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8坦诚

林晓现在要做的，其实就是在外围给峨眉续命，不要等到峨眉派二代三代弟子飞升之后，只留下大猫小猫三两只的时候，才想起继续广收门徒，一旦日后峨眉四代弟子势衰，林晓收拢来的门人弟子就可以直接进入峨眉一脉，补充四代乃至五代弟子，虽然有篡夺峨眉山门的味道，但毕竟大家同出一脉，总比峨眉衰落了之后，沦为三流势力比较好。

只是要在峨眉之外另开一脉，这事情并不容易，并不是只收几个弟子就能做到的，最起码也要有自己的人脉，此前林晓在海外收下申家三姊妹就是一种选择，将原本是旁门散修的西溟岛三女仙也笼络到自己门下，同样是一种选择，没有别的，都是要借助这两股海外实力，形成自己的影响力。

不过仅仅如此，依旧不够，所以林晓才有极北森林收下芝仙和通臂白猿，南极收下元鼍和寒玹的举动，但是这还不够，毕竟这四个不是人，而是妖，所以亓南公这里就成了林晓真正落足北极方向的一个重要节点。当然了，关于北海水仙一脉的水母和他的弟子亥道姑、绛云真人陆巽，倒是不用林晓前往拉拢，那水母有着瑛姆的缘分，日后必定成为峨眉派的助力。

还有位于西极的天乾山小南、少阳神君等正道中的旁门宗师，同样不用林晓前往拉拢，仅仅是这两位，当年可是与连山大师交往莫逆，只要日后峨眉弟子不自己作死，一些小小恩怨，这两位也是不会在乎的，该帮忙的同样会帮忙。最重要的是，黑珈山实为北海一面的东西枢纽，亓南公看似随意，可是只要把住了这里，自可从容应对诸方来敌。而事实上，亓南公与少阳神君、小南的关系还都不错，是友非敌，所以要应付的除了来自南方的散修，唯一一个算得上有点分量的就是西极教了。

只不过，西极教如今掌教已经失踪数百年，据说已经元神转世投身东土，为的就是西极教功法难登正途，还有玄yīn水姆盍待解决，故而要投身佛门，求得一个未来。但天不从人愿，西极教掌教能够发下大愿，西极教的长老和弟子却没有，甚至为玄yīn水姆所诱惑，打算将玄yīn水姆放出来，然后依靠水姆得享长生。

所以说到底，无论是道、佛、魔、邪、妖，还是jīng怪，都最是自私，所图的并无区别，都是“长生”二字，只不过道、佛两门有规矩二字约束，而其他没有规矩约束；道佛两门对于天地来说，是有借有还，虽然还的少些，但终归是还了，而邪魔妖这三道却只有借没有还，所以这三道劫难最重，往往还没有成道，就遭遇人劫，被正道修士斩杀。

这一次亓南公两次借助沙红燕来推演未来，很明显的一种可能，说明了必定要发生的小元大劫是如何的惨烈，那几乎就是所有邪魔妖道妖人被扫荡一空，即便是为恶不深的左道旁门一样损失惨重，就连正道修士也一样是陨落如雨——天，似乎都被染红了。

而另一种，则是大量修士加入正道一方，将邪魔斩杀，随后纷纷飞升，至于原本要陨落的沙红燕则得以解脱，随同自己一起飞升天界，只不过黑珈山的弟子，一样是损失惨重，甚至自家的道统都没有传承完整——与中原众多仙门一样，这次大劫之后，再度进入了仙门隐匿的时代，使得大地上仙魔只留下了传说故事。

作为最自私的那一类人中的一个，绝对与其他人一样，亓南公也不愿意死，同样有着七情六欲，也不愿意看着自家宠爱的女弟子去死，那么在得知了林晓如此背景以及本尊的qiáng大之后，亓南公的妥协甚至说靠拢，就顺理成章了。

