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校友
警笛声比想象中更早到来,听到警笛声之后,宗主就进入了隐身状态,否则她的样子看起来太可疑了,优奈也暂时退出房间,然后跑到员工更衣室弄了件白大褂披在身上,佯装是看热闹的员工,本来就和这事没有直接关系的凯瑟琳也找借口先离开这栋建筑物,江禅机作为犯罪现场的第一目击者只能被迫留下来。
其实他作为一个黑户也不想面对警察啊,否则警察向他索要身份证他都拿不出来,如果不是学院长也要到场,他肯定比谁溜得都快,现在只能硬着头皮等了。
保安们还在跟消防队牵扯不清,消防队刚刚也通知警方了,因为他们觉得这些保安的态度很有问题。因此在江禅机给学院长打电话之前,警方就已经出发了,然后在半路的时候,收到上级的紧急通知,告诉他们这件事需要特事特办。
当脸色严肃的警员出现在三楼时,由于被提前打过招呼,并没有特别为难江禅机,但该做的事还要做,没有问他来这里的缘由,但问了他进入这个房间前后的一切细节,法医确认尸体已无生命体征后,警员们开始勘察现场。
江禅机怕他们看出破绽,低着头尽量压着嗓子说话。
伪音并不是什么难事,网上早已有成系统的教程,只要照着发音规范来,很容易就能摸到伪装女生声线的窍门,算是入门级,即使做不到很多大佬那样以假乱真、比女人还女人,至少很难令一般人听出明显的纰漏,可以去网上装女生钓傻子了。
江禅机虽然没有专门学过伪音,但每天耳濡目染女生们说话,多少也摸到一些女生习惯使用的语气和语调,只要尽量压低声音并且温柔说话就行了,毕竟也有女生由于在变声期没有保护好嗓子而导致声音跟男生差不多的粗哑,甚至打电话时对方都以为这边是男人在讲话的。
他刚刚介绍得差不多,就看到学院长匆匆走上楼梯,身后没跟着其他老师,连平时在学校里总跟在她身边的助理都不在,还穿了一双运动鞋。
江禅机又窘迫又不好意思,学院长对他使了个眼色,让他站到一边,然后她就跟领队的警员开始攀谈,对方也很给她面子,像对待领导一样知无不言。
江禅机在一边旁听,学院长的大意是,将这件事当成一件普通的杀人案来处理,任何需要对外界发布的信息都要跟她和上级领导商量之后再对外发布。
警方来了不少人,除了勘察现场的之外,还有向机构员工做问询的,但即使学院长不干预,警方得到的信息也很有限。
知道负四层秘密的只有几个机构的高层领导,但这些人知道这件事如果抖出去,自己恐怕要被灭口,或者“被自杀”,而咬死不说很可能什么事都没有,因为警方根本没发现负四层的存在,江禅机也没有交出拓真的id卡,从一切迹象来看,这都是一起普通的谋杀案。
再说即使警方找到负四层,负四层现在已经人去楼空,只有一个生死不明的银人,又能证明什么呢?
过了一会儿,勘察现场的警员似乎发现了情况,叫领队的过去看,而学院长、江禅机、于娜和隐身的宗主也跟过去了。
原来,警员在洗手间的窗户上发现了异常,窗户的缝隙里有某种银白色的金属,锁具里也发现了同种金属的残渣。
警方对这种金属取样之后带回去化验,但江禅机一看就明白了,这肯定是镓啊!
他想起银人上次在集装箱内部开锁的事,难道这次密室杀人事件也是银人所为?银人先杀了拓真然后去的负四层?
这……这是为啥?动机何在?银人不是听拓真的指令行事么,为什么会反噬主人?还是说银人觉得不在沉默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不堪忍受拓真的无理,于是一怒之下杀了拓真?
如果负四层那个银人没死的话,也许可以从她口中问出答案。
学院长注意到他脸色的变化,知道他另有隐情没讲,可能警员也注意到了,只是人家装没看到。
勘察现场更琐碎的东西需要一段时间之后才会出结果,毕竟警方得对勘察结果负责,必须得有把握才会下结论,因此学院长对江禅机使了个眼色,把他叫到一边单独问话。
江禅机早知道这一关躲不过去,于是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涉及凯瑟琳的地方他没有明说,只说凯瑟琳因为私事而通过地下渠道找到拓真。
宗主和于娜也在旁听,她们都没有打断他的话。
学院长越听越是心惊,困意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她没想到与红叶学院近在咫尺的地方居然隐藏着这样的一个犯罪的窝点,拓真把窝点设在这里,大概就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方便得到顶级超凡者的基因。
宗主则如醍醐灌顶一样,她终于明白15号为什么想索要那个储存着顶级超凡者个人经历的数据库密码,只要得到基因和密码,复制出一支由顶级超凡者组成的军队也并非痴人说梦。
江禅机说完之后,她们久久没有讲话,一直在默默消化他说的这些东西。
“把id卡给我,我去负四层看看那个银人的状况。”宗主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现在这情况,她最好别死。”
他掏出id卡,被隐身的宗主接过之后就消失在空气里,应该是宗主把它塞进了忍者服。
“刚才忘了问,您就是……死者的妹妹?”学院长望向于娜。
于娜点头,她在电视上见过学院长。
“请节哀。”学院长的礼数很周到。
“哀莫大于心死,我早已对他死心了,如今他的所作所为,就算我这个当妹妹的也无法替他辩解什么,只能说他一意孤行、咎由自取吧。”于娜叹气道,“但作为死者家属,我希望能得到警方对这具尸体身份的认证,如果死的不是他……”
“我明白,一旦警方那边传来消息,我会第一时间毫无保留的告诉你。”学院长说道。
