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事端
从大年初一开始,周子知就感觉这个年比往常每一年都要多事。
娱乐就是一个圈,充满陷害,是非,攀比,虚荣,争夺,风波,她在圈子里待的时间有十几年了,不是没见过大风大浪。
却还是头一次碰到手段这么低劣的。
办公室里的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上来气。
乔四挂掉电话,他转身,沉默半响,“子知,安意如流产了。”
周子知放在腿上的手指动了动,唇角讥讽的勾起,“她说是我把她推到地上的?”
乔四抬手去掐眉心,“的确如此。”
果然……很符合安意如的作风,周子知心里冷笑,尽管荒唐,可她百口莫辩。
乔四沉声道,“公司的消息及时封锁住了,暂时没有惊动媒体,我估计安意如应该不会把事情闹大,但是她的情绪很不稳定,明天我带你去医院,当面道歉。”
他没说,安意如的原话是要周子知下跪,给她未出世的孩子。
“跟她道歉?”周子知仿佛听到了多大的笑话,“安意如想必也不知道自己怀孕了,不然也不会穿差不多十厘米的高跟鞋,一声招呼不打就跑去我的工作室,是她自己没站稳摔到地上,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是我主动的。”
这套说辞究竟是不是真的暂且不论,乔四皱眉头,“安意如没了孩子是事实,弱者往往才是同情的对象,子知,你是个聪明人,这事对你不利,只能越快将大事化小。”
周子知表情冷淡,“那没什么可聊的了。”
乔四低吼,蓝色的眼睛窜出怒火,“周子知!”
周子知抿直唇角,倔强坚决,让她向安意如低头道歉,绝不可能。
“你们是公众人物,再小的事都会被放大,会有无数双眼睛盯死。”乔四叹息,“没有人会关心什么是真相,他们想要的就是一个发泄口,站在自诩的道德制高点批判,敲几个字能把人活活逼死。”
“相信我,如果安意如选择公开,你会身败名裂。”
那绝不可能好过过街老鼠,势必波及她的家人,朋友。
周子知咬紧牙关,眼眶充血。
乔四敲着桌子,沉吟了片刻,“子知,你们是大学同学,不管现在如何,至少有曾经的友情,我认为只要你放低姿态……”
周子知开口打断,“没有。”
她说,“我和安意如之间从来就没有友情。”
安意如一定会把那个小生命的离开按在她头上,连同何阅铭的那部分。
令人窒息的死寂弥漫。
乔四背过身看落地窗外的风景,这个意外比他预料的还要棘手。
公司签约的艺人太多了,他不可能面面俱到,大小事基本都是经纪人去处理,周子知是他亲自领进来的,所以多了一份心。
以他对周子知的了解,不是能干出那种事的人,但是没有证据。
办公室的门突然从外面推开,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周子知看到郁泽,愣了一下,她从椅子上站起来,余光扫向乔四。
乔四回头,意料之中,他摆出一副好说话的亲和样子,“郁总,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个小门小户里来了?”
作为对手,在酒会和颁奖典礼上碰面,他和这个年轻人也不投机,因为他们是同一种人。
郁泽开门见山,显然不想废话,“我来接我女朋友回家。”
对方既然不藏着掖着,乔四的回答就更简单了,“请便。”
周子知糊里糊涂的坐上车,她望着车窗外极速倒退的建筑,“你知道了?”不然也不会冲动到直接来衡星。
当时安意如出事,她打了两个电话,一个120,一个是乔四办公室,乔四第一时间吩咐秘书支开了公司的员工。
否则被发现郁泽和她走在一起,上同一辆车,又是一出事端。
郁泽转着方向盘,“嗯。”
周子知低头看着手背,“我没有碰她。”
郁泽腾出手,摸摸周子知的头发,磁性的嗓音裹着温柔,“我相信。”
那三个字让周子知絮乱的心平静下来,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孤立无援的她想要的就是信任。
等红灯时,郁泽侧头凝视身旁的女人,“子知,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我希望我都是你第一个想到的人。”
见眼前的女人看着他,不在状态中的迷糊模样,郁泽磨着后槽牙,一字一顿,“我在吃醋。”
周子知心不在焉,“哦。”
下一刻她微睁大双眼,“吃谁的醋?乔四?他可以做我父亲了。”
郁泽哼笑,“现在不是流行有钱有品位的大叔吗?我看乔四的条件挺符合。”
周子知无奈,“想太多。”
郁泽见周子知不再那么死气沉沉,松一口气,刚才在乔四办公室见到的时候他真的有些心慌无措,心里责怪自己没有及时出现。
才分开没多久就被人欺负,郁泽的眼底闪过阴沉之色,他又捏了捏周子知的手,真想锁身边,放在眼皮底下。
“去吃点东西。”
周子知说,“我没胃口。”
郁泽的语气不容拒绝,“就去南山。”
半个多小时后,周子知坐在桌前,她拿掉帽子,摘下口罩,抿着浅色的唇,糟糕的心情写在脸上。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在这个男人面前卸下了伪装。
郁泽点了两份牛排,又加了一份提拉米苏。
夜幕之下,城市依然浮躁无比。
周子知拿纸巾擦嘴,“送我回去吧。”
看着几乎没怎么动的牛排和甜点,郁泽皱眉,“再吃一点。”
周子知摇头,“不吃了。”
郁泽眉毛一掀,“要我喂你?”
周子知心里叹气,这人总能阻止她想别的。
回去的路上周子知接了乔四的电话,说安意如要告她,分不清戏里戏外。
还有个这些年始终没变过的号码,何阅铭打的,她没接。
郁泽把周子知的头按在胸口,揉揉她的头发,薄唇轻轻蹭了蹭,“不要多想,不会有事。”
周子知拍拍他的胳膊,打开车门下车。
望着九楼那扇窗户亮了起来,郁泽坐在车里点了一支烟,按了一串数字,“我想要的东西查到没有?”
电话里的声音沙哑难辨,“时间这么急,可能还需要点时间。”
郁泽的面孔在烟雾中晦暗不明,“废物。”
那头吸一口气,“再给我十分钟。”
十分钟后,郁泽摁断烟头,开车去了安意如所在的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