心里红红的小苹果，有些哭笑不得，他扯出一个爽朗的笑，“谢谢小落墨，你自己吃吧，我不饿。”
然而少年执着地摇了摇头，还是固执地伸着手不动。
谭言看了封无渊一眼，见对方神色无异，便把小苹果接了过来放进口袋里，又笑了笑道：“这应该是封总亲自选的苹果吧，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封茗一直冷眼旁观，视线停留在男孩身上久久不动。最近他忙着陪谭旭，也没心思再讨好封无渊借机接近这个男孩，没看见的时候还好，如今见了就有些心痒，下腹甚至有了熟悉的火热感，说起来，这男孩比谭旭更容易让他情动，只是看着就忍不住想入非非。
他习惯性地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的那个铃铛，随即眼尖地发现小落墨脖子上挂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当即捏紧了手里的东西，脸色难看。
大抵人都是这样，越得不到的就越想要。封茗也搞不清楚他为什么会那么关注那只黑猫和这个像猫的少年，但他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总觉得这两样存在，本来就该是属于他的。
小落墨敏/感地察觉到停留在身上的视线，只觉得极为不适。他蹙着眉转头瞪了封茗一眼，大大的猫眼灵动又漂亮，见对方还是盯着他看，便不满地躲到封无渊身后，让男人高大的身影挡住那股诡异的视线。
封无渊一对上封茗略显痴迷邪恶的眼神，周身气势冷凝，他一句话都没说，瞬息之间就上前一拳砸到了封茗脸上，迅猛的速度和巨大的力量让对方完全反应不及就被揍趴在地上，捂着脸蜷缩着半天都爬不起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人，声线极为冷冽不悦，“下次再这么看着他，揍的就不止是脸。”
小落墨被封无渊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看着男人的背影抿了抿红润的唇，眼圈都红了，一只手揪着男人的风衣口袋不放手。他第一次见封无渊发这么大的火。
谭言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封无渊从小性格沉稳，加上后来加入军队当过少校，变得更加冷漠不苟言笑，却也极为稳重自律，这两年虽然忙于经商和发展自己势力，但亲自动手的次数屈指可数。今天突然揍了封茗一顿，封茗就算天天玩健身房保持身材，对上封无渊也毫无胜算……那反应速度……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谭言尴尬地抹了把脸，见封茗痛得一时半会爬不起来，便上前想把人扶起来，却被推开手，只好叹了口气不再帮忙。他和封茗很少一起玩，感情并不深厚，对方怎么着也是个大男人，拒绝帮助他也不能硬要往上凑。
封无渊教训完人神情又恢复平静，转过身看见小落墨发红的眼圈，微微弯腰捏了捏他的下巴，低声问：“怕我？”
小落墨慢慢摇了摇头，他松开拉着封无渊风衣的手，转而握住男人的手指，没有说话。
封无渊知道心软的小猫一向害怕争吵和斗殴，沉默了一会儿，扶着他的后脑勺凑近，轻轻吻了吻白皙的额头，随后直起身把人抱进怀里。察觉到小落墨也乖乖伸出手回抱，方才隐秘地松了口气。
不是怕他就好。
***
封无渊四人一直在急诊室外面等消息。
小落墨站了一会儿就被封无渊抱了起来，一起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当即脸红得不行，然而身体早就习惯了对方的怀抱，只好紧紧搂着封无渊的脖子，把小脸埋进对方颈窝。