林晓当然洞悉了亓南公的心理活动，所以对于亓南公第一个示好的动作，就是真的对这件七情如意障做了点评。虽然林晓不清楚这件法宝的炼制手法，可是本身就堪称此界凡间第一的炼器宗师，就算不知道手法，也能一针见血地说出一二三来。

“这件如意障，最大的问题就是太过执着于行迹，七情本是无形，可是这如意障每每出手之时，都是显出一幢七sè彩光合成的彩幕，虽说这样做显得你光明正大，可是勾动七情六欲，本就是对敌作战的一种手段，即使是所谓正道，也要看用在谁身上，所以，你这如意障第一大败笔，就是太过鲜明。这种针对人的心灵的法宝，最好还是要隐去行迹，侵人于无形当中。

此外，还有另一个弱点，就是此宝无法对积年的老修士产生多大的作用，说来因由，相比亓道友也知道，这事情经历的要多了，人也就麻木了，所以对于不少积年的老修士是不起作用的，这其中可不只是说的道门，还包括了邪魔两道中人，尤其是佛门弟子，更是此宝克星。就譬如贫道，以贫道如今的道行，用人间流传的一句话来说，就是随心所欲不逾矩，世间的一切在贫道看来都不是限制贫道的依据，一切只看贫道要做什么了，比如贫道一念之间就可以将你这黑珈山飞出天外，同样可以转手之下，让其陆沉。”

说完话，林晓微笑，而亓南公脸上五颜六sè急剧变化——亓南公拿出七情如意障来，其实也没安好心，虽然在林晓面前服软，但此人到底是性格执拗，总是有些不舒服，所以有意无意地就打算拿七情如意障来试探一二，要是林晓没有戒备之下，被七情如意障所趁，那就顺手将林晓擒下，然后bī问所修功法真经；要是七情如意障无功，也算是晚辈小小不敬之举，只要认错，林晓这种种正道人士还是可以欺之以方的。

可是谁想到林晓最后来了一句“随心所欲不逾矩”，换而言之，亓南公你的一切可都在林晓手里，还敢这么试探，难道是觉得林晓不会收拾你吗？很明显，林晓要的是听话的朋友，而不是不听话的盟友！

技不如人，那就彻底认栽。亓南公当年既然能在长眉真人面前连续斗法三次、屡战屡败，最后避走北海，那么如今就能在林晓面前认栽第二次——人的底限会一次次被自己突破的。

其实亓南公也是想的多了，林晓要的只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下属，而不是一个傀儡，日后亓南公要做的不过就是给峨眉三代弟子一些磨砺，甚至一样可以配合其他散修，在峨眉五台三次斗剑之前，就小完杀劫，为峨眉派弟子积累善功。因为按照原本的剧本，幻波池也是要封闭一段时间，然后再让峨眉派弟子入主的，只不过经联系林晓之手后，没有了那么多的恩怨牵扯，但宝物灵丹一样会有，甚至更多，同样也会留下所谓“圣姑”遗帖，给不少奔着幻波池藏宝的仙人一个希望和理由，用来让他们呼朋唤友。只不过这样一来，也难免误伤友军，那么就需要有看起来与峨眉派无关的外人前来护持。

在这方面，亓南公这位明显的旁门大能，就是最好的招牌，甚至可以借此为理由，好好打磨一下峨眉三代弟子的心性，尤其是林晓最觉得头疼的偏执狂易静，还有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癞姑，以及仗着有丽山七老相助的李洪。

就说这位齐漱溟九世之前的爱子吧，按照原本的轨迹，亓南公门下弟子先行，找幻波池认定的新主理论，不外乎是要讨个便宜，其实与来犯的妖邪不同，但是人家就算是摆谱，又与幻波池新主人之外的同门弟子有何干系？还是几个别的门派的只能算是四代的弟子首先出手？

而四代弟子出手之后，这位齐真人的九世爱子还要对人家只防守没有反击的弟子讥讽一番，讥讽了人家的弟子也还罢了，还要连人家师父也要连带上，所谓祸不及师门，骂不上父母，这可属于绝对的越线了。

