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面具
凌莉看着空无一人的道路，拍了拍后腰，艰难地站直了起来。
“好累啊，也不知要在这个凉茶铺待多长的时间。”凌莉随手拿了张椅子坐下，给自己斟了一碗凉茶，一饮而尽。
凌莉伸手想要擦擦额头的汗，临接触到额头的时候，方才无奈地一笑，停下了这个无意义的举动。
她的脸上此刻带着一张老妇人样式的真皮面具，想要擦汗，除非能将这张面具由脸上剥下，只可惜，她现在还得为黑风寨监视官府的动静，所以这个念头只在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下，便直接抛到脑后去了。
凌莉是黑风寨的小头目，在没有上山之前，曾经是一个猎户家的女儿。
三年前，她爹抓到一只吊睛白额虎，想要将其拿到县城卖个好价钱，谁曾想，还没开始卖，便被官府直接没收了，她爹想要找官府讲理，却被官府直接打了一顿。
她爹回到家后一直郁郁寡欢，最终一病不起，不治身亡。
凌莉将爹爹埋葬后，直接上了黑风山，她的目的，是要找官府报仇雪恨。
赛狐仙十分友善地接待了她，在听取了她的遭遇之后，将其安排在黑风寨与牧成县的道路中间，开了一家小小的凉茶铺，专门用于打探官府的动静。
就在前不久，她在铺里识破了一个官府的探子，并偷偷用赛狐仙交给她的蒙汗药将这名探子给药倒了。
因为这事，赛狐仙给了她一个许诺，不久之后，会帮她找官府出她爹的那口恶气。
就在今天，凌莉又识破了一位骑马的探子，本来，她想要故技重施，下药继续将这位探子药倒，可是就在下药前，她想起了赛狐仙交代她的话：“这些天官府会对黑风寨采取大行动，为免打草惊蛇，遇到探子一律放行。”
想到这，凌莉最终放弃了下药的打算，她还自作主张，给探子割了些草料，想要让探子的马早点休息好，好让他早些将官府的大队伍引入陷阱。
只可惜，这位探子的警觉性很高，那些草料她虽然没有做手脚，可他却十分小心地将其包了起来，并没有直接给马匹吃下。
无奈，凌莉只能目送探子离开，自己一个人再次在这无人的凉茶铺等待起来。
今天艳阳高照，凌莉脸上的汗不受控制地往外冒，她热得实在是受不了，于是站起身，趴到地上侧耳听了一会。
一盏茶后，凌莉确定了附近没有马匹经过，于是她来到一个盛放凉水的盆边，飞快地将脸上的面具摘下，用清水拍打着热得通红的脸蛋。
好舒服啊！凌莉深深地吸了口气，平日里，她只能在无人的时候偷偷摘下面具，让自己的脸蛋透一透风，熟知地形的她知道，这短短的时间里，是绝对不愁被人发现的。
凉茶铺的地形十分巧妙，选在了一个地势相对高一些的位置，附近只要有人经过，凌莉绝对能第一时间发现别人，并在别人来到凉茶铺的时候将面具戴好。
只可惜，陷入惯性思维的她今天失算了，因为她不知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物品叫做机械监控。
在凌莉洗脸的盆边，停着一只小小的苍蝇，因为平日里凉茶铺经常有苍蝇出没，所以凌莉没有太过在意，也没有刻意去拍打它。
凌莉不知道的是，在离凉茶铺越四百米远的草丛里，一个身子瘦弱的女子正在通过这只苍蝇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你看，你看，我就说这个凉茶铺设在这里有问题，你还不信。”林云指着监控上的画面，对身旁的文茜说道。
“喵呜，这不能怪我啊，要怪只能怪这个女子戴的面具，光从外表看，压根看不出是假的嘛，她要是不摘下来，我肯定会误以为她是一个老妇人。”文茜听到林云的话，不服气地回应道。
林云伸手摸了摸下巴，说道：“你还别说，这面具看上去那么逼真，说不定真的是用人皮做的。”
说完后，林云被自己的结论吓了一跳，这个黑风寨，看来手里有不少的人命案啊，这一次，自己一定要想办法帮白宁将这个害人的山寨给彻底拔了。
“喵呜，真人皮？你可别吓我！”文茜显然没想到这个黑风寨如此凶残，不过她说完没多久，就默认了林云这个说法。
身为一个经营时空超市的管理者，文茜看过各种奇奇怪怪的货物，这些货物有包括古代的，现代的，还有未来的，这个维妙维肖的面具，她还是头一次在这种科技不发达的世界看到，想想看，在没有高科技材料的前提下要制作出这种面具，来源会是什么？
文茜只觉得一股冷汗从后背流下，好吧，她是不会出汗的，反正，有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就是了。
“不可饶恕，我们一定要将这个黑风寨拔掉！”文茜咬了咬牙，做出了和林云一样的决定。
“走，我们过去探探口风。”林云通过监控看到凌莉再次将面具戴上，又恢复成了原先那副老态龙钟的模样。
……
“大娘，来碗凉茶。”林云收起监控，绕回路边，徒步走到凉茶铺里。
“好咧，你稍等片刻，我这就给你端来。”凌莉学着老人的嗓音，笑着招呼林云坐下，同时起身前往盛放茶壶的铺子拿凉茶。
林云不动声色地看着凌莉的举动，她越看，越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不但外表上看上去毫无破绽，就连声音和动作，也是扮演得十分到位，她若不是刚才凑巧从监控中看到凌莉卸下面具的那一刻，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位步履蹒跚的老妇会是一位妙龄少女。