封茗被打了之后就没再那样肆无忌惮地打量小落墨了，只是视线依旧时不时地扫过去，带着极为复杂的情绪。
系统在封无渊打封茗的时候就回来了。此刻看着封茗的表现，无奈地叹了口气。
封茗在这个世界可谓是天之骄子，然而武力上却从来没赢过封无渊，不单单是因为年龄和体格的问题，还因为当初对方入伍历练而他选择了进娱乐圈。
封茗一向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从小到大无论什么困难，他前头总有个挡箭牌帮忙挡着，理所当然的就养成了事事“知难而退”的习惯。然而他始终不愿意也不敢承认的是：这么多年累积下来，他根本已经无法坦然面对这个名义上的大哥，镌刻在骨子里的畏惧和底气不足几乎成了他最大的心病。
封无渊早已看透这一点，平时也不屑于跟封茗起冲突，然而今天却出手打了封茗……实在是反常。
系统有些不安地看着封茗，它最近三天两头就被老板叫回去，这边的事自然顾不上，也没法时时刻刻监视着小落墨，想想无比后悔。这件事绝对有猫腻，而且是在它离开的时候出了纰漏。
“落墨，你老实交代，你最近是不是对封无渊说了什么？”系统的声音极为严厉。
小落墨本来窝在封无渊怀里有些犯困，系统突然说话吓了他一跳，他委屈地往男人怀里埋了埋，懒懒回答道：“我什么都没做哦。你不要总是欺负我老实。”
“……”系统被噎了一下有些无语，不死心道：“我跟你说，别随随便便跟封无渊说些有的没的，尤其是你身上的秘密和封茗的命运。”
“好哦。”小落墨认真又乖巧地点头，同时却在心里悄悄补了一句“听你的我才是傻猫！”
封无渊见小猫往他怀里蹭，以为是困了，便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解开风衣把人裹进去。
他这样旁若无人的表现到底是引人注目了点，路过的护士认出他的身份，捂着嘴频频回头。
等到谭旭被送出急诊室转入特殊看护病房，小落墨已经困得快睡着了。封无渊听完医生的话进了病房，打算跟谭言打个招呼就先离开，毕竟谭旭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而这边没有毯子，小落墨在他怀里睡久了容易着凉。
谁知道刚进病房，本该沉睡的谭旭却醒了过来，睁开眼见了封无渊就开始不停地流眼泪。
她瞪着眼睛看着俊美的男人和他怀里睡着的少年，心里充斥着的是翻倍的恨意和绝望。
谭旭挣扎着要坐起来，封茗忙过去扶着她，她美丽苍白的脸上此刻全是泪水，有些语无伦次地质问床边的人。
“为什么不来看我？为什么要拒绝我？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好？我……我喜欢你整整五年！从十五岁到二十岁！日日夜夜想的念的都是你，结果你无动于衷……婚约在身都始终得不到你一丝一毫的关注。封无渊，你怎么能这么残忍？怎么能……为什么你不干脆一辈子都一个人过？你让我输给一个男孩……我自问没有哪里比不上他！”
“他没有跟你比较的必要。四年前我就让你及时止损。”封无渊声线低沉，他气质冷硬，居高临下看着别人的时候更显得不近人情。“谭旭，你弟弟努力了四年都没能劝你回头，我的观点也不会变，你不自救，谁也救不了你。”
“我要怎么自救？”谭旭厉声质问，“你明知道能拉我一把的只有你，为什么你就是不肯低头照顾我一点？你如果不取消婚约我会自杀吗？自私自利……”
“姐你冷静点！”谭言终于忍不住打断了谭旭的话，阻止她继续说出更加过分的话，他难过地抹了把脸，无力道：
“你给我清醒一点行不行！封无渊是我们的发小没错，可是他没有义务为你的人生和感情负责！这么多年你一直用抑郁症用自杀逼他来看你已经够过分了，婚约的事是爸妈决定的不是他！别再这样用你的人生来胁迫别人，算我求你了行吗？”
“谭言你说话别太过分！这是你姐你注意一下情绪！”封茗厉声开口，他看了一眼神色冷淡的封无渊，又低头看向怀里神情怔愣的谭旭，伸手把人抱紧，劝道：
