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送行
春节这一天是苏润一年里最闲也最烦的一天，趴在被窝里打了个电话问过费雪上央视春晚，韩诚上芒果台春晚的准备情况之后，就没什么事了，这些都是事先已经安排好的，无论是签到候场的时间还是演出结束之后接他们的车，飞回家乡过年的航班都已经预定好，跟着他们的人也都是非常有经验的，万无一失，苏润就是想要出点岔子让她有借口加班也很难。
她又打了个电话给安吉，确定了春晚之后这两个人借势宣传造势的策略，就真没什么事了。
年夜饭来不及在家里准备了，虽然春节期间酒店难找，但难不倒万能的jojo，离医院五分钟车程的五星级酒店18888团年饭已经预定成功，到时候把爸爸从医院用协调好的救护车接出来，热闹一个小时再把老爸老妈送回去，市场经济，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虽然是春节，虽然帝都已经变成空城，还是有人会赚苏润的大红包的。
这提醒了苏润，她翻了个身，转了69999的大红包给jojo，又转了9999的红包给新来的两名助理，年终奖公司已经发过了，这是她私人的拜年礼。
“老板，好大方啊。”刚转完红包jojo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小的谢赏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电话了？过年还捧着电话……多陪家人聊会天啊……”
“我爸妈去买菜了，我躺在床上玩手机呢，过年好无聊啊……”
“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你家在天津坐高铁分分钟就到了，咱们公司还有人堵在回家的路上呢。”
“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刷公司的微信群啊……”
“啊？你竟然在里面潜水？我一直以为你不在！”
“大家都这么认为的吗？”苏润坏心眼的扔出了一个一千块的红包让大家抢。
果然不到两分钟群里就被惨嚎刷屏了，谁也没想到苏总竟然在公司的群里，当然了，他们刮分红包也很快。
jojo在电话里笑得声音都魔性的哽住了，不停地打嗝，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说正事，“姐姐，你知道陆璋今年没回老家而是把家人都接到了帝都吗？”
“你说我就知道了。”
“他爸爸好像是退休了，这次来了就不走了，陆璋打算卖一套房子换套别墅……看中了咱们公司京郊别苑……我以为他找你了。”
“他没找我。”
“我奇怪的也是这一点，他和姚总只是点头之交，直接找姚总不会拿到多少优惠，他应该找你啊……”明明有内部渠道能买到更便宜的房子却谁也不找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也许他改主意了吧。”
“也许吧。”jojo听出苏润口不对心，她的内部关系网也显示陆璋已经在找设计师了，没找苏总，难道……她被自己想到的答案吓了一跳，难怪苏润的口气会不对劲儿，陆璋还真是在作死的路上一路狂奔不肯回头啊，“对了，韩诚和安吉吵架的事你知道了吧？”
“嗯。”韩诚和安吉不合，他们俩个都是基，偏偏不对盘，关系很差。
“好像安吉的外藉男友想要去美国注册结婚，安吉不肯两个人闹别扭，偏偏在公司尾牙的时候韩诚和他的外藉男友聊得很开心，安吉吃醋了，两个人当时都忍住了，私下里吵到差点动手，现在还不说话呢。”
“嗯。”这事儿她知道，不影响工作的前提下怎么吵都行，安吉是专业人士，韩诚也不傻，这事儿她掺和进去反而复杂了，索性装不知道没找两人谈过这事儿。
“费雪把一套房子过户给林宵了，这两位是亲姐弟吧，房子啊……朝阳区一百多平米的房子啊！”jojo虽然赚得不少，但是在帝都买房一样是难难难，去年才在公司开发的楼盘用内部价贷款买了一套房，每个月要还一万多的房贷，每天睁开眼睛就欠人家钱，看见有人随便就拿到了一套朝阳区的房子，真是羡慕嫉妒恨。
