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原生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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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大家从33号对苏曼的描述里,得出了一个典型问题少女的印象。
像这样的问题少女在红叶学院里可以说是不存在,以前千央曾经被迫误入歧途,但并非是问题少女,米奥是脑子里缺根弦,说她是问题少女还抬举了她,虽然很多人对私立学校有偏见,但是私立学校在这方面确实好得多,而在为数众多的普通公立中学里,尤其是非重点、非升学向的高中或者中专里,问题少女都不少见,甚至每个班里都有,只不过是“问题”的严重程度区别而已。
当然,如何定义“问题”,在各个时代都不一样,放在更早的时候,可能女生染个发都被当成问题少女,而现在中学生染发虽然不被提倡,离问题少女的标准还远得很,如果时代进一步发展,社会的宽容度应该也会更高……各个国家对问题少女的定义也有区别,相对保安的国家连中学女生化妆都可能被视为问题少女。
但是无论如何,时代再怎么发展,中学女生纹身这种事也很难被社会容忍,而且据33号转述,苏曼纹的还是某种很恐怖的图案。
未成年纹身、酗酒、辍学、离家出走、随便跟陌生人一起去酒店,这怎么也算不上好女孩的标准,令千央小穗她们这些从小生长在温室里的花朵觉得既新鲜又陌生,难以想象苏曼差不多是她们的同龄人。
“喵学姐,一会儿你闭上嘴啊,不要乱说话,否则下次就不带你出来了。”
汽车即将驶到苏曼以前的住址,江禅机提前警告米奥。
他以前在普通中学里上学时,学校里还真有几个问题少女,他班里就有一个,是班主任和各位老师无比头疼的对象。他跟班里的问题少女没有交集,她也根本看不起班里这些同龄且一点儿都不酷的男生,总是跟高年级的问题少年少女甚至社会上的人一起厮混。
问题少女不会凭空产生,要么是家庭原因,要么是交到了坏朋友,几乎不会有别的可能性,而且前者的可能性居多,原生家庭的环境对一个人的成长太重要了,所以他们现在即将拜访的苏曼的家,并不像去拜访梓萱的家那样随便和惬意。
“是这里吧?”
22号对比汽车导航仪的位置与管理者提供的信息,确认他们没来错地方。
令江禅机有些意外的是,苏曼的家竟然是一栋联排别墅,从这点来看,起码贫穷不应该是苏曼变成问题少女的原因。
不过虽然是联排别墅,但小区位于市郊,离最近的大型超市有二十分钟左右的车程,这就导致小区的入住率很低,门前停着车辆的别墅很少。
幸好苏曼家门前就停着一辆车,这意味着她家里应该有人。
“等下怎么说?”33号问道,“直接问吗?”
“直接问:你家女儿犯事了,老实交待她在哪里?我觉得这样可能不太好,也未必能问出想问的东西来,不如咱们兵分两路,22号换一张成熟些的脸,伪装成老师,带着我们几个学生来家访,希望苏曼能够返校上课,33号和依依趁机溜到楼上,找到苏曼的房间,翻找一下她的个人物品,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江禅机提议道。
“鬼主意一堆一堆的啊……”千央一脸不可思议。
其实在以前学校的时候,他班里那个问题少女也连续逃过课,近似于辍学状态,所以班主任选了几个学生一起去她家里拜访,希望能够感动她重返学校。
江禅机跟那个女生不熟,没被选上,但他当时挺佩服班主任的负责,毕竟是位刚毕业不久的年轻老师,还保留着一些学生气的热血与冲劲,尚没被那些四五十岁暮气沉沉的老师们同化。
班主任带着学生们去了好几次,最后不知道是感动了她还是迫于家长的压力,那个问题少女返校了,虽然行为还是老样子,但至少没再逃过课。
江禅机把这件事简单地跟22号她们讲了讲,她们光听描述,就知道那肯定是一位敬业的好老师,不过后来他从初中毕业了,就没再见过当时的班主任。
33号带着忍者服,她等大家下了车腾出空间,在车里换忍者服,而江禅机他们已经走到门口,按下了门铃。
按了几下之后,门禁的对讲系统里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女声:“找谁?”