“小旭听话别任性了好吗？他们不理解你是他们的不是，你先养好身体最重要，昨天你答应我的事你忘了？”
虽然封无渊和谭旭彻底决裂是封茗最乐意看到的结果，但他更担心谭旭的病情，横竖封无渊已经不可能再和谭旭有纠缠，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身体重要？”谭旭回过神，悲哀地笑了笑，她看了一眼封无渊和他怀中被严严实实裹在风衣里的人，绝望地闭上眼，任由泪水滑落。
谭言的话似乎对她造成了极大的冲击，以至于内心那些悲观消极的情绪和对他人的怨恨，一时间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尤其是当封无渊用那样冷漠深邃的眼神看着她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内心阴暗的心思几乎无所遁形。
“我知道……”谭旭靠在封茗怀里闭着眼，一字一句道：
“封无渊，你确实不欠我，你只是不爱我而已。可是，我会变成这样，也是因为你的冷漠。你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要，你知不知道你看起来就像一个没有心的人？没有欲/望没有喜怒哀乐‘完美’得无懈可击，就是因为这副样子，过去五年我总想着我坚持下去你迟早心里有我，谁想到最后也没能成功，居然输给一只傻乎乎的猫……多可笑……”
“姐你别这样……”谭言试图阻止谭旭不断恶化的情绪反应。
然而女人却没再诉说了，只是闭着眼轻声道：“你们走吧。”
封无渊从始至终神情平静冷淡，对对方说的这些话无动于衷。
他对谭旭已经是仁至义尽，没有什么多余的耐性了。没有人愿意一辈子被另一个人拿生命威胁。正如谭言说的，过去五年里单是谭旭拿自杀和自残来威胁他的次数就数不胜数，没有在乎的人的时候他尚且可以不计较，但是如今事情关系到猫猫，当断则断。
没再理会谭旭的失控，封无渊瞥了一眼谭言，抱着小落墨打算离开，然而怀里的人似乎被刚刚病房里的争吵吵醒了，正呢喃着叫他的名字。
小落墨茫然地睁开眼看了看四周，小声问道：“封无渊这里是哪呀？”
“医院。猫猫继续睡，醒了就到家了。”封无渊把人抱高一点，放轻声音哄着。
“哦。”小落墨胡乱地点了点头，窝在封无渊怀里只觉得极为安全和温暖，他一只手捏紧封无渊胸前衬衫的扣子，闭上眼又慢慢睡去。
病床上的谭旭看着封无渊的背影，看着男人小心翼翼地抱着人边哄边往外走，看着他用那样饱含了珍惜意味的方式、像抱孩子一样抱着那个少年，只觉得内心痛得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恍惚间又想起第一次见到那只猫的场景，有着宝蓝色眼睛仅仅巴掌大的小黑猫，坐在床上认认真真地看电视，察觉到她靠近就懵懵懂懂地抬头看她。
真的是跟她完全相反的性格。懵懂，天真，乐观，善良，每一样都足以让孤傲的封无渊心甘情愿为它低头，付出一切。
而她呢？欺骗，抑郁，强人所难，虚荣，薄情寡义，完全的反面例子。
她果然是彻彻底底地……输了。不是输给小落墨，也不是输给封无渊，而是输给她自己，早在她开始用自杀逼迫封无渊的那一天起，她就亲手毁掉了自己的未来。
***
谭旭的事随着病房里的摊牌总算是告一段落，小落墨却毫不知情。
他被封无渊裹在风衣里抱着出了医院，刚上车就迷迷糊糊醒了过来，第一反应就是出声找封无渊，声音细软。
“封无渊。”
“嗯。”封无渊从后座里拿了毛毯把小猫裹起来，摸了摸他睡得泛红的脸，“先睡会儿，到家叫你。”
“好哦。”小落墨点头，却没有继续闭着眼睛，他睁开眼认真地看着封无渊开车，安安静静的也不说话。
平时在家里的时候，小猫高兴了会闹腾，封无渊也由着他。但小落墨知道男人喜静，所以在外面的时候都会比较乖，也不吵闹。
