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真假协议
看戏！
这个词在林云脑中一闪而过，随即，她想到了许多许多。
……
院子内，刘师爷已根据李县令的指示，将官府与百衣堂签订的协议拿到了众人面前。
“打开它！”李县令指着刘师爷拿过来的密闭信封，下了命令。
刘师爷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这信封一旦打开，自家老爷的名声，可就彻底没了呀，到了那时，被迁怒的人，除了他自己还能有谁？
于是乎，刘师爷鼓起勇气，再多嘴问了一句：“县……县太爷，真的要开？”
李县令抬腿又是一脚，骂道：“叫你打开便打开，没看到那么多人在等着看么！”
“是，是，是……”刘县令无奈，只能一咬牙，“嘶”地一声，将密闭信封的封条给完整撕开。
刘师爷不敢伸手拿出协议，只能哆哆嗦嗦地将信封递到李县令的手上，说道：“请，请县太爷过目。”
“嗯，这才像话。”李县令这次很是满意刘师爷的爽快，赞了一句，飞快地将肥大的手指伸入信封之中，嗖地一下将信封内的协议拿了出来。
“念！”李县令将协议递到刚松了一口气的刘师爷面前，差点没把刘师爷给憋死。
不带这么玩人的啊，刘师爷差点要当着众人的面哭了。
只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李县令的命令，刘师爷不敢违抗。
无奈之下，他只能接过协议，将其摊开，并用温柔的声音念了出来。
“今有店铺百衣堂，于启乾八年六月五日承接官府发布的制衣任务，任务内容，任务内容，任务内容……”
刘师爷念到任务内容之时，情不自禁地重复了三遍，他实在是没有勇气看接下去的内容。
这，这到底写的是六千还是八千啊……
众人看着刘师爷的表情，好奇之心纷纷被提了上来。
你说看李县令吧，说得斩钉折铁，一点都不像记错的样子，可再看刘师爷吧，那忐忑的样子，好像他读的不是协议，而是皇帝圣旨一般，谨慎得实在有些过头，这两人的反差，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磨磨蹭蹭像个啥样，快念！”李县令听刘师爷念叨了好几遍任务内容，忍不住又火了，差点又想抬脚。
刘师爷被李县令这么一喝，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飞快地浏览着后续的内容，同时将其迅速地念了出来。
“任务内容为……制衣八千件，其中小号一千件，大号五千件，加大号两千件，任务交付时限，启乾八年八月十五日，任务申领人：吴秋。”
刘师爷看到制衣数量为八千件的时候，先是心里一愣，紧接着，便什么都明白了，于是，协议后面的字，他不再用那细得跟蚊子咬一般的声音，而是恢复了平日的常态。
难怪县令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敢情他已偷偷将这份协议掉包了呀，我说我怎么记得这份协议存放的地方不是县令说的地方，原来这份不是之前的那份。
刘师爷读完协议后，明白了李县令的心意，这吴秋铁定是不懂什么地方得罪了县令，所以县令要趁此机会整他了。
至于刘师爷为何会明白李县令的心意？拜托，那是他们县衙常用的手段。
“不会的，你一定是搞错了，我和官府签订的协议是六千件，不是八千件！”吴秋听完刘师爷念的内容，忍不住大声地驳斥道。
“白纸黑字，你自己看吧。”刘师爷也不反驳，直接将协议的内容递给了情绪激动的吴秋。
吴秋一把拿过协议，一目十行地飞快扫着协议上的内容。
这份协议和他当初签订的简直一模一样，这其中，甚至包括了他的签名字迹，唯一不同之处，便是那任务的数量，由原来的六千件变成了现在看到的八千件。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吴秋抬起头，大声地辩解道。
“各位掌柜，当日签订协议的时候，你们所有人都在场，你们也知道我签订的衣服是六千件，而不是八千件对不对？对不对？”慌乱的吴秋一把抓住离他最近的商人，力气之大，使得被抓之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被抓手的那名掌柜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吴秋的手掰开，同时说出一番让吴秋更加绝望的话，“吴掌柜，吴掌柜，当日和官府签订协议的时候，大家都是单独分开签的，虽然你有提过你拿到的份额是六千件，可大家没有亲见协议，又怎么知道你说的话是真是假呢，大家伙说是不是呀？”
“没错啊，当时大家都是竞争对手，哪怕你说的是真话，我们也不敢信啊，再者说，你当时说的，也不是真话嘛！”有人指了指吴秋手中的协议，点着头说道。
“对呀，对呀，口说无凭，只有协议上写的白纸黑字才能证明是真的。”其余人恨不得见到吴秋落魄的样子，哪怕心里知道吴秋有可能被陷害了，也昧着良心，不停地附和道。
躲在人群内的张季看着落井下石的众人和状若癫狂的吴秋，情不自禁地笑了。
这里发生的所有一切，都和他之前预计的一模一样，林大同这个他有心想要撇下的合作伙伴，已经在县太爷面前出了丑，日后再也掀不起大风大浪来了，至于吴秋，哼，树倒众人推，在如此多人的指证之下，那份伪造的协议，他不想认也得认。
惊慌失措的吴秋在人群中，突然看到了张季的笑，那一瞬间，他彻彻底底的明白了。
难怪张季在他拿出六千件衣服的时候纹丝不动，丝毫没有着急的样子，原来他早已识破了自己能够拿出那么多的衣服，并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买通了县令，伪造了一份我完全交不出数量的协议。
“张季，你这个老匹夫，我，我和你拼啦！”吴秋知道今日再也无人为他说话，激愤之语，他猛地冲向张季，想要拉他做个垫背。
早有提防的张季看到吴秋冲来，很是迅捷地躲了过去，同时朝早已候在两边的衙役递了个眼色。
那两名衙役早已收了张季的银子，看到吴秋发狂，很是干脆地上前将其拦下，一把擒到李县令的面前。
“我不服，县太爷，我要求回家拿我当时签的副本回来对质！”吴秋被这些衙役擒住，倒是冷静了下来，他猛地想起来，这协议是签了两份的，其中官府拿了一份，他自己拿了一份，他只要回家将自己签的那份拿来，便能水落石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