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嘿嘿嘿嘿
柳濂急匆匆的回到了酒店房间,关上门之后,他背靠着门,闭上眼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他明明已经不想再和孟棠溪有什么联系了,事情却又偏偏发展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一想起来刚才的情景,柳濂便忍不住一阵脸红心跳,微微苍白的脸上也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绯红,每次一遇到孟棠溪,他就没有办法冷静的思考了,他讨厌这种失控,却又无可奈何。
他又叹了一口气,沿着门慢慢往下滑坐到了地板上,把微微发烫的脸埋在双膝之间。
片刻之后,柳濂打开了电脑,准备做点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打开了酒店房间里的电脑之后,他赫然发现酒店房间里的电脑的桌面上竟然有《江湖》的游戏图标。
自从卸载游戏之后,他已经好一阵子没有登录过游戏了,他犹豫了片刻,想到孟棠溪现在应该不可能在游戏里,他还是打开了游戏。
当柳濂再次登录上榴莲千层的游戏账号后,他看着屏幕上那个飘飘欲仙的白衣女子,竟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其实他不过一个多月没上游戏罢了,这种物是人非的错觉也不知道是打哪儿来的,他摇头笑了笑,不过他一登陆上游戏,便收到了一条系统信息,顿时整个人一愣。
系统消息告诉他,满天星已经和他强制离婚了。
在这个游戏里,离婚分为自愿和强制两种,自愿离婚也就是双方协商好然后一起吃去找npc,双方各自刚上一笔钱就可以离婚了,而强制离婚则是其中一方独自去找npc付上一笔巨额离婚费,这种方法可以不顾及对方意愿,但是要花的钱比自愿离婚双方加起来还要翻个几十倍,除非真的特别迫不及待,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和对方协商。
柳濂顿时一愣,他打开人物界面一看,果然看到婚姻关系那一栏空空如也。
……孟棠溪居然和他强制离婚了?难道是因为一气之下闹性子吗?
柳濂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心里却又有点失落落的,察觉到这一点,他连忙甩了甩脑袋,把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甩出了脑海,然后继续指挥着屏幕上的白衣女子在游戏里逛了起来。
柳濂逛着逛着,却总觉得心里失落落的,好像少了什么东西似的,嗖嗖的漏着风。
他心不在焉的逛了一会儿,然后忽然收到了地上海——也就是夏海的私聊消息。
【私聊】【地上海】师娘,你果然还是回来了
柳濂顿时有种被抓包了的尴尬,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回复了夏海。
【私聊】【榴莲千层】嗯,吃完饭闲着没事干就上来看看,看一眼就走
【私聊】【地上海】别这么着急走啊,师娘你难得来一趟
【私聊】【榴莲千层】……被男神叫师娘,身为一个小透明,我很惶恐
【私聊】【地上海】哈哈哈你别这么谦虚,我媳妇儿很喜欢你呢!
【私聊】【榴莲千层】你媳妇儿?
【私聊】【地上海】我媳妇儿是你的粉丝,很喜欢听你的歌,明天给我念叨你,还天天在家里放你的歌
【私聊】【榴莲千层】我有点儿虚
柳濂顿时嘴角一抽,怪不得夏海第一次见面就听出了他的声音!
【私聊】【地上海】虚什么?肾虚?那可得好好补一补,男人的肾很重要
【私聊】【榴莲千层】男神你……
【私聊】【地上海】开个玩笑,话说自从师娘你不玩游戏之后,师父也不来了,他之前被盗号了,盗号的还把婚给离了,师父找回密码之后上过一次游戏,我告诉他你不玩游戏了之后,他就再也没上来过了
【私聊】【榴莲千层】……
【私聊】【地上海】过了一个多月既没有师父也没有师娘的日子,宝宝心里苦啊,既没有爹疼也没有娘爱
【私聊】【榴莲千层】……辛苦你了
【私聊】【地上海】开个玩笑,不过师娘你和师父都打算离开游戏了吗?