系统总觉得他单纯不知世事，但有些本能，并不会因为失忆就失去。
他观察力惊人，尤其懂得如何摸透一个人的性格和生活习惯，虽然他总是看不透封无渊，可是小落墨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让男人更加喜欢他。否则两人的相处也不会一开始就那么自然。
这对他来说就像呼吸一样自然，来自本能的反应根本不需要思考和筹谋。换句话来说，他没有任何必要利用任何手段算计封无渊。这是他和谭旭最显著的区别之一。
有心的算计和无意的讨喜，本质就不同。
“猫猫在想什么？”封无渊目不斜视地开着车，注意力却分了大半在小猫身上。
“你是不是讨厌别人故意接近你？”小落墨想了想，轻声开口问道。
封无渊不置可否，“猫猫，这得看人。”
小落墨惊讶地睁大眼，他拉下头上的小红帽，黑色的软发乱糟糟的看着跟炸毛的猫一样，显得傻乎乎的。“我以为你会直接说讨厌的哦。”
“为什么？”封无渊看了一眼炸毛的小猫，心里多多少少有些预感，却还是选择了提问。
“喵……”小落墨忐忑地瞅了瞅封无渊的表情，手里揪着帽子上的毛球。
他一紧张就会喵喵叫，封无渊一听就知道他在害怕。偏偏小猫从来没发现这一点，还是一如既往的丝毫不懂得遮掩。
“是这样的哦，”小落墨期期艾艾地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是想让你带我回家才跟着你的……”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封无渊的表情，似乎在辨别男人的情绪，片刻后才补充道：“我真的是好猫，没有坏心思的。不信你看我晚上睡觉，从来不心虚做恶梦，都是一觉睡到天亮哦。”
封无渊闻言眼中笑意满满，只觉得心中某一处极为柔软热烫，并不陌生的感觉。
他的猫，果然是特别的，跟别人都不一样。
“猫猫不用怕。”男人声音好听又沉稳，听着就令人安心。
小落墨放开毛线球抬头，就被一只大手盖住脑袋微微用力揉了揉，带着与以往不太相同的疼惜意味，伴随着的封无渊温和的声音。
“不管什么情况，我都信你，也只信你。”
“好哦。”小落墨抬起头，微微泛红的脸上露出一个带着惊喜的笑容，他看着封无渊，片刻后狡黠地眨了眨漂亮的猫瞳，神态娇憨地问道：“既然我这么重要，那你要不要亲亲我？”
封无渊闻言，呼吸乱了一瞬，黝黑的桃花眼充斥着某种复杂的情绪，顷刻间变得深不见底，他喉结微微动了动，脸上却不动声色，声音沙哑。
“嗯，回家再亲你。”
小落墨惊讶地睁大眼，凑近去摸男人的喉结，又坐回去狐疑地自言自语道：“奇怪了，上次我这么说的时候，你马上就来亲我了哦，为什么这次不动了？难道我没以前可爱了嘛？”
封无渊暗中舒了口气，握住小落墨柔软的手团在掌心里揉，无奈地叹息：“你最可爱。”
可爱到男人总想着直接拆吃入腹，又始终克制着没有动手，或许越看重就越舍不得。
“猫猫，你要快点长大。”
“可是我出生就是这个大小哦，”小落墨苦恼地回答，他摊开白嫩的手心比了比，然后老实道：“我记得我活了好久，可是还是小猫的样子，封无渊，没准你以后很老了，我还是一只小猫。”
“猫猫的寿命很长吗？”封无渊低声问。
“是哦，我能活很久很久。”小落墨比了个长度，随即又笑得憨憨的，“不过，要是你变老，我也会跟着变的。所以你别看我长得小哦，我已经是一只大猫了。”
封无渊沉吟片刻，没有回答。
他的猫还真不是一般的直白，却真诚得……能激起一个人内心所有隐秘的独占欲和控制欲，偏偏小猫还懵懂不知。
“傻猫。”封无渊低声开口，却没有接着说更多的话，只熟练地拿过车里盛牛奶的保温瓶，拧开盖子，确定温度适宜后便递给了一旁的小落墨。
而小猫乖乖捧着保温瓶喝了口牛奶，舒服得轻轻呼了口气，他闭上眼睛跟着车里播放的音乐轻轻哼唱，声音越来越小，接着在封无渊以为他睡着了伸手过来拿保温瓶的突然把杯子抱紧，藏到怀里，淘气地睁开眼睛说：“我才不是傻猫。再说我傻的话，我就……”
