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埋了那金子
凤皇陷入了沉思。
麒璘陷入了沉思。
大湫看着她们陷入了沉思。
“皇姐姐……”
“别说话。”
“…璘姐姐？……”
“别出声。”
大湫默默地闭上了嘴，无辜地看着跟前一个红木箱子。
这是中午时分，那个突然在街头拦着她们说话的奇怪叔叔托人送来的，说是小小心意希望笑纳。可是自接下了这个红木箱子，凤皇和麒璘就在房间里发了一下午的呆——她们在思考，这个箱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打开倒是打开了，只是都是一堆金光灿灿的石头。
为什么要送一箱子石头呢？
凤皇想了很久，回忆起那群人毕恭毕敬的模样，推算着这箱子东西应该是珍贵的。只是，她们来到人间驮着那么重一箱子也不方便，虽然麒璘是个怪力少女，可是也不是这样使唤啊。
“你说，这会不会是人间的一种武器？”麒璘抓起其中一块捏在手里把玩，若有所思地点头，“挺重的呢，把这个砸别人头上应该能砸个重伤吧？……可能那个人觉得咱们行走人间很危险？所以想让我们时刻防身？”
“不是很像，我见过人间的一些兵器，都是利刃，费不上用这个。”
“那，这个到底是什么啊？要不我去问问？”
“别！”凤皇拉住了她，“我们是要来装成凡人的，他们肯定知道这是什么，如果我们很无知，岂不是会被识破身份？”而且送礼那会儿，周围的老百姓一脸羡慕的样子，推断得出这绝对是什么宝贝…不对！平白无故干嘛送我们一箱子宝贝，莫非是想引来别人抢我们东西，然后追杀？？“要不我们把它们埋了吧！”
“喔，可以哎。”
（金子们：？？？）
临近傍晚的时候，凤皇带着一大一小下楼用晚膳。
她们习惯了每天固定饭点，而且每每到夜□□临的时候就要爬回被窝里睡个觉…虽然生活得挺无聊的，只是在梧地那么久都是这样过来，来到人间，不过就是换了个地方吃饭和睡觉罢了。大湫在下楼的时候怀里揣了一个金色石头，说是觉得形状有趣，想趁着埋了它之前好好地玩一玩。
凤皇也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啊，小孩子真是好奇心特别重呢。
‘一家三口’坐回了往日常坐的位置，唯一不同的，便是点了一桌这几天没吃过的菜。不得不说麒璘在吃的这一方面真是越来越行家，好多菜式凤皇都是半知不解，这麒璘却能通过品尝一两次而判断出用料和火候……不得了不得了，原来麒麟一族的一项才能是精通…吃？看来得好好地发掘一下，说不定能训练出一个千里外知菜肴的食神。
凤皇一直都是光看不吃的。
毕竟她吃素。
而且是竹子。
“吃饭了湫宝，等一会儿再玩。”
“昂~”
大湫随手就把刚才手里的金色石头放在了桌上，可就是这么一放，引来了周围食客的注意。
“哇，不愧是京都贵小姐啊，吃顿饭还拿出一锭金子咧。”
“你可别说，之前这店家还跟我抱怨不知道贵小姐们什么时候结账呢，看来是要显摆钱银了。”
“了不得，我得赚多久才有一锭金子。”
……
凤皇耳听六路，对于食客的这些悄悄话感到疑惑。金子？钱银？这些名词有点难理解。凤皇复又把目光放到那块金色的石头上，打量一番，只见这石头做工的确很精细，而且形状划一，应该是专门打造……但是钱银，又是个什么？凤皇回过头看了某个食客一眼，朝他招了招手。
“我？”那食客有点犹豫地指了指自己。
凤皇点头。
那食客就这么巴巴地小跑了过来，心里一直想着莫非贵小姐看上了自己？还是说，这位贵小姐知道自己在背后议论他，打算治他罪？尽是胡思乱想，自己把自己吓得腿都软了，站到凤皇跟前的时候一直发抖个不停。
麒璘还在大口地吃肉，一抬头便看到自己身边站了个发抖的男子，没来由地朝他眨了两眼。（麒璘：凤皇说要对凡人友好一些来着，可是我现在嘴里有肉，如果笑的话会掉的。）
“不、不知姑娘唤在下下下何事？…”
食客的提心吊胆让凤皇沉默了一下。
难道变幻人形不是很成功，所以总会受到这些凡人奇怪的目光？可是从梧地出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啊，就连修炼人形不是很完善的大湫也经由古树协助而幻化掉头上的角，那么完美，这些凡人怎么还那么多奇怪的注意点？干（第一声）了好一会儿，凤皇咳嗽两声，拿过了桌上的金色石头。
“喏，给你。”既然这人刚才一直在盯着这石头，想必很想要吧？反正这堆重得半死的石头迟早要埋在地里，倒不如便宜一下身边的人，说不定能和谐相处，交个朋友？
只是事情没有按照凤皇的预测走。
那食客听了凤皇这句话，非但没有欢天喜地地感激，而且是倒头就跪！