22号已经换成一张大约二十七八岁的女性脸孔,微笑着说道:“这里是苏曼同学的家吧?我是苏曼同学的班主任,请问她在家吗?”
女声很意外:“苏曼的班主任?她早就不上学了,难道你不知道?”
“我知道,但是同学们很想念她,想念跟她一起上课的日子,所以我带着几位同学一起来拜访,能请您把门打开吗?我们有些话想跟她讲。”22号以前伪装过老师,语气方面拿捏得没问题。
女声顿了一下,像是在犹豫什么,然后才说道:“苏曼已经不住这里,你们请回吧。”
“那她现在住在哪里?”22号追问。
“不知道,那个死丫头,半年多前就离家出走了,再也没有跟家里联系过,活着死了都不知道,就当是没养过她吧。”
“您是苏曼的母亲么?”
“嗯。”
小穗千央她们面面相觑,苏曼母亲这态度和语气……不仅像是跟女儿早已经没了感情,甚至还夹杂着很明显的怨气与恨意,不太像是气话,正常的母亲哪会这样对待离家出走的女儿?
就连陈依依的母亲,至少也在表面上装装样子。
22号略加思考,语气也冷下来,“苏曼离家出走这件事,好像没听您跟学校说过?”
“她都辍学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话不能这么说,苏曼同学在正式办理退学手续之前,始终算是本校的学生。另外,苏曼同学离家出走,您报警了么?”22号的态度渐趋于强硬。
“报警?她自已离家出走的,又不是失踪,报什么警?”
22号旁敲侧击,“苏曼同学在离家前交待过什么话么?比如她要去哪里、住在什么地方,要做什么为生?”云南
“没。你问完没有?问完就请回吧,我还有事。”
“如果没有,恕我直言,她离家出走只是您的一面之词,作为班主任老师,我恐怕只能替您报警了。”22号语带威胁之意。
“啊?你凭什么?谁要你多管闲事!”女声急了。
22号拿起手机佯装打电话,“喂?110吗?”
房门咣的一声被拉开,一个穿着睡衣、脸上贴着面膜的中年妇女风风火火地冲过来,伸手就想抢22号的手机,“给我挂了电话!”
22号怎么会被这么一个普通女人抢走手机,灵巧地往后一缩,把手机屏幕展示给苏曼的母亲看,手机已经按下了110,但是还没按拨打键,并未处于通话状态。
“我还没有报警,但如果您拒绝心平气和地交流,我肯定会报警。”22号说道,毫不妥协地与苏曼母亲对视。
几秒后,苏曼母亲屈服了,语气也软化下来,“你想谈什么?”
“先让我们进去如何?”22号说道。
苏曼母亲扫视着22号和她身后的学生们,不由一皱眉,心说那死丫头的同学和老师怎么都这么漂亮?还有那两个夏天还穿着一身黑袍的外国女生是怎么回事?
她不想让他们进屋,但心虚底气不足,又不敢拒绝,只能侧身让开门口,“进来吧。”
“多谢,打扰了。”
22号当先走进屋里,33号此时已经换好忍者服,进入隐身状态,与陈依依一起尾随大家进来。
令大家稍感意外,屋里还有一个男人,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从年纪上判断,应该是苏曼的父亲?
苏曼父亲回头看了一眼,似乎不想在他们面前露面似的,起身就要往楼上走。
“等下,您是苏曼的父亲么?我想跟您谈谈您女儿的事。”22号叫住他。
“要等跟我老婆谈吧,我什么都不知道,跟我没关系。”男人还在继续上楼。
22号一个箭步冲过去,拉住他的胳膊,微笑道:“您这话就不对了吧?苏曼是您的女儿,怎么会跟您没关系?”