“我相信学院长的信誉,一定会秉公处理这件事。”于娜点头。
“那么,请留一下联系方式吧,以便我告知后续情况。”
于娜留下自己的手机号和住的酒店,然后识趣地先行离开,她知道学院长肯定要更加详细的询问江禅机在外人面前不方便说的东西,再说她还有其他问题要头疼——外面那个优奈该怎么办?置之不理当然是最简单的办法,但她做不到,优奈的遭遇与她有直接关系,而且从某种意义而言,优奈算是拓真留给她的……遗产,假设拓真确实是死了。
她有些后悔,如果当初不是为了追寻自己的幸福与快乐而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拓真,如果她一直留在离他不太远的地方,留神盯着他,在他做事有越来越危险的倾向时及时制止他,也许15号和优奈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从优奈逆来顺受的样子可以猜到,拓真一定是把她离家出走的怨气都撒到了优奈和15号的身上,她们的成长过程肯定受了很多折磨和委屈,也许于娜从法理上不用承担什么责任,但她过不了自己内心这道坎,这就是所谓的——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江禅机看于娜走下楼,张口正要对学院长说什么,后者却摆手打断他,然后打了几个电话。
她似乎是给本地海关、机场领导、公安高层打的电话,对方很快反馈给她需要的信息。
“这个于娜在酒店入住以及通过海关时是用的另一个名字,不清楚哪个是她的真名,也许哪个都不是,但可以确实的是,她乘坐从赌城直飞这里的航班来的。”
学院长挂断电话,既像是在跟他讲话,又像是自语。
“你刚才说,她是开酒吧的?”她注视着他确认道。
“她是这么跟宗主说的。”江禅机点头。
于娜在跟宗主对峙的时候透漏的信息并不多,只承认拓真是自己的哥哥,以及自己是开酒吧的,并没有说出自己过去的经历。
学院长沉思道:“赌城……酒吧……据我所知,赌城只有一座名气很高的黑市酒吧,那里的主人……等下,我再打个电话。”
这次学院长是跟某个驻外老师通的电话,对方那边正好是白天,惊讶于她这时候打来电话。
“驻赌城的老师通过她的关系问了问,赌城那间酒吧的主人从当地时间昨天夜里起就不在,听说是身体不适。”学院长说道。
“您的意思是,于娜就是那家酒吧的老板?”江禅机发现学院长脸色凝重,但不就是一家黑市酒吧的老板么?离着半个地球,又不能免费去蹭吃蹭喝……
“那家酒吧的老板可不是一般的超凡者,据我所知,她是目前黑市联盟的轮值主席。”学院长叹道,“还好你给我打了电话,这种在地下世界举足轻重的人物出现在本地,无论如何都要谨慎对待,更何况她的亲人死在了这里……”
“啊?她就是地下黑市联盟的头儿?”江禅机大惊,他突然想起欧阳彩月曾经跟他说过,黑市联盟的领导人是在赌城开酒吧的,有一双明眸善睐的大眼睛,甚至当时欧阳彩月还说跟15号的眼睛差不多漂亮,当时他听过之后就忘到了脑后,怎么可能想到……
“黑市联盟的运作机制跟大部分组织不一样,算是一个松散的、以互助为宗旨的联盟,但她在联盟中确实很有影响力。”学院长说道,“你这么惊讶是想到什么了?”
江禅机把欧阳彩月以前的话复述了一遍,捶胸顿足后悔当时当成了耳旁风,如果能往深处想想,事件就会走向不同的结局,拓真也许今天不会死。
“这不怪你,换了谁也不可能因为她跟15号的眼睛很像就想到那方面去。”学院长安慰道。
“不过学院长您可真厉害,打几个电话就知道了这么多。”他佩服道。
“你有所不知,黑市联盟里有一些本校的校友,有时候她们还会回来探望母校和曾经教过她们的老师,虽然她们不会刻意透漏什么机密,但在闲聊中聊得开心了,往往也会透露一些口风……所以不是我厉害,而是本校的桃李满天下。”学院长摇头。
江禅机听说过,中外一些名校的校友会往往很厉害,都是政商名流和大腕组成的,甚至有总统专业户一样的名校校友会,就算是普通学校的校友会也有一定有互助作用。虽然这些人组织校友会也有出于利益交换的考虑,但不可否认,学生时代结下的友谊往往更加纯粹和深远,那是伴随着青春的美好回忆,是步入社会之后的酒肉朋友关系所无法替代的。
如此说来,这些校友前辈们毕业之后分散四方,追求各自想要的人生与事业,心中并没有忘记母校,看上去红叶学院的人才流失严重,不像忍者学院与隐修院那样对成员有强大的约束力,但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因为那些人才只是离开,并未真正流失,如果哪天母校有难,说不定她们会再次站在校门前,并不是想要为红叶学院效力,只是守护自己曾经挥洒过青春与汗水的地方。
江禅机感慨良多,但现在不是发感慨的时候,一大堆烂摊子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理,于娜的身份如此特殊,给这一大堆烂摊子雪上加霜。
于娜的到来也有好处,说不定可以探探她对“通道”的态度,不过这件事不急,可以先找来曾经亲眼见过赌城酒吧老板的欧阳彩月确认一下于娜的身份,省得浪费感情。
“这边交给警方处理,咱们先走吧,带我去看看你们救出来的那个叫优奈的女生,还有那些孩子们。”学院长说道。
江禅机点头,当先带路。
想妥善安置优奈和孩子们,肯定需要红叶学院的插手,尤其是优奈,对她来说,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很可能只有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