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神兽要下凡
“哇——————————”
“闭嘴！”
凤皇真是恨不得一把将古树掐死在手上（越来越暴力了呜），不是说了不可以乱嚷嚷吗！“你能不能不要惊动别人？说了现在情况特殊，一切都要小心行事！”看到眼前的恐怖景象，凤皇心里也直发毛啊，可是瞎叫唤有用吗，就是这样的诡异环境让她愈发觉得保持沉默很有必要！
“对不起( >д< )我老了真的受不了惊吓，这种状况又恐怖又熟悉…”
“行了，咱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
“( >д< )快快快，凤皇儿快飞！”
凤皇扪心自问，自己跟古树都算是一家四口中最镇定的两个，平时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平静对待，冷静处理。可是今晚，凤皇来到河畔的时候亲眼目睹了一幕血淋淋的惨况，那昔日温柔极致从不惹事的大熊，竟然眼神空洞地坐在石头上一言不发，他的嘴里尚有鲜血，手里抓着的，是一颗隐约跳动的心脏。
大熊就像是没了魂魄，对于周围风吹草动不予理会，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嚼着什么，散落周围的，是和他颜色一般的皮毛和见肉见骨的残骸。凤皇在那一刻几乎崩溃，下意识地紧紧闭上嘴，哪怕心里慌得要命，都要强撑着镇！定！下！来！
“凤凤凤凤皇………大熊嘴里嚼嚼嚼嚼的该不会是二二二二二二熊吧……”
“我不知道…”
凤皇惊魂未定，只专心地衔枝返回。
如果说大熊真的把二熊活生生吃了，那该是一件多么骇人的事？只是相爱相杀的概念太模糊，大熊二熊从来没有仇恨存在，何以要绝情到这个地步？凤皇回想起刚才一幕，突然记起大熊的瞳孔是一片翻白，不像是有着正常意识。
莫非，有人捣鬼？
不远处的一个山洞，熟睡中的太玄被一声惊呼吵醒。
——
黑熊恋人这件事，让一家四口的心情好几天都像是雾霾天一样灰。
唯独年幼不知事的大湫还能欢乐玩耍，只是凤皇感觉得到古树说故事没以前那么欢脱了，麒璘也像是心事重重那样整天蹲在枝头不说话。每每凤皇试图用其他事情转移他们注意力，古树就会低沉地说自己看开了，没什么；而麒璘则是一声不吭，手里总会抓着一把梧桐叶，散了又拣，拣了又散。
大概是因为认识那对黑熊，所以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画面吧。
凤皇也手足无措。
这样的灰色心情持续了一小段时间，因为后来的一件事，而出现了转折。
那天正是清晨，梧桐树里的三口人还在熟睡，唯独古树元神飘忽所以早早醒来，睁开的第一眼便是看到梧桐林子外的大草坪上游荡着几道身影，正舞弄着什么法术。据古树描述，那几个人正是那天来梧桐林子的三个，除去湫宝两个哥哥，剩下的一个绿袍男子便是主要施法者。
远看不真切，但大概能感觉得到那是一种霸道之术，被施法的生灵都会像丧失理智一样服从安排，或与亲人厮杀或捅死自己，都是一般血腥。从症状上来看，当日黑熊恋人相杀应该也是这般光景，那么不难得出，那绿袍男子就是向大熊施法之人。
古树看得心里一阵凉，脑海中浮现出一些陈旧画面，莫名其妙地，便与这些场景重合。
他记起来了。
“原谅我那么久都不曾和你说。”同样是那天，古树一脸沉重地面对麒璘，说话间有些颤抖：“当年，你的爷爷天麟乃麒麟一族族长，同时也是三界上神。而你，是他嫡亲孙女，也是上神继承人之一。”
有些事虽然在心底里压了很久，可是回忆起来的时候，总会像是昨天发生一样历历在目，异常清晰。古树有些哽咽，因为他从内心深处挖掘到一些好久没去回想的画面，泛黄了，可还那么痛心。“两千年前，四灵开战，麒麟一族落败，上神之位拱手他人。我受天麟委托，留在这个地方好好照看你，建立结界，保留麒麟一族血脉。那么多年了，我一直无法得知麒麟一族现今消息，不知道他们是否活着，也不知道你会不会是最后一个流着麒麟血的生灵。这一切隐瞒着你那么久，希望你不会怪我。”
麒璘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以为这个秘密我会一直守下去，可是直到最近，梧地里闯进其他两族，我如受当头一棒。”