“姑娘！无功不受禄！在下不能收下你的金子！如果…如果在下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在下！”这一举动更是惹得附近食客都过来围观，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这食客冒犯了人家姑娘，所以现在跪地求饶呢…凤皇也是没话说了，只好冷着脸把围观群众吓退，然后再‘处置’这跪在地上的男子。
“你干嘛跪着啊，起来。”吃肉没停过的麒璘一脸轻佻，伸出自己有些油渍的手……
“不敢劳烦姑娘！”食客立马弹起来。
“我只是说把这个给你，你为何那么害怕？”
凤皇将金子收回了手里，这冰凉的触感，似乎怎么捂也捂不热。
食客苦笑，只道：“姑娘说笑了，金子贵重，在下又没有为姑娘办事，怎么敢收？”万一收下了金子然后说自己是贼呢，到时候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金子…”凤皇喃喃自语，“这么个金子，贵重到什么地步？”
“一锭金子，在咱们大京王朝也就是有点水平的人家才拿得出手，普通贫苦百姓甚至连金子都没见过呢。”那食客见凤皇没有恶意，说话也变得轻松起来，“别的地方在下不知，如果光论南城的价格，一锭金子能置办个小院，整齐的那种。”
“喔？”凤皇挑眉。
这么说来，这金子原来是与人换东西的用途么？置办个小院…好像价值挺高的。
一箱金子……
岂不是能建好几十个小院？？
（金子们：？？？？）
“对了姑娘，在下有一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那就别讲了。”吃肉的麒璘突然打断了他。
然后凤皇拿金子打了她一顿。
食客左右顾盼，轻声相劝：“钱财不可露眼，在下不知道几位姑娘是否有跟班在身侧，只是万一被歹人盯上也不是一件好事。大京太平，但是南城也是复杂之地，不可不防啊。姑娘，钱银贵重，还是收起来比较好。”
许多年之后，凤皇就能明白到这个人是真心为了她们好。
人间里的坏人不少，生存在世、时刻都要提防着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只是人间的好人也有很多，说不定在你落魄的时候总会遇上一两个，然后这辈子回想起来，都会觉得这段回忆很是感恩。
凤皇听了这食客的话点了点头，回身将金子递予麒璘，让她收起来。
——
南城，知府衙第。
正堂之上，知府江见越正焦躁不安地在堂前踱来踱去，负手身后，像是在苦恼一些难以解决的问题。“哎呀…怎么那么久都没有消息回来…”江见越一边走一边低声抱怨，旁侧家丁丫鬟听了，只一声不吭地守着，不敢多嘴一句。
谁知道知府今天又在烦心什么事呢。
就在江见越在原地转悠了一盏茶时间后，衙第门外急匆匆地跑进来一道府吏身影，那人进了正堂掀袍就跪，回禀道：“大人！属下不负所托，终于查到些可靠的消息！”
江见越喜上眉梢。
这一次派出亲信出去打探风声，主要是想查一下最近有没有大京皇嗣出门游玩的。虽说那几个人是皇家人一事□□不离十，但好歹也要确认一下，指不定能知道更有利的一面呢？江见越对自己能听到好消息满怀希望，只是走到内室听亲信回禀时，那是越听越烦心，眉头越皱越紧。怎么的，朝廷上竟然没有皇嗣微服出行？江见越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定不是真的。
“大人，真的没有，属下查过了。”那亲信叹了一口气，回道：“问了不少人，听说是春闱在即，皇上勒令皇子公主们不得出外，各地侯王郡王亦是，听说若有不从必受重罚呢……”
江见越话没听完，人就已经跌倒在地。
“哎哟大人！”
“完了…”
未闻哭声，心里先如死灰。江见越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那平白贡献出去的一箱金子，那可是他不小的积蓄啊，如今落到几个无用人手里，该怎么是好啊…
英明半辈子，这张老脸今日就要丢尽！
“哎哟，我的金子啊…”江见越又是心疼钱又是心疼自己，如果这条消息来得早一些，就不至于做出这般傻事。那天赠送金子可有好多人看着，现在若想要回，恐怕也不是容易事，而说不定那几个人见财起意，早就远走他乡，不在南城了！江见越越想越觉得难过，金子打了水漂，得怎么补救啊。
“大人，大人我有话没说完…”那亲信拉扯着他，一脸苦笑：“也不是没有希望，尚有一事，或许……或许能扳回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