“人家感情好嘛。”
“我看可不见得。”jojo翻白眼的样子苏润隔着电话都能想像得到。
“好了，别看别人的房子眼馋了，咱们用自己的血汗钱买的房子住得踏实。”
“这倒是，我妈说要帮我提前还贷我都没有同意，她还在跟我爸说犯愁呢，女儿在帝都有车有房有高薪，怕是找不到婆家了没人敢娶。”
要是个儿子呢，就是有车有房有高薪，90后女孩排着队抢着要，要是女儿条件这么高，就要愁没人敢娶了，社会现实如此也难怪jojo的父母会多想，可为了嫁出去就甘于平庸了？可见结婚对女人来讲实在是鸡肋。
“你没跟你妈提你男朋友的事？”
“什么男朋友，炮友而已，哪有时间交男朋友。”jojo才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呢，她活得比苏润还要自我，苏润还要顾着家庭顾着亲情，jojo只在意自己活得舒不舒服。
不过约了差不多两年时间的炮，她生病人家还会送药送汤上门，真不是男友？苏润也懒得吐槽她，总之私生活自由。
“姐姐，我妈回来了，我得去帮忙择菜了。”
“去吧。”苏润挂断电话，拜年的微信短信已经收了一堆了，红包也有一堆，她又一一把该加倍还的红包还回去，该发的新年微信短信发回去，已经是中午了。
起床洗澡化妆，喝了杯咖啡就出门去医院了，帝都的路今天宽得像是不认识了一样，苏润有一种分分钟要从机场跑道起飞的感觉，到达医院的时候梅姐正拿着盆子出去倒水，看见苏润很温和的笑了笑，用广东话说了句什么，苏润没听懂……但是能感觉得到她的善意。
梅姐不年轻了，有五十多岁的样子，白衣黑裤tvb电视剧里常见的香港富豪家庭佣人的打扮，个子很矮，目测也就是一五零出头的样子，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瘦瘦的，人长得很清秀，走路很快但又不让人觉得匆忙，说起来杨澄心外公用过的护士他继续用，是遵守对外公的承诺继续照顾家里的老工人？
杨澄心外公那边说起来也挺乱的，他外公一共有三个老婆，个个厉害能生，老人未去世之前也是颇闹了一番争产风波的，现在家早分完了，各自拿着钱或者股份花用，现在的掌门人和杨澄心的母亲同父异母，关系并不好，他妈妈会在过年的时候呆在香港而不是在美国陪丈夫说起来是很奇怪的事。
她正想向梅姐探听情况，就听见病房里面传来一阵女人的哭声，还有妈妈不耐烦的赶人声，是谁大过年的让人不得安生？
她疾走了几步，走进病房，竟然是明明那个女人跪在地上哭，爸爸满脸的无奈，妈妈怒气满满。
“你怎么来了？”苏润强撑出笑脸，“大过年的不在家里好好过年，上医院哭什么。”她伸手去扶明明。
“我是来道歉的，我已经买好了车票，下午就带孩子回老年过年，再不回来了，但是不跟伯父伯母道歉，说清楚我跟明宇的事，我就是……就是死了也不甘心。”
“既然是要说，就坐下慢慢说，跪着算什么回事，大过年的……拜年要红包也没有这么要的。”苏润半开玩笑地说道，拉着明明的手却更用力了。
明明心里最恨的就是坏她好事的苏润，最不敢得罪的也是苏润，她早就听马玲说过自己这个厉害的小姑子，羡慕嫉妒的同时也想着马玲跟小姑的关系无非是因为苏明宇的关系，如果……有这么厉害的小姑子的就是自己，她可不会像马玲那样一边享受着小姑子给的好处，一边纠结小姑子让自己难为，谁会讨厌钱和名牌呢？
没想到马玲的小姑子竟然坚定地站在马玲一边，硬生生做了打散她和苏明宇的那根棒子……
她过年来苏父的病房闹，无非是不甘心罢了，努力了这么久只落得个拿了十万分手费回老家的下场，苏家做事太冷酷无情了。
来到医院之后，有电视、空调、冰箱，会客区、独立卫浴宽敞明亮的病房，满满摆了一屋子的鲜花、果篮各种营养品，说广东话伺候小心的佣人，客气周到的护士，更是刺激得她眼睛发红，功亏一篑啊！马玲本来已经答应要离婚了，她也成功得到了苏明宇的心，这荣华、这富贵怎么就和她擦肩而过了呢。
“伯父，伯母……我命苦啊……”明明哭了起来，她的眼泪是真心的，带着对这些的不舍和不甘，苏爸看着她哭也觉得可怜，苏妈则是撇了撇嘴翻了翻白眼，大过年的跑来病房哭触霉头，如果不是为了怕老伴受刺激，她早直接打出去了。