“嗯？”
“晚上拉你一块洗澡喵喵！”小落墨说得理直气壮。
要知道他可聪明了，封无渊什么都不害怕，就怕跟他一起洗澡。小落墨每回都觉得，一定是自己洗澡太闹腾了，所以封无渊担心他突然变成猫被淹死，只好在外面守着他帮他洗。
“害怕洗澡”的封无渊闻言不动声色，只伸手捏了捏小猫白皙的下巴，柔软的皮肤立刻就被捏出了一个红印。
小落墨忙退后一点捂着下巴跟男人做鬼脸。
封无渊神色依旧沉稳平静，只由着他闹，黝黑的桃花眼里全是纵容和化不开的温柔，却比以往都要深不可测，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无形中越握越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有些东西，要关不住了。
***
一周后。封氏宣传部经理代表总裁封无渊发出通告，声明封无渊和当红演员谭旭的婚约早在半个月前就和平解除，同时谭氏也在当天下午公开承认了这件事。
这下原本还在质疑和为谭旭抱不平的声音纷纷消散，只有几家风评不太好的杂志社仍在纠结于“封无渊是否移情别恋”这个话题。当然，他们发出去的的文章很快就在封无渊和小落墨粉丝的轮番刷屏轰炸和各种“摆事实讲道理”下被迫下架。
小落墨对这件事并不十分关注，事实上那天在医院的事封无渊也没有告诉他。
封无渊控制欲强，做事一向雷厉风行，根本用不着小猫出面，那些对他有害的事物就已经被男人完全阻隔在外，他连了解的机会都是没有的。
系统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说。它最近有些反常，时不时就说一些不符合它以往立场的观点，小落墨每回都吓得以为系统被人掉包了。
这天小落墨跟着安秘书出去做户外直播。这是凉声那边安排的行程，说是为了让小落墨的形象更加积极正面，毕竟若是让粉丝们知道小猫整天被留在封无渊身边哪里也不去，恐怕会觉得他太依赖封无渊了。
安秘书和任萧等了半小时才成功把小落墨带上车，小猫眼圈红红的坐在后座，也不说话，安安静静的。
他性格实在是怕生，平时在家里直播还好，有封无渊陪在身边。这下要离开男人，小落墨就不太肯了，出门前躲在封无渊怀里愣是不肯挪窝。
黄杰头疼得不行，可又不能说重话，要是凶他他可能就直接哭了，黄杰并不想因为这件事惹怒封无渊，丢了饭碗。何况小落墨那副样子看着实在让人心疼。
封无渊本意是希望小猫出去散散心看看风景。公司事务繁多，他假期自然也少，别人都以为老总生活风光无限，然而事实上他们大多非常繁忙，行程安排也并不宽松。小落墨每天跟着他在家里和公司两点一线地跑到底是无趣了些，这几年他身为封氏总裁早就习惯这么忙碌的生活，小猫却还小，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不应该被拘着。
“猫猫跟着安秘书出去玩不好吗？”封无渊安抚地说，他单手托抱着少年，另一只手扶在小猫背上，是让人感到安全的姿势。
“喵喵我想跟你在一起。”小落墨把脸埋在封无渊颈窝，不肯抬头，声音闷闷的。
“你先跟安秘书出去，我开完会就去接你如何？”封无渊低声问。
“那……你要早点来哦。”小落墨抬起头，他握着封无渊衬衫上的扣子，认真道：“在我直播结束之前，你一定要出现。”
“嗯。”封无渊答应下来，剥了颗巧克力喂给他，又跟黄杰交代了几句，亲自把人抱上车。他摸了摸小猫的脸，哄道：“不准在外面哭，谁欺负你就打电话给我。”
“好哦。”小落墨脸上仍是委屈地点头，心里却想着，别人要是真的欺负他，他肯定还是要哭的，他不仅要哭，还要让对方天天倒霉，不仅要让人倒霉，还要打小报告。
系统感应到他的心理，不由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