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新年前一天的早晨,詹姆斯刚下楼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险些掀倒在地。
“……抱歉。”跟他圣诞节时收到的儿童扫帚被扯下来的窗帘缠在一起的约翰冲詹姆斯挥了挥胳膊。“我只是想试试多来点儿风能不能让它飞得更高些。”男孩说。
也许明年,詹姆斯叹着气走过去帮忙把男孩从一堆窗帘布里解救出来时在心里告诉自己:也许到了明年,他就能彻底摆脱“我的孩子是个巫师!”所带来的震惊了。
在这片教区,一直有塔丘乡和林地村这两个村子的人于新年这天齐聚在学校里举行新年音乐会的传统。学校的孩子,两个村子的大人、教堂的唱诗班、在大宅子工作的仆人们,助理牧师、还有农场主和乡绅们雇来的歌队都会表演节目,所以也可以算是整个教区的一件大事。不过对詹姆斯来说,新年这天还有另外一件大事。
“爸爸,我想知道……”约翰两手撑腮坐在餐桌旁,晃悠着双脚,眨了眨他那明亮的一蓝一绿的眼睛看着詹姆斯说:“今年我能有一个生日餐会吗?或者一个生日茶会?”
“啊,”詹姆斯端着原本要啜饮的茶杯僵住了一会儿,然后他说:“你瞧,约翰,我们每年在新年这一天都会把大家伙儿聚在一起,所有人一起欢庆的虽然是新年,但这一天也是你的生日——”
“我是说只有你、我、教父和教母,”男孩撅着小嘴说,“也许可以加上亚伦(小声地),以及萝拉,埃德蒙……弗格森太太,还有……”说着说着约翰忽然停下了,他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像个无奈的成年人一样端起茶杯,然后说:“你知道吗?当你不把它大声说出来的时候,这主意还是挺棒的——忘掉它吧。”说完他一口气喝完了那杯总是加两块糖和过多鲜奶的茶,然后跳下凳子,拎起外套和围巾边穿边跑到门廊那儿。
“我有个约会,中午不回来吃饭了,”大门一开,寒风涌进温暖的屋内,“……爱你们!”男孩的最后一个话音伴随着砰的一声,门重新关上了。
詹姆斯坐在原位,依然端着他一口未动的茶,眨了眨眼睛,他朝着一旁的空气问:“……他刚刚是说了‘约会’这个词还是我听错了?”
作为回应,一盘看上去十分抚慰人心的新鲜出炉的烤甜饼出现在他面前。
尽管他的助理牧师埃莫森对明日主持音乐会的事情感到非常紧张,但詹姆斯很遗憾并不能花更多时间开导他,只能为他鼓了鼓劲就转头继续忙其他事情去了。在堆积如山的众多教区长工作中,最让他挂心的一件,应该是凯瑟琳沃特斯一家。
一个月之前,猎人托马斯在森林发现了小理查染血的衣物,显然,“现场”被魔法部的人精心布置过,所有人都相信那可怜的孩子是被野兽吃掉了。詹姆斯抱着一丝愧疚,安抚了凯瑟琳和她的家人,并为孩子打造了一只小小的空棺材,举行了葬礼。遗憾的是,凯瑟琳的丈夫威利依然随其所在的部队远在印度,不能出席他儿子的葬礼,也不能陪伴悲痛的凯瑟琳。她还太年轻,而理查又是她的长子,詹姆斯很担心她会想不开,就连她的霍姆斯太太也叹着气说:“要是威利能回来就好了。”
这天詹姆斯又去拜访了凯瑟琳,希望能说服她出席新年音乐会,想让音乐、歌谣和节日的欢乐冲淡一些她的哀伤。随后他走访了几家村里的孤寡老人,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最后,才返回学校,察看音乐会的排练情况。