苏润心里也烦她，面上却不显，甚至递了纸巾给她，又拥着她坐到了椅子上，明明哭诉的就是老一套，无非是她大学毕业留在帝都，嫁了恋爱时就会打她的男友，本以为生了孩子他会改好，谁知道更变本加厉的男人，说她自己为了孩子维持婚姻有多难，离婚之后被赶出家门又多惨之类的。
她只顾着哭，没看见苏润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苏润不停地给她递纸巾，她又继续诉说自己和苏明宇是多么纯洁的男女关系，绝对没有破坏别人家庭的意思，现在他们夫妻闹到这个地步，帝都她是不会继续呆了，准备带着孩子回老家坚强地重新开始，来这里是解释+道别。
她哭诉完看着苏家人的表情，苏爸爸已经有些动容了，苏妈妈的脸也没那么难看了，就连苏润表情也温和了起来，她知道自己的苦肉计再一次凑效了。
“苏润啊，你看她这么可怜……”苏爸爸说了一半又咽回去了，再可怜也没有孙女可怜，孙女知道父母要离婚，吓得半夜作噩梦……吃不下睡不着小脸都瘦了一圈。
“是啊，是很可怜，大过年的，你别哭了，我送你出去……这事你也是受害者，咱们再研究你在帝都的事啊……”苏润扶着她起来哄着她出去。
“真的？”
“真的。”苏润扶着她慢慢往外走，“等会儿我大哥大嫂就来了，你和他们遇见了不好，你的事咱们从长计议……我大哥也是的，早把你的情况和我说明白我不会对你没安排……”
明明本来想着要等苏润的大哥大嫂来了再闹一场，最好闹得他们夫妻俩个再次反目，没想到苏润竟然改变了态度，还说要安排她……她立刻改变了主意，顺着苏润的意思往外走，走到了病房门口又转过身，深深鞠了一躬，“伯父好好保重身体，过完年我再来看您，照顾您。”
“嗯，去吧。”苏爸挥了挥手。
苏润一路陪着她坐电梯，又陪着她从到医院的西门，走到门口的时候苏润指了指外面停着的一辆车，“你看，谁来接你了？”
明明抬起头，整个人都吓得僵住了，那辆大众迈腾是她前夫的，隔着老远她就能认出来，果然……她前夫从车上下来了，看了她一眼又打开后车门，从安全坐椅上抱下了她的……儿子……
“他们怎么会……我儿子怎么会和我老公在一起？”
“是前夫就别叫老公叫得那么亲热，他听说你在这里答应开车送你去车站，春运火车挤，孩子他打算留在帝都过年……”
“你……”明明愤怒的指着苏润。
“你再敢骚扰我父母，我直接把你微信上传给那些网友露胸露腿的照片打印出来帖满你们那个小镇的大街小巷！”苏润一把把明明推出医院大门，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吗？她忙得顾不上这个明明，打算过几天再说让明明过个好年，没想到这个明明竟然直接往她枪口上撞，简直是嫌命长。
明明还想再说什么，前夫抱着孩子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前夫的手一搭到明明的肩膀，明明就吓得僵硬成一团不敢再说话了。
前夫对苏润点了点头，一手搭着明明的肩，把她押送上了车……
她确实是命苦，贪图前夫家里在帝都有车有房和帝都的户口，嫁了在婚前就会暴打她的男人，生了孩子为了照顾孩子不能工作被婆家冷嘲热讽，她反驳几句就会被丈夫和婆婆混合双打，后来她学乖了，学会了腹黑，学会了装温柔，学会了暗箭伤人，日子好过了……她却越来越不甘心，在微信上悄悄寻找下家，被丈夫发现之后又是一顿暴打，这次她运气好，遇见了马玲，在她的帮助下离婚……拿到了儿子的抚养权……又遇见了苏明宇，如果不是苏润这只拦路虎，她已经逆袭成功了。
家暴的事上她是受害者，然而对帮助自己的恩人反咬一口，破坏想要别人家庭上位，她就已经变成了怪物。
苏润目送她离开，刚想回医院，电话响了……是杨澄心……“喂？”
“你来我家里一趟，有事。”
他果然没回香港……
“我一个小时以后要参加团圆宴。”苏润没有答应他也没有拒绝。
“很急。”杨澄心似乎不愿意在电话里多说。
“好吧。”苏润看看天，今天帝都的天难得的晴朗，到了晚上……谁知道会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