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团圆宴一
年份好的茅台酒入口绵长温润甚至带着点甜，五杯下肚觉得自己只是微醺，原本很在意的仪态早没人在意了，两个人都不自觉的换成更舒适的姿势，甚至再三斟酌才能说出口的话脱口而出了。
“说实话，这屋子你接待过多少女人？这茅台酒做了多少次色媒人？”苏润脸颊红润的像是能滴出血来，眼睛微眯似醉非醉似醒非醒，腿舒服的舒展开，在小小的榻上不可避免的跟杨澄心的腿碰在一起，杨澄心的白色丝绸家居裤触感像是水，软且暖……
“没有。”杨澄心摇头，“你呢？翻过巨星男星的牌子吗？”
苏润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很久以前吧，我跟初恋分手之后的事，那个时候我觉得ok，无所谓，大家成年人一起玩嘛……结果别人不是这么想的，睡过了就觉得他和别人不一样了，可以要求特权了，之前说好的一夜情啊，无所谓啊都变了，变成了我白嫖，结果给了个男一号解决了，再不找他了……吓得我再不敢找艺人了……”
杨澄心头向苏润这边倾，暖味地笑道，“能问问是谁吗？”
苏润说出了一个名字，杨澄心这样的海归都知道的名字，“他后来自立门户了，在外面还经常跟别人说我喜欢潜规则男星，被我整了几次才闭嘴，他不知道……他前一分钟跟别人说我的坏话，下一分钟就有人打电话到我这里来卖好，这智商……难怪现在也接不到什么好片子，要不是走狗屎运接到了一档大红的真人秀咸鱼翻生，早没影子了，你呢，睡过女星吗？”
“不是巨星的人，是我表哥的女朋友，香港的艺人我不知道在大陆有没有名气，我放暑假回香港我表哥和她带我玩，她觉得我乖巧又可爱啊，我表哥说我一直读男校搞不好是弯的，我说我不是，他让她试试我，果然我不是……后来表哥就让她‘照顾’我了。”杨澄心暖昧地笑了，“她是我启蒙老师，之前我一直不怎么会跟女孩子相处，后来回了英国……”他又笑了，“我变得很受欢迎。”
“xxx？她是你第一个？”表哥的艺人女朋友，杨澄心表哥很多，爱玩女明星的有两三个，再综合一下时间苏润很容易就猜出是谁了，“她现在相夫教子很贤淑啊。”
“她结婚我和我表哥都包了大红包啊，她生儿子我还送了礼物。”
“你真的很幸运，我初恋和我当时都是第一次，结果就是很乱很惨……我又很怕怀孕……怕我妈知道……”后来她毕业之后，他们同居了两年，后来她工作太忙无暇经营感情，他选择了出国充实自己，这段感情连苏润的爸妈都不知道，苏润却告诉了杨澄心。
“我初恋是大一时认识的华裔女孩，她有一次也怀疑自己怀孕了，我们两个跑去诊所确认，我当时戒指都买好了，她如果真怀孕马上就结婚，结果是虚惊一场，一开始她以为我只是普通的香港留学生，后来知道了我的背景，我们俩个相差太多渐行渐远了，我那个时候才明白恋爱也是要讲门当户对的。”
“是啊，门当户对。”苏润眨了眨眼睛，“我初恋是名校学霸啊，我是只能考上大专的学渣，他没出过国跟外国人对话外国人还以为他是华侨，我站在旁边一个字都听不懂，我家里父母都是大学教授，我父母就是普通的国企工人，虽然小时候是邻居，但是他妈话里话外瞧不起我，不想让我和她儿子走太近，我们俩个从开始到分手都是地下情，我以为我很努力很努力成为成功的金领他就可以把我带回家了，结果他拿到了mit的全奖……如果不是他妈妈跟我妈炫耀，我妈回来跟我讲他有多成功，我都不知道……我真的很天真啊。”
初恋就是这样，也许你遇到对的人，也许你遇到错的人，但是你全心全意的投入，一心想着会和这个人白头到老，王子和公主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却往往经不起现实的考验分崩离析，在那之后你学会了保护自己，学会了有性无爱，学会了通过对方的衣着观察他的收入水平，看车钥匙知道对方开的是什么车，学过了旁敲侧击问对方是什么家境，学会了看房产证学会了婚姻是商业谈判。
苏润眨了眨眼眨掉因为回忆涌上来的酸涩，指尖轻轻划过杨澄心的脸颊，划到他的嘴唇，“你说跟女明星学会了很多技巧，要不要交流一下？”
“你不怕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复杂？”杨澄心握住她调皮的手。
“会复杂吗？”
杨澄心摇了摇头，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就复杂的不能再复杂了，多添一项关系，没什么大不了的。
苏润赶到团圆宴现场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一场不错的性/爱确实会让人放下压力身心愉悦，想想自从杨家皇后和太子争产，她很久没有做了，难怪莫名觉得压力山大无处排解。
她的好心情却在推开包间门的一瞬间瓦解……
团圆宴上多了三个人……其中站起身一脸激动的看着她的人是——刘墨书。
已经好久没有想起却在今天忽然想起之后出现，是缘份？还是上天在警告她不要再犯错？