【私聊】【榴莲千层】我也不知道,也许我以后还会上来看一看吧,至于你师父我就不清楚了
自从知道孟棠溪不是自愿和他离婚的之后,柳濂的心情忽然轻松了几分,他和夏海聊了几句之后,便一个人在游戏里随意地逛了起来。
这个游戏里的风景还挺漂亮,他逛着逛着便有些忘乎所以了,等他逛完几张地图,一抬头却发现天色已经开始黑了。
辨机还没回来,柳濂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肚子,打算去觅点食。
柳濂站了起来,准备出去,但是他刚刚打开房间门,便看到了一个人站在他的房间门口,那人面带笑意,眉眼温和,正是他中午才见过一面的丁佩南。
丁佩南面带微笑的看着柳濂:“方便请我进去坐一坐吗?”他面带微笑,但笑意却抵达不了眼底。
柳濂本能的想要抗拒,但是他抿了抿唇,还是淡淡一笑道:“可以啊,请进吧。”
丁佩南笑着,柳濂也笑着,但是两个人都只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冷意。
柳濂微微笑着把丁佩南请进了房间,然后转身打开了一罐饮料,酒店毕竟不是他的家,不可能还有茶水提供。
丁佩南看着柳濂打开了一罐饮料,笑笑正要拒绝,下一刻却看到柳濂一仰头自顾自的把那罐饮料喝了。
丁佩南:“……”
柳濂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大口,这才舒了一口气:“一下午没喝水,快渴死我了……哦,对了你有什么事吗?”
丁佩南的表情很快恢复了正常,他盯着柳濂,神色有些晦暗难明:“我的确有事情要和你说。”
柳濂一边抿着饮料,一边漫不经心的问:“哦?有什么事?”
就在丁佩南唇角一动准备开口的时候,柳濂却又忽然捂着肚子皱了皱眉一脸痛苦道:“啊,我肚子痛,可能吃坏东西了,我要去蹲厕所,你等会儿……”
说着,他不等丁佩南反应过来,便转身进了厕所。
柳濂一进到厕所里,脸上痛苦的表情顿时就不见了,他当然不是真的肚子痛,只不过是装的罢了。
他坐在马桶盖上,翘着二郎腿玩了一会儿手机刷了一会儿微博,又原地打了一遍第八套广播体操,这才慢条斯理地推开厕所门走了出去。
丁佩南脸上的微笑已经有些保持不住了,柳濂在厕所里一待就是半个多小时,他就算风度再好也快没有耐心了。
眼看柳濂走到了他跟前,丁佩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开口,却又听柳濂叫了一声:“啊,忘了洗手了,我得去洗个手。”
丁佩南:“……”
于是柳濂又心安理得的在厕所磨蹭了十几分钟,等他用洗手液把手洗了好几遍之后,才慢条斯理地离开了厕所。
又等了大半天的丁佩南勉强维持着微笑,不过他的眼神却又冷了几分。
柳濂也不想再瞎折腾了,毕竟他拖得时间越长,要和丁佩南相处的时间也就越长,便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双手抱胸好整以暇。
丁佩南整了整神色,他看着柳濂眼神微沉,这个人明明就是一个普通人,哪里都不如他……被这样一个普通得随处可见的人比下去,他怎么可能甘心?
他当然不甘心,如果孟棠溪喜欢的人比他优秀,比他出色,他也许会心服口服,甘愿退出,但是这样一个哪里都不如他的人,他怎么可能甘心?
“我知道你是谁,我知道你为什么接近孟棠溪……”
丁佩南忽然轻笑了一声,眼神带着仿佛看透了一切的居高临下。
柳濂面无表情的看着丁佩南,心下顿时涌起了一阵反感,不过没等他缓过这股劲,却忽然眼前一黑——
下一刻,柳濂再睁开眼时,他却发现他已经不在他的房间里了。
他的第一反应是难道他真的被丁佩南打闷棍套麻袋了?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因为他发现他居然出现在了孟棠溪的房间里——他昨天晚上在这里睡过一晚,还隐隐有点印象,更何况旁边的挂衣架上还挂着孟棠溪的大衣。
柳濂顿时反应了过来,他居然又和孟棠溪交换身体了!
居然在这种时候!