“其他两族？”一旁的凤皇闻言，眼里有些惊讶，“那绿袍男子，是龟族中人？”
“对。”古树吁了一口气，“龟族中人，也是当年造成麒麟一族战败的最大阻力。”
武成叠之术，一直以来都是众多生灵的阴影。
还记得两千年前的一战，本来形势大好的麒麟一族依靠真火让龙族跳脚，可是后来却因为龟族参与而逐渐没了势头，慢慢处于下风。那会儿的龟族修炼武之术没有限制，不像现在唯独族长一支才能用武成叠。在当时，几乎有天赋的龟族子弟都可以修炼这个法术，而同时，龟族拥有了一支专门对敌人使用武成叠的军队。
就是这支军队，成为了四灵之战的反转。
武成叠的大规模使用，让麒麟一族不少精英先锋都沦落为一具躯壳。其中包括族长天麟的几个儿女，在面对亲人失去理智的时候，天麟愣是下不了杀手，然后惨被反噬。古树总算记起来了，依靠最近看到的梧地怪事而想起，当年那一天不光是火光漫天，更是相杀之景让人心有余悸，慌得丢了魂魄。
干尸，是复活不了的。
从他们被用了武成叠开始，便是走上了死亡之路。
“…麒璘，你见过天道异象吗？”古树说到最后出现了哭腔，仿佛他才是失去了亲人的那一个，仿佛他在向人诉说自己的悲惨经历。“神灵枉死，天道异象。正是因为那时死了无数的四灵子弟，所以天道响雷七七四十九日，云雨九九八十一天。后来，作为战场的梧地更是大旱三年，盛夏飘雪，不少生灵受不住煎熬或死去或迁徙，我拼尽性命护你，得天道怜悯，才没有被夺寿命。”
“那么多年了，这些事我都没有想起来过。”
“可就是看到现在那龟族中人对梧地生灵施法，我想起了关于那年的细节。”
“武成叠极损阴德，如果不是有紧要之事，相信他们没必要对旁人下手。听我说，他们几个来梧地恐怕没有想象中的简单，麒璘，我想你需要离开这个地方，现在的你，还不能与他们抵抗。”
麒璘只觉得脑袋一阵疼。
一下子接收了太多信息，让她不知所措。
当年的事她不清楚也不想了解得那么清楚，她现在虽然对敌人抱有恨意，可还没有到做出一个清晰复仇计划的程度。她很迷茫，她在当年实在太小了，和如今的大湫不相上下——这样的她，现在到底该做什么？
“古树…”麒璘眉头深锁，一脸愁苦：“你要我报仇？”
找现在的龙族龟族族长一战胜负，然后夺回昔日上神之位？
还是说不管青红皂白乱杀一通，第一个，就把龙族后裔大湫给杀死，然后去把梧地几个闲人干掉，紧接着直捣龙窟，踏平武城？
麒璘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太弱了，弱到连自己会什么都不知道。她很想古树给她一个答案，毕竟这些事都是从古树口里得知的，这一位老朋友能不能提点一下她，或者，指一个方向？
可是，古树没有回答。
他只是继续操着一口沉重的低音，说着‘离开梧地，离开梧地。’
“离开梧地我能去哪里？你也会说他们灵力比我高，梧地多年结界尚且不能抵挡他们，难道其他地方就可以了吗？”何况她现在只能在陆地上跑，梧地去到天边尽头便是其他生灵的地盘，躲去那些地方又能存活多久。
与麒璘一样烦心的，还有凤皇。
毕竟不管怎么说，现在凤皇也是麒璘的…亲…人了，如果麒璘要离开，凤皇岂有不随之理？而至于“凤凰非梧桐不落”……呵，可能需要折古树一段枝桠充数了。
“逃到三界之中最繁华最富饶的地方，去那里，灵力足够并且能因为生灵众多而躲避歹人。且放心，只要隐藏好自身气息，就不会被轻易发现的。”
古树说得轻巧。
“龙族龟族那些人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察觉不到？”
“你还没有暴露身份呢小姑娘。”
“诶。”麒璘无奈地闭上双眼，恨不得就此昏睡死了去。“哪里有这样的好地方？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如果真能隐藏起自己并好好修炼，我倒是想重新崛起把仇人们一锅端了。”
这是真心话。
麒璘想证明自己，也想借此让祖上安息。如果这辈子不能为族群报仇，将来下了黄泉，怎么面对亲人。
“有的，肯定有。”古树说着话，凤皇也随即想到一地。
“人间。”
二人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