“她不是我女儿,她妈带着她改嫁过来的,跟我也不亲,养不熟,跟养了个白眼狼似的。”男人用力挣脱,急匆匆地上了楼,重重关上了卧室的门。
即使是涉世不深的千央她们也看出了问题,就算是苏曼的继父,在这种场合也不应该像逃命似的离开吧?
江禅机对陈依依递了个眼色,陈依依与33号一起绕过大家,蹑手蹑脚地跟到楼上。
毕竟是联排别墅,楼上有四个关着门的房间,33号去探查另外三个房间的情况,而陈依依站在苏曼继父刚进入的那个房间门口,耳朵贴着门听了听,然后悄悄拧动把手,推开一道门缝往里面看。
这是一间书房,摆着书架、书桌、椅子和电脑,苏曼继父心神不宁地在窗前来回踱步,不时看向楼下22号停在那里的车,他完全没察觉到陈依依的开门与关门,更没察觉到她已经站在他附近观察他。
过了一会儿,他走到门口将房门反锁,然后打开电脑,进入一个隐秘的加密文件夹,插上u盘,将文件夹里的图片和视频传到u盘里。
传输过程中,他为了确认传过去的文件有没有损坏,随机点开了几个图片和视频。
陈依依看到,照片和视频的主角都是苏曼,从较小的年纪一直到近期,算是生活照,基本都是在家里拍摄的,但是……拍摄的角度非常猥琐,有的还是清晰度不高的针孔摄像机偷拍,照片和视频里的苏曼没有任何笑容,大部分时间她没有意识到自已在被偷拍,有时候她像是有所察觉,衣服换到一半时警惕地往摄像机所在的位置扫了一眼,眼神里满是愤怒与乖戾之气。
等所有照片和视频都传完了,苏曼继父拔下u盘,把电脑硬盘里的相应图片和视频删除,然后在书房里东翻西找,想找个安全的地方把u盘藏起来,最后他拉开书桌抽屉,用胶带把u盘粘在抽屉下面,这才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他走到门边,拉开门侧耳倾听,听到楼下22号还在跟苏曼母亲谈话,又悄悄关上门,回到电脑前,大概是觉得还不保险,就找来螺丝刀,拆下笔记本电脑的硬盘,不是老实的机械硬盘,而是新式的条状固态硬盘,然后一狠心把硬盘掰断了,掰成几截,还把硬盘表面的电容和存储芯片掰下来不少,打开窗户远远扔了出去。
陈依依的胃液阵阵上涌,产生了几乎不可抑制的生理上的恶心,必须用手死死捂住嘴巴才不至于吐出来,她以为自已的父母已经够糟糕了,但没想到苏曼的继父……竟然是这种人。
苏曼辍学、逃课、离家出走、割腕、变成问题少女、在那种酒吧里跟女人搭讪,她变成这样绝对跟她这个继父脱离不了关系。
像她在这种家庭环境里长大的女生,如果心理没出现问题才奇怪。
问题是,苏曼为什么不向母亲求助呢?
还是说……苏曼的母亲并非完全不知情,却为了粉饰太平而故意忽视了女儿的处境?
另一边,33号已经确认,二楼另外三个房间都是空房间,其中一间看样子像是苏曼的卧室,但显然从她离家出走之后就几乎没有打扫过,积了不少灰。
时间有限,33号关上房门,立刻开始在房间里翻找,寻找一切可能有用的线索,她不关心苏曼到底为什么变成问题少女的,她只想知道苏曼可能去了哪里。
她找到一本习题册,打开一看,里面没有解题过程,而是用笔发泄般地写满了“去死!”,写字的力度之大,令笔尖把纸都划破了。
整页整页的“去死!”,看上去触目惊心,但不知道是她自已想去死,还是她希望别人去死。
找着找着,她在书桌抽屉里摸到一个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台旧手机,早已经没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