我该如何戳穿她呢？林云看着凌莉的背影，皱起眉头，开始想办法。
“丫头啊，来，来，来，今天天气很热，赶路累了吧，赶紧喝杯茶，歇息一下。”凌莉不知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依然学着老妇的样子，慢悠悠地将茶壶和茶杯拿到了林云桌上。
“谢谢大娘。”林云伸手接过茶杯，却没有马上去喝茶杯里的凉茶，因为她不确定这个杯子里的凉茶有没有下药。
“丫头，怎么不喝呀？”凌莉看到林云看着茶杯发愣，忍不住问了一句。
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子，凌莉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她当时，也是如此瘦弱，独自一人在外漂泊，最终为了报仇，落草为寇。
“大娘，这茶，我不能喝。”林云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能说得通的理由。
“恩？怎么回事呀？”凌莉看到林云不肯喝，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身上没有钱……”林云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想这下你可不好再逼我喝茶了吧。
凌莉原本还以为自己露出了破绽，导致林云不敢喝茶，还暗暗警惕了一番，谁曾想，林云竟然是因为这个缘故不肯喝茶，这一下，她的同情心开始泛滥了起来。
“丫头，一碗凉茶的事，不要和大娘客气，你赶路那么辛苦，还是喝下去解解渴吧。”凌莉越看林云，越觉得她像当初的自己，于是乎，她不由自主地起了想要助她一把的心思。
“丫头，能告诉大娘，你为何会一个人独自赶路么？”凌莉看到林云仍不肯喝，打算和她先套一下近乎，这样也好让林云打消不好意思的情绪。
林云听到凌莉询问自己的情况，眉头微微一皱，顿时计上心头，她突然想到，自己拥有超市空间这个利器，何不找个借口，打入黑风寨内部，当一回无间道？
“大娘，我，我是出来找我爹的。”林云清了清嗓子，装出一副可怜的声音。
“找爹？怎么回事？”凌莉一听林云说找爹，对她的情况更为关心了，这丫头简直就是自己以前的翻版啊。
“我爹，我爹，我爹他被官府诬陷，于两个多月前被押去充军去了，我这次出来，是为了找寻我爹的。”林云深知谎话不能说得太假，所以她说的内容是七分真三分假，这样才好应付将来前往黑风寨时的盘问。
“又是官府！”凌莉闻言，手上不自觉用了几分力，激动之余，她差点忘记假扮老妇的声音了。
“大娘，怎么，你和官府也有仇怨？”林云敏锐地看出了凌莉的异样，抬起头，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小姑娘，不瞒你说，我的爹爹，也是因为无妄之灾，被官府给……给害死了！”凌莉说到此处，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了起来，看得出，她对这段往事久久不能释怀。
“大娘，我，我爹爹他，恐怕是找不回来了……”林云低下头，声音渐渐低落了下去，“我听人说，但凡被押去充军的犯人，大多都是九死一生，哪怕不在战场上战死，也会在沉重的劳役中累死。”
林云说完后，没等凌莉回答，猛地抬起头，坚定地说道：“大娘，我，我想要找官府报仇！”
“嘘！”凌莉立马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她很是警惕地朝两边看了看，直到确定没人，方才说道：“小丫头，你心中真的是这样想的？”
“爹被抓了，娘得了重病，前不久也死了，只留下我一个人，我，我，我……”林云说到后面，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因为这个谎话她编得太快，还没想好后面的内容。
但是她的话听在凌莉耳中，又是另外一番意思，凌莉还以为林云过于激动，说不下去了。
“小丫头，你若是真想报仇，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吧。”凌莉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一咬牙，开口说道。
“真的能报仇？”林云听到凌莉的话，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她没想到，自己瞎说一通竟然也能过关。
“肯定能，而且，是在不久的将来！”凌莉抬起头，目光看向牧成县的方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仇恨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