卢卡斯将军事实上是每一年对音乐会最热衷的人。他擅长弹班卓琴唱黑人歌曲,今年还专门训练了几个年轻人和自己在音乐会上表演。其他的乡绅们或者雇来歌队,或者支持自家的仆人组织起来贡献几个节目。
学校的孩子们往往要经过很长时间讨论该唱什么、谁来表演。最后,今年还是如常的决定除了几个唱歌格外好的单独贡献表演之外,其余的孩子一律参与大合唱,连几个一向五音不全的也要加入。孩子们的曲目一般从《学校唱本》里挑。主题大多是自然和春天,有时连续两年的曲目都一样。新来的女教师希格斯小姐为了取悦卢卡斯将军建议唱樱草花联盟的会歌,歌词是这样的:
保守党人联合起来,
骄傲带上联盟勋章。
梦想永续,努力奋进,
祈祷上帝赋予人民权利。
弗格森太太对此倒没什么意见,可是弗格森先生听到此事却专门给詹姆斯写了封信,说作为自由党人,不愿意让孩子唱这样的歌。因为清楚弗格森先生的脾气,詹姆斯对此倒并不觉得意外。
“真对不起,瑞文珀特先生,”可怜的小女孩憋得满脸通红,小声说:“我想告诉父亲,你教我不用出声只是动动嘴唇就好,但是……”
詹姆斯连连安慰她,告诉她不用介意,并委婉的向希格斯小姐说明了情况。于是萝拉就被安排帮忙装饰舞台,这样的结果是,当其他女孩们都在台上站成一排当作其他独唱表演的背景时,萝拉就可以愉悦地坐在观众席,在照顾舞台的同时好好欣赏节目。
“话说回来,怎么没见到约翰?”詹姆斯在孩子们中间看了一圈,他看见了汤米和弗雷迪,还有其他几个总跟约翰一起嬉闹的男孩,但是却没有见到约翰的身影。“他没跟你在一起吗,萝拉?”虽然约翰因为另外有表演而不用跟其他孩子们一起排练,但照说这时候也应该在这附近。
“噢,那个……”萝拉有些失落地回答说:“他跟希格斯小姐说这里太吵闹,要跟朵丽丝他们到河边去练习。”
“朵丽丝?卡森先生家的朵丽丝?”詹姆斯问。
萝拉点了点头。
詹姆斯对此有些惊讶:他都不知道约翰什么时候和朵丽丝卡森要好了。
当天晚上,约翰回到家的时候,头发被风吹的乱七八糟,整张小脸红扑扑的。
“我以为你们只是去河边练习节目呢?”詹姆斯心疼地拿防治冻疮的药膏往约翰的脸上手上抹。“还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河边局部刮起了大风?”
约翰吐了吐舌头,不小心舔到了一些药膏,小脸快速皱成了一团。
“我们原本是在练习,非常认真地练习。不过,”约翰一边打量他的脸色一边说:“后来格丽塔说,她有办法带我们溜进附近的魁地奇球场,去看塔特希尔龙卷风队的训练,所以……”
詹姆斯扬起了眉毛。他可没想到一把玩具扫帚会这么快就让一向不喜爱体育运动的约翰对一种在空中飞来飞去的球类运动感兴趣。好吧,也许“在空中飞来飞去”这部分起了更多作用。
“这么说,格丽塔莫尔一家也是巫师?”詹姆斯巧妙转移了话题。“莫尔先生可不大像个巫师。”在他印象中莫尔先生是那种可以凭力气制服一头发怒的公牛的人,壮硕的形象实在跟巫师这个身份不搭调,而且他们一家也跟卡森先生一样从不穿长袍。
“那是因为莫尔先生是个职业魁地奇球员!”约翰一脸兴奋地告诉他,“他是龙卷风队的主力击球手!”