这要是上纲上线，足以说明峨眉派太过狂妄，门中对弟子没有一点规矩！而门中对于弟子太过放纵，只能给峨眉派带来敌人，而不是能够化解恩怨的机会。这要不是所谓天数在我，日后小元大劫，峨眉派一定是会大败亏输，哪里可能完成大劫，最后连三代弟子都纷纷飞升，然后就是峨眉派一蹶不振，就连五元仙府都坍塌了。

要是日后有亓南公出手，相信有了自己在暗中的指点，就不会被佛门暗算，而且以亓南公的骄傲，也能掌握分寸，不会真的造成幻波池众弟子的损伤。

林晓说完了七情如意障的两大缺点，让亓南公也是心服口服，的确，只要是对敌，即使是正道也会有不择手段的时候，何必浪费七情如意障的本来作用呢。亓南公也是见好就收，对于原本商定的第三场比试也自动放弃，重新邀请林晓回到碧霄宫落座。

落座之后，林晓感叹道：“碧霄宫，这名字倒是让贫道想起一位上古时代的大能来了，不知道亓道友的师门与那位上古大能碧霄娘娘有何关联？”

亓南公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座碧霄宫并不是亓南公自己建造的，而是当年亓南公三败于长眉真人之手后，将自家师门用大神通法力迁移至此，而且亓南公本门修炼的功法虽然还算完整，能够修炼到天仙，顺利飞升不是问题，但是天仙之上的功法却没有，倒不是缺失了，而是那部分的修炼功法据说被亓南公本门祖师带去了天界，同样失传的还有这一门的来历！其中就包括封神时代之前的历史，包括本门的开山祖师是谁。

其实不仅林晓有这个疑惑，沙红燕同样有这个疑惑，只是林晓是直接问出来了，而沙红燕是憋在心里，看着两个人一起看着自己，亓南公也有些别扭，搓了搓手，还是说道：“这宫殿的名字，乃是贫道师祖所起，至于为何是这个名字，有何用意，贫道还真是不知。”

“那就不说这个了，”林晓也不纠结在这个问题上，虽然当年三霄娘娘中的云霄是被太上圣人擒下，依旧保留着肉身，日后一旦脱离封神榜，还有更进一步的机会，所以太清一脉与三霄娘娘并无私仇，而且如今林晓、连山两个通过天一金母，与斗姆元君关系还算不错，日后倒是可以通过斗姆元君联系一下三霄娘娘，看看着亓南公是否是这三位的后辈弟子。

如果有了这层关系，林晓日后拉着亓南公进入自己的阵营，就更方便了。

待到林晓把自己打算让亓南公日后要做的事情，大致地说了一说之后，亓南公也好，沙红燕也好，全都放心了，因为林晓要求的并不高，只是属于本sè演出而已，唯一的区别就是两人对峨眉弟子不要下狠手，要适可而止，要不然那些不知情的关注此事的佛门高僧，难免背后捣鬼，那可就是事与愿违了。

亓南公虽然隐居北海黑珈山，看似逍遥，其实也与西极教有着不少的矛盾，只不过亓南公还是老毛病，自认身段高，放不下脸面亲自出手教训最能折腾的西极教的小辈，就连沙红燕都是如此，除了西极教的长老级人物，同样是懒得出手。

不过亓南公和沙红燕懒得出手，就给了门下一个误区，就是黑珈山面对西极教的时候，往往会采取退让的态度，长此已久，反而使得西极教越来越放肆，活动的地区也越来越靠进黑珈山的固有范围，就比如现在，就在沙红燕陪着亓南公与林晓说话的时候，一个门下女弟子匆匆来报，与沙红燕耳语了一阵之后，林晓就看到沙红燕一脸的怒气，匆匆向自己和亓南公告罪之后，急急忙忙的离开下山去了。

林晓虽然没有在意沙红燕和门下女弟子说话（人家的家事嘛，也不好意思去听啊），但是太乙金仙本质的第二元神的听力实在太好，依旧听到了几个“子孙”“邦国”和“神碑”等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