他比过去好像高了一点，美国的牛排汉堡让他长得壮了些，不再是稚气未脱的样子，变得成熟了很多，脸比过去稍黑，五官更立体了一些，也更帅气了，她经常脑补高中时的校草刘墨书变成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现在……
“润润！你怎么才来啊！我们等你很久了！”苏妈说道。
“我临时跟人谈一点事。”苏润露出了职业化的笑容武装自己，不管你变得多强大，总有人会让你在一瞬间觉得回归到年轻时的稚嫩渺小，“刘叔，刘婶，墨书好久不见。”
“润润长这么大了啊，真是越变越漂亮了，一点都看不出年纪呢，你看我们家墨书，出去说是四十都有人信……”刘婶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好像还是小的时候看见苏润背着书包放学走进大杂院时递给苏润家里新包的饺子时的样子。
“哪有，墨书也很年轻啊，男孩子比女孩子经老！”苏妈笑道，“润润别傻站着啊快坐下，服务员，上菜。”
苏润看见别的坐位都有人了，只有刘墨书旁边的位置是空的，所有人包括曼曼都用玩笑戏谑乐见其成的眼神看着她，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之前他们瞒得死死的那段关系，所有人都希望他们能再续前缘……
她忽然觉得头皮发麻，两脚发软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不……是逃……门的方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充满吸引力，她想要荒荒张张的像个打碎了妈妈心爱花瓶的小女孩一样逃走。
然而她还是坐下了，刘墨书看着她，眼神像是过去一样带着温暖和疼惜，小声问她，“你喝酒了？陪客户应酬？”
苏润摇摇头，她想告诉刘墨书刚才她干了些什么，她跟一个只是喜欢欣赏的男人上床了，两个人互相交流着积攒多年的性/爱技巧，男人六分之一的欧洲血统优势全部体现在了关键部位，加上精心磨练过的技术，她刚才做的那场爱可以在她的性/经历排行榜上占到top5的位置。
她现在有钱了，有钱到她自己都要问过会计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她现在成功了，成功到所有的亲戚和旧邻居聚会都说生男不如生女，孩子学习成绩不重要，重要的是eq和够努力，看她现在多成功。
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笑吟吟地听着妈妈说刘叔和刘婶听说爸爸病了，大年三十特意带着已经回国一年的刘墨书来探望，爸妈请他们一起来参加团圆宴，刘叔和刘婶拗不过爸妈的好意同意了，刘墨书在mit拿到硕士文凭，在美国硅谷工作了几年，被国内一家听名字就很高大上经常上央视做广告的公司挖角，他觉得家里还有老人需要照顾，就放弃了美国那边优渥的条件回国了。
“润润啊，墨书现在很成功啊，年薪四十万美金不算奖金，车和房都买好了，像他这样孝顺的孩子真的不多了。”苏妈最后总结。
“哪有啊，润润这孩子更成功，我早就看出来润润不一般，我们家墨书啊，只会读书，现在工作了也只会搞技术，公司让他做管理只管两个人他就已经晕了……”刘婶看着还有些愣神的苏润，儿子回国一年他们老两口不停的给儿子张罗女朋友，结果无论是年轻美女还是优秀白领儿子谁都看不中，听说苏润爸爸心梗入院了，儿子才把心事跟父母说了，原来他跟苏润有过一段至今还没办法对苏润忘情，真是傻儿子啊……为什么不一回国就跟他们夫妻说呢？苏润虽然是事业型的女强人，不能照顾儿子生活，不是他们心中最理想的儿媳人选，但是事业成功为人孝顺，跟他们家的儿子正好互补……
苏润看刘婶的表情就知道刘墨书把他们当年的事全说了，刘婶搞不好也告诉了自己的父母，她更想逃了，她摸过手机给最近通话的人发了一条短信。
这样的会面如果是在十年前，她会激动到哭，可是现在她只觉得尴尬，难受，想逃……
幸亏服务员上菜打扰了他们的谈话，一盘又一盘精致的菜品被端了上来，美食美器美伦美奂，服务员上一道菜报一个菜名：团团圆圆、吉庆有余、鸿运当头、金玉满堂……
刘婶看着这场面心思更活动了，对苏润和刘墨书的婚事更是乐见其成……
刘墨书还是那个样子，只会专注的看着苏润，抿嘴微笑对苏润示好，他那单纯的脑子大约已经在脑补两个人得到双方父母的祝福，明天就去领结婚证了，过去她觉得这是无声的爱，现在……刘墨书对她来讲陌生的像是从过去走来的鬼魂。
就在这个时候，包间的门被人敲响，穿着深蓝三件式英式羊毛西装，驼色长风衣的杨澄心出现在门口，他看起来有些抱歉地笑了，“不好意思，打扰了。”
苏润暗地里长出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别笑了，快过来一起吃饭。”
包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