“好吧,这倒解答了我的困惑。”詹姆斯好笑地揉了揉约翰涂满药膏的小脸。“只是答应我:下次你决定在大冬天坐在高台上为喜爱的球队鼓劲加油时,记得把波特夫人送你的保暖斗篷带上。”
约翰用指头戳了戳自己红红的脸颊,眯起了眼睛。
事实上,当天晚上詹姆斯为约翰准备了一个小小的惊喜,就在晚餐开始前不久,波特先生和波特夫人带着小亚伦出现在牧师小屋的门外,带着他们的祝福和礼物,诺丽准备了一顿丰盛精美的晚餐,连同一个壮观诱人的涂满奶油的三层水果蛋糕。
“我想我们可以提前举行一个只有内部人士参加的生日餐会,你说呢?”詹姆斯抱起约翰问。
作为回应,约翰蹭了他一脸的防治冻疮药膏。
波特先生送了约翰一套名为高布石的魔法弹珠,波特夫人则送了他一本有着漂亮的蓝色封皮的《诗翁彼豆故事集》,他们还带了艾博先生的礼物:一副做工精致的巫师棋。
尽管孩子们获准可以嬉闹玩耍到午夜,但事实上他们自然是撑不到那么晚,不到十一点,亚伦和约翰就先后倒在软垫里,筋疲力尽地打起了呼噜。大人们又喝着酒聊了会儿天,然后波特夫妇才带着熟睡的亚伦向詹姆斯道别,踏着午夜的钟声离开。
在第十二下钟声敲响的时候,詹姆斯吻了吻约翰的额头,对熟睡的男孩说:“生日快乐,约翰。”
第二天,也就是新年的第一天。吃过晚餐后,塔丘乡和林地村的村民都出动了。毕竟,这是新年唯一的公共娱乐活动。詹姆斯很高兴地看到,凯瑟琳沃特斯也在父母霍姆斯夫妇的陪伴下坐进了观众席后排。几位乡绅和他们的家人自然都坐在前排,波特先生一家也在其中,詹姆斯作为教区长自然也陪他们坐在前排。尽管准备了许多长凳和座椅,但到了这天总是不够,许多晚来的人只能站在周围过道里。
卢卡斯将军的黑人音乐乐团作为亮点为音乐会开场。他们把脸和手用煤灰涂得漆黑,身着红蓝的衣裳,伴着卢卡斯将军弹奏的班卓琴唱道:
达尔文的朋友和我说
一百年前你有尾巴
却没有脚趾
我回答说
这有可能
但是现在我的脚趾
它长——长——长出来了
人们被这首歌和他们的表演逗得哄堂大笑,虽然村里只有几个人了解达尔文的物种起源理论,但是他们从今天起都会记得“它长——长——长出来了”。卢卡斯将军唱到这句的时候总要侧踢一下旁边人的后背,这让全场掌声雷动。连弗格森太太都说:“我笑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掌声停止后,助理牧师埃莫森摇着小铃报下一个节目。其他节目包括了钢琴独奏和二重唱。表演二重唱的女士穿着优雅的v字领白裙,白手套长及肘部。报幕结束后,表演者从观众席间站起,两位绅士优雅地引着女士们走上舞台。表演钢琴独奏的时候,一位绅士为表演者拿着手套和扇子,同时帮助翻琴谱。
她们的钢琴和歌声虽然优美,但是太过精致高雅,坎贝尔先生的妹妹塞西莉亚小姐还唱了一支《费加罗的婚礼》中的经典曲目“你可知什么是爱情”,可惜大多数村民都听不懂意大利语,也不熟悉莫扎特,詹姆斯听到后排有人抱怨:“不知道是不是我耳聋了,听不清她们唱的一个字。”不过观众们还是为每一位表演者都送上慷慨的掌声,一方面鼓励了表演者,一方面排解了无聊。坐在后排的年轻人做得有些过火,跺脚声和欢呼声盖过了节目。被人斥责后他们闷闷不乐地抱怨:“我们不是付了六便士的门票吗?”
好在夹杂在这些高雅的表演之间的也有大家伙都能欣赏喜爱的民谣歌舞。身材健壮的布里维尔先生的歌舞表演让许多大人和孩子都跟着他的节奏拍起手来,只见他动作之大把舞台上的木板都差点儿震翻了,让后排的女学生们在木板上摇摇欲坠。他唱道:
你该看我跳波尔卡,
你该看我满场起舞,
你该看我外套飞扬,
我跳完一场又一场!