他愣了好一会儿,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在这种时候和孟棠溪交换身体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他走进浴室照了照镜子,果然在镜子看到了孟棠溪的脸,而此时镜子里的“孟棠溪”表情颇为微妙。
柳濂照了一会儿镜子之后,忽然回过神来,连忙转身出门朝着他原来的房间赶了过去。
而此时此刻的孟棠溪,在熟悉的眼前一黑后,他一睁开眼还没来得及高兴,却一下子看到了脸上带笑却眼神阴沉的丁佩南。
孟棠溪顿时一愣,他与丁佩南认识了十几年,一直觉得丁佩南是个脾气温和的人,因为无论对着谁,他总是一副微笑的表情。尤其是在他面前,丁佩南简直温和到没有脾气。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丁佩南现在这副表情,丁佩南现在虽然脸上带笑,眼神却十分冰冷,无端让他心中发寒。
“我知道你是为了报复孟棠溪才故意去接近他的,”丁佩南微微一笑,眼神却一片冰冷,“我不知道你用了方法勾引了他,让他鬼迷心窍的喜欢上你,不过到此为止了。”
孟棠溪又是一愣,虽然柳濂自己说他对他好是因为想报复他,不过他冷静下来后认真思考过,他能够感觉到柳濂对他的好是发自真心的……如果那些全都是柳濂演出来的,那以柳濂的演技完全可以去当影帝了。
“他现在还什么都不喜欢,”丁佩南继续轻笑着说,“不过如果我把真相告诉他会怎么样?也许他一开始还不愿意相信,但是我把证据放在他面前,也就由不得他不相信了。”
“你居心叵测的接近他,只是为了报复他吧?”丁佩南一边笑着一边冷冷的盯着孟棠溪。
孟棠溪被丁佩南的眼神看得很不舒服,他感觉自己就像被一条阴冷的毒蛇盯上了一般,浑身发冷。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忍不住皱了皱眉,他不喜欢丁佩南这么说柳濂,便不由开口反驳:“不是……”
“不是?”丁佩南忽然轻笑了一声,“难道你真的会喜欢上一个害得你那么惨的人?你犯贱吗?”
孟棠溪顿时脸色一黑,什么叫柳濂喜欢他就是犯贱?他正着开口反驳,却又听丁佩南继续笑着说:“怎么?被我说中了?”
丁佩南看到“柳濂”骤然变化的表情,认为自己成功戳中了对方心中的痛处,又继续笑着说:“你这一步似乎走得很成功,到很可惜,从一开始你就错了。”
孟棠溪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丁佩南笑了笑,继续轻声说:“如果你要报复,应该找我而不是他……”
孟棠溪顿时表情恍惚,一脸不可置信。
丁佩南欣赏着“柳濂”震惊的表情,内心因为被柳濂比下去的郁闷顿时一扫而空,他笑了笑,仿佛漫不经心的说:“反正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告诉你也无妨……当初把你的信贴在公告栏上的人,其实是我。”
丁佩南在心里冷笑,就算他把真相告诉了柳濂,柳濂又能拿他怎么样?柳濂已经退学了,看样子现在混得也不怎么样,估计是一事无成,就算柳濂知道了真相,也拿他没有办法,他又不像孟棠溪那么好骗。
他就喜欢看着别人对他恨得咬牙切齿却又对他无可奈何的样子。
孟棠溪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
丁佩南显然被“柳濂”的表情取悦了,他低笑了一声,愉悦的继续说了下去:“孟棠溪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是我偷偷拿走了信……你从一开始就报复错了人。”
孟棠溪表情恍惚,声音干涩:“为……什么……”
“为什么?”丁佩南忽然冷哼了一声,“你也不照照镜子,就凭你也有资格向孟棠溪告白?你这样一无是处的人,凭什么向他告白?”他目光微沉的盯着眼前的人,内心的愤怒渐渐变成了愉悦,甚至有种报复成功的快感……这样的人!凭什么能被孟棠溪喜欢?他凭什么能得到他得不到的东西?
丁佩南忽然笑了起来,因为他又想起了一件事:“被关在天台上吹冷风的感觉怎么样?”
孟棠溪再次脸色一变,被关在天台?!
“你没忘记吧?”丁佩南愉悦的欣赏着“柳濂”的表情,“你这样的人就不应该有不该有的妄想,这样的事情我敢做第一次就敢做第二次,当然这一次就不可能那么简单了,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孟棠溪没等丁佩南说完,便猛地一拳揍了过去。
丁佩南正心情愉悦,措不及防的就被孟棠溪一拳打了个正着,打人不打脸,孟棠溪却偏偏往人的脸上打。
不过很快丁佩南就反应过来了,他有点不敢置信的伸手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表情顿时彻底阴沉下来。
孟棠溪再次朝着丁佩南扑了过去,专朝丁佩南脸上打。
柳濂这副身体的力气要比孟棠溪自己的小得多,不过他现在正处于暴怒之下,居然爆发了潜力,一拳又一拳下去,拳拳到肉,还专朝丁佩南脸上打。
丁佩南很快反应过来开始反击,但是他的力气虽然不小,却因为一直自诩翩翩佳公子而从未打过架,不但不得打架要领,反而还因为孟棠溪不要命的打法而有点胆寒。
当然,在这过程中孟棠溪也受了伤挂了彩,不过却远远没有丁佩南脸上的伤壮观。
丁佩南渐渐处于下风,他忽然一咬牙,瞅准机会猛地将孟棠溪狠狠推向了桌角,孟棠溪连忙闪躲,但还是躲避不及的撞上了桌角——幸好只是腰。
孟棠溪顿时痛得呲牙咧嘴的,眼泪花都快掉出来了,腰上更是痛得发麻。
丁佩南不敢再和“柳濂”纠缠,连忙转身准备夺门而逃。
疯子!简直就是疯子!
