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8章 顿悟

以江禅机的浅见，他并不认为猿人先祖与智人先祖的武力是这个时代顶尖的，她们的主要角色是领袖，对于战场气势的带动是无与伦比的，个人武力只是她们的加分项，要求她们每项都做到顶尖并不公平……说得更直白些，她们武艺已经过时了，粗犷有余，精细不足。

假如宗主在这里，并且有两把合适的刀，即使没有空气令宗主无法发挥出全部实力，但他相信宗主在与无皮者一对一的单挑里不会落于下风，至少是旗鼓相当，因为宗主在刀法上也是几千年来人类武艺的集大成者，没有理由弱于无皮者。

话虽如此，他没办法凭空把宗主变出来，但他不能再坐视下去，因为除非两位先祖有什么隐藏大招，否则她们落败是早晚的事，而无皮者绝不会给她们一个体面认输的机会，她们绝对会在它的刀下灰飞烟灭，她们经历了数万年的轮回才走到今天，难道就这样结束？这对所有人都是巨大的悲哀。

他又杀掉两个敌方猿人，敌方猿人现在也是强弩之末，包围圈暂时被逼退了几步，双方残余的猿人都赢得一点喘息的时间，双方几乎精疲力尽，关注的焦点目前都在战场中心二对一的较量中。

明明不需要呼吸，他也习惯性地喘息几口，消耗的精神不是那么容易恢复，好在相比于场上的其他人，他已是算是生龙活虎了。

他快速回头瞟了一眼小帕辛科娃，后者在照顾成年帕辛科娃，但眼睛一直在盯着战场，两人暂时平安无事，但小帕辛科娃显然也很焦急。

他又看了一眼尤绮丝，她如同雕像般一动不动，眼睛淡漠地眺望整片战场，看不出是喜是忧，而他只是整片战场里的一粒沙。

往常他可以很便利地向她征询建议，但今天他只能靠自己想办法了。

他低头看着左手盘绕的念动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自己进步巨大，心中有什么蠢动的东西正在呼之欲出。

究其原因，就是意识空间里的念动力被可视化了。

以前他对念动力的控制纯靠想象，打个比方，就如同用双手操作一个隐形的东西，一切都只能靠双手的触感来摸索，经过长时间的摸索，慢慢地积累熟练度，对这个东西在心中建立一个大体的印象，或者说就是——盲人摸象。

因此，他只能低效率地对这个东西进行一些粗糙而简单的操作，勉强够用就好。

然后有一天，这个东西不再是隐形，而是填充了颜色，如日常生活里的其他东西一样变得可视化，也可以说是他突然见到了光明，这才知道大象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它既不是柱子，也不是蟒蛇，更不是扇子或墙……大象就是大象。

他看到了念动力的形状，更令人惊喜的是，他还看到小帕辛科娃如何精细操作念动力，同样是可视化的，就像是一位学霸在他面前将一道题目的解题过程清清楚楚地写了出来。

以前他可以使用念动力，是因为尤绮丝帮他将转译过程封装成一个工具，他只要使用这个工具就好，但工具本身对他而言是个黑盒，他不清楚黑盒内部到底是如何运作的，故而从源头上就效率低下，使用起来更是笨拙。

但今时今日，他看到了可视化的念动力，看到小帕辛科娃的解题过程，黑盒内部对他变得透明，他隐约有一种感觉，他似乎摸到了顿悟的门槛。

刚才他来不及细想，只能拿着自己刚揣摩到的东西仓促上阵，好在激烈的战斗非但没有令他从门槛上倒退，反而随着一次次的成功尝试，他对念动力的运用愈发得心应手，反复印证了他的想法没有错。

念动力可以化为任何形状，只要能够想象得出来，并且明白其使用方式。

盘绕在他左手的念动力像是受到某种指引，开始自行流动，起初就像是缠在手上的厚重床单，很快就改变了形状，向两侧舒展延伸。

一张由念动力凝结成的巨弓出现在他的右手间。

再看右手，一支念动力长箭已悄然在握，有如实质。

这张巨弓如此之长，上端高于他的头顶，下端接近他的膝盖，直线长度几乎有两米，现实中这样的巨弓一定沉重到失去实用性，而念动力凝结成的巨弓依然轻盈。

两位先祖与无皮者激战犹酣，她们无暇他顾，但除了她们和无皮者这三位之外，江禅机是战场上另外的焦点，己方在注意着他，敌方也在注意着他的动向，当巨弓和长箭凭空出现在他手中时，不由地齐齐发出一声惊叹。

他不再犹豫，箭和弓左右互换，拉弓搭箭，瞄准无皮者，就让这支长箭来致意他的顿悟吧。

虽说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用过弓箭了，但身体的记忆、肌肉的记忆还牢牢刻印在他的意识中，况且他不需要跟谁比箭术，瞄准无皮者并不需要百步穿杨的技术。

箭头随着无皮者的身影而小幅移动，在猿人先祖和智人先祖左右错开一道空隙的刹那，长箭离弦激射而出。

明明没有空气，弓弦还是发出一声裂帛般的炸响，可能所有在场者潜意识里都认为，只有这样的炸响才配得上这张巨弓。

没有重力，没有空气阻力，箭矢的威力前所未有的强大，简直就宛如一束激光直指无皮者。

敌我双方再次齐声发出惊呼和尖叫，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一箭必中无疑。

然而，无皮者以一敌二仍有余力，它在其他人第一次惊呼时，就注意到江禅机手中的巨弓，它同样精通箭术，它知道江禅机一定会选择这个转瞬即逝的窗口射出这一箭，因此在长箭离弦之前，它就已经开始闪避了。

敏捷特化的它，在众目睽睽之下以鬼魅般的身法，于险中又险之际避开了这一箭，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江禅机也没想到它居然能躲开这支志在必得的一箭，高涨的气势不由一颓。这支箭上凝聚了他全部的精气神，被它躲开之后，对他的信心是很大的打击。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遥遥传来小帕辛科娃的喊声：“别放弃！那不是箭！是你的念动力！你可以控制它！”

啊？

江禅机福至心灵，顿悟令他的心思也变得格外机敏，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速度极快的长箭业已飞出战场，即将消失在意识空间边缘的虚空里，但突然间像是被磁铁吸引般，开始急剧的转向，划出一个半圆的轨迹，180度飞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