几位在大宅工作的小伙子们也组成了合唱团,他们唱的是大家都喜爱的《亚瑟王》,这首歌也是最受欢迎的合唱歌曲之一,常常伴着驶过田间的马具叮当和马鞭呼啸。夜里独自赶路的行人也喜欢用这首歌给自己壮胆。歌词是这样的:
当亚瑟王才登基
他是个称职好国君
他带了三袋大麦粉
为大家来做梅布丁
布丁做好端上桌
梅子多得数不清
大块的板油香又腻
能跟手指比粗细
国王王后坐桌旁
勋爵骑士伴左右
今晚剩下的收拾好
明早皇后做炸布丁
然后老科林斯蒂文森会在汤米的哥哥阿尔菲的手风琴伴奏下,用嘶哑的假声深情款款唱起歌谣,逗得坐在台下观众席里的斯蒂文森太太又骄傲又脸红:
你有没有去过伊比利亚半岛
没去过的人还是待在老地方好
要是你爱上个甜美的西班牙姑娘
她会让你知晓啥叫得不到
我想再变成个俊小伙
可惜时光永不会倒流
除非苹果树上结橘子
年轻小伙儿听听老人言
别把窝安在树枝顶
绿叶红花易凋谢
美人容颜会不见
等到老科林和年轻的阿尔菲鞠躬下台,就听到有人喊:“轮到小家伙们了!”这时候埃莫森先生就会慌慌忙忙摇着铃跑上台报幕,宣布接下来是孩子们的表演。首先是充当背景的女学生们走上台前开始唱歌,然后男孩和小一些的孩子们被希格斯小姐和弗格森太太领上台,加入她们的合唱。观众总是对孩子们的表演抱以热烈的掌声。
孩子的歌声不过是当晚的点缀,亮点都在好笑的场景布置,还有村民们对孩子们的穿着的评论:“博维斯家的小玛丽安看上去像是要去杀猪!”“我都能看见小罗比米切尔的裤子花边!”“艾米丽穿着真难看,真不知道她妈妈是怎么想的。”站在前排听见父母们议论的孩子免不了笑场脸红。
合唱之后,就是希格斯小姐专门挑选出来的嗓音好形象好的孩子们的表演。他们表演的是一首名叫《洛韦勋爵归来》的古老民谣,既有表演又有演唱,还有专门的布景,很是像模像样。令詹姆斯很骄傲的是,男主人公洛韦勋爵是由约翰来扮演的。
只见开场时男孩女孩们组成的歌队先上场,然后是披着斗篷腰佩木剑的约翰和举着纸糊马头披着白斗篷的两个孩子缓步走上前台,歌队在后方齐声唱道:
在很久很久以前
当天还未亮,钟声方响
洛韦勋爵站在城堡门前
安抚他的白色骏马
他的夫人南希贝尔
匆匆赶来为他送行
这时卡森先生家的朵丽丝穿着蓝色的长袍带着漂亮的头冠登场,她比约翰足足高出一英尺,但是女孩的表演却很入戏,歌声也很优美:
天还未亮就要离开
我的爱人洛韦勋爵
请问你这是要往哪儿去?
约翰一脸严肃地握住朵丽丝的手,詹姆斯忍着笑觉得他的男孩看上有些紧张。只听男孩用清亮的童声唱道:
我的爱人不要难过
我要启程远行
奉国王的命令
到远方的国度去
朵丽丝扮演的纳西贝尔哀伤地抹了抹眼睛唱道:
洛韦勋爵您何时归来?
我的爱人您何时归来?