丁佩南一阵咬牙切齿,他之前看柳濂对他的态度,还以为柳濂也是个胸有城府心思深沉的家伙,毕竟他当初把柳濂关在天台上的时候是自己上的,没有假他人之手——虽然他完全可以挑唆那些对柳濂反感的人这样做——但是他太想要亲自动手,亲自把柳濂推向绝望,所以他完全没有设法隐藏自己。柳濂明明该对他恨得咬牙切齿,却一直反应平淡,让他还以为柳濂多么耐得住气!他没想到柳濂居然忽然就炸了!
丁佩南一边心中暗骂,一边推开门,然后他忽然就愣住了……“孟棠溪”居然站在门外!
他不知道孟棠溪什么时候来的,心里顿时一紧,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酒店的门隔音效果都很好,门外的孟棠溪根本不可能听到他们在里面说什么!
柳濂看着丁佩南脸上的伤,顿时愣了一下,丁佩南的脸上都是红肿,这让丁佩南温和帅气的脸瞬间破了相,不仅脸似猪头,就连眼睛都变成了眯眯眼……这打人的到底用了多大力气?
柳濂正啧啧称奇,丁佩南忽然反应过来,立刻想向孟棠溪告状:“那个人接近你果然是为了报复你,他刚刚被我说中,就恼羞成怒了……他简直就是疯子!泼妇!”
柳濂:“……”
好吧,自“不守妇道的男人”之后,他又荣升成为“泼妇”了,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房间里的孟棠溪捂着痛到麻木的腰,呲牙咧嘴的朝柳濂喊了一句:“揍他!不用给我面子!往死里揍!”
丁佩南还没反应过来,柳濂便了然的点了点头,反正他已经看这人不爽很久了,当下朝一拳抡了过去,朝丁佩南肿成猪头的脸上再狠狠的来了一下。
“孟棠溪”的力气可要比“柳濂”大多了,丁佩南当下便被一拳抡到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不过比起脸上的痛,丁佩南更难以接受的是孟棠溪居然会打他!别人叫孟棠溪打他,孟棠溪居然问都不问原因!他和孟棠溪认识了那么久,他一直是孟棠溪最好的朋友,虽然他告白被拒出国之后两人便断了联系,但只不过三年而已,他们认识的时间都不止几个三年年了!
丁佩南一脸不敢置信:“我们认识了那么多年了,你居然宁愿相信一个居心叵测的陌生人,也不相信我?”
“孟棠溪”沉默不语,却又是一拳抡了出去,依然还是朝脸上打。
丁佩南简直心如死灰,他不是打不过孟棠溪,但是被别人打痛的是身,被孟棠溪打痛的却是心。
每被孟棠溪打一拳踢一脚,他便感觉自己的心被扯出来丢到地上任由人践踏。
柳濂乘机痛打了丁佩南一顿,但是渐渐看到丁佩南放弃挣扎,他又觉得有些没趣了,最后他停下了动作。
孟棠溪扶着腰爬了起来,嘶嘶的倒抽着凉气开口:“告诉他,他让我恶心,让他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柳濂扫了地上被揍得看不出本来面目的丁佩南一眼,拖长了语气懒懒道:“听到没有?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你让我觉得恶心。”
对于丁佩南来说,“柳濂”的话当然不算什么,“孟棠溪”的话却字字诛心,让他心头泣血,他神情恍惚的看着孟棠溪,半晌之后才缓缓爬了起来,一步一步的朝着门外走了过去。
就在此时,柳濂又忽然开口了:“……等一下。”
丁佩南一顿,以为孟棠溪后悔了,连忙满怀希望的转过身去——
“刚才那几下是替他打的,现在这一下才是替我自己来的……”柳濂深深的看着丁佩南,忽然轻笑了一下,然后猛地提膝出腿,一脚踢中丁佩南小腹以下的正中间。
丁佩南顿时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险些突出来了,他瞬间痛得脸色苍白,却连叫都叫不出来。
就连不远处一直捂着腰的孟棠溪都瞬间感觉下面一凉,然后他下意识伸手捂了捂下面。
“好了,”柳濂笑了笑,“我们两清了,你可以滚了…记得滚远点,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