约翰扮演的洛韦勋爵回答道:
我的爱人不要忧伤
不过是一年零一天
我就会回到你的身边
然后是歌队的歌声伴着洛韦勋爵牵着他的白马离开南希贝尔身边,剩下南希贝尔一个人在原地等待,歌队的歌词和孩子们的表演告诉大家:洛韦勋爵过了一年零一天仍然没有回来,南希贝尔在等待中憔悴。直到很多年后洛韦勋爵才归来,他听到教堂的钟声,于是拦住一位路人问道:
这位乡邻请告诉我
教堂的钟声如此哀切
人们看上去这般哀伤
是哪一位好人离开了世间?
扮演路人的格丽塔莫尔粗声粗气地唱道:
眼熟的异乡人
那是我们的女主人
美丽的南希贝尔
她久久等不到
我们的领主归来
于是化作幽魂去寻他
洛韦勋爵悲痛地扶着他的白马唱道:
我就是她迟到的爱人
国王的战争让我们分离
如今我终于归来
却再见不到我的爱人
这时候歌队走上前来,挡住了哀伤的洛韦勋爵,然后他们缓缓散开时,南希贝尔躺在木板高台上,洛韦勋爵倒在她下方台阶上,纸做的花朵散落在他们身旁,同时歌队唱道:
南希贝尔思念而去
洛韦勋爵伤心追随
夫人葬在祭坛之上
勋爵葬在唱诗席前
夫人墓上玫瑰盛开
勋爵碑前长满荆棘
它们相结相伴
一直长到教堂顶上
在十字架前爱心永结
永为后世景仰
随着孩子们的最后一个尾音落下,观众们送上了当晚最热烈的掌声,几位多愁善感的女士还用手帕抹了抹眼角。扮演洛韦勋爵和南希贝尔的约翰跟朵丽丝更是受到大伙儿的一致好评。
而就在埃莫森要上台为最后一个节目报幕之前,凯瑟琳沃特斯的尖叫声镇压住了观众席嗡嗡不休的声音。只见她站起身来,对着刚刚从门口那群人里挤进来的一个人影高声叫道:“威利!”
然后人们就看着凯瑟琳像摩西分海一样分开人群朝她风尘仆仆,身着戎装,脸上带着三分茫然,三分疲惫,以及四分惊喜的丈夫扑了过去。这对年轻又久经分离的夫妻紧紧拥抱在一起。人群寂静了片刻,然后嗡嗡的声音再次响起,越来越响,直到在那两个年轻人热情亲吻起来的那一刻爆发出欢呼和掌声。
詹姆斯这时看向不远处的波特先生,只见他朝自己笑嘻嘻地眨了眨那双淡褐色的明亮眼睛。
所有人都在忙着为这对饱经磨难的小夫妻送上祝福,没几个人注意到可怜的埃莫森拼命摇着铃试图邀请最后一组表演者上台。
最后,在人群终于看似平静下来之后,所有在农场干活的男人们在老汤姆的带领下唱起了《麦堆谣》:
伙计们,让我们喝上一杯
再扛起家伙去麦堆
老鼠会跳舞,牛儿唱起歌
让我们添上一杯再一杯
端起酒杯喝个欢畅
新的一年再从头忙
伙计们,让我们喝着去麦堆
鸭子敲起鼓,猫儿拉起琴
让我们添上一杯再一杯
端起酒杯跳起舞
让我们喝着去麦堆
他们唱到第二段时,台下的男人女人就跟着一起唱起来,大家反复地唱,把歌词里的计量单位越长越大,从一杯到半品脱、一品脱、一加仑、一大桶、一条河、一片海。这首歌可以唱上一整晚。
到最后,好多长条凳和座椅被清理到一旁,手风琴、小提琴、笛子和钢琴组成了临时乐队,奏起了欢乐的乐曲,所有人都拉着手又唱又跳,詹姆斯甚至跟老蒂娜都跳了舞,波特先生和波特夫人也转着圈加入了欢乐的人群,只有几位像坎贝尔兄妹这样的绅士小姐还矜持地坐在一边用手帕捂着鼻子。
新年音乐会就这样在大家的欢笑声中结束,同时也拉开了新一年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