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远离珣都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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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流氓，不要总做这样的事情, 小心我用翅膀扇你。”凤皇还是一贯地高傲，即便自己刚才还是处于劣势，可是依旧能摆出一副冷冰冰的姿态。“闪开，闲着没事不要过来这一边。”
麒璘撇撇嘴。
也不知道是谁这几天一直蹲在梧桐枝头看啊看？
……
“王八蛋，迟早收拾你…”凤皇背对着麒璘离开, 朝着梧桐林深处走去。只是走的路上不断碎碎念, 脸颊反应迟钝地泛红。“那古树肯定是和这小王八蛋串通好了的, 不然怎么会出现得那么巧合…啊啊啊啊啊啊好丢人啊啊啊啊啊, 死麒璘, 竟然敢耍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抓狂的叫喊声被她刻意地压抑, 并没有被后头的麒璘听见。
好烦恼, 想跳湖。
凤皇恨不得拔了古树的根，然后拿来抽打麒璘。
肯, 定，很，爽。
——
后来，凤皇就进入了一种无休止被打扰的生活。
不管是早上起床还是晚上入睡, 中午吃饭或者傍晚散步, 凤皇都能在身边的某一个角落发现麒璘的踪迹, 无论去到哪儿都有, 怎么跑也甩不掉那种。而每次在这种无奈又无助的时刻，凤皇总能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古树的笑声……这对狼狈为奸的……
尼玛。
小解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要出现？！
“你是不是没事做。”凤皇怒了。
“有事做啊。”麒璘笑。
“有事做那你干嘛老是跟着我！吃饭睡觉喝水你都跟，你有特殊嗜好是不是！”
“哪是特殊嗜好啊，我要做的事情就是跟着你啊，”麒璘一副很有道理的模样，“我怕你走路摔了，吃饭噎了，喝水呛了……万一发生一些什么意外那就不好了对不对，我当然要时时刻刻跟着你，保护你，把你捧在手心…”
“那你怎么不说晚上怕我猝死呢！”
“对哎，那我以后跟你一起睡吧。”
麒璘的笑容灿烂如太阳花。
凤皇的脸黑得像熊。
吃饭的时候，凤皇的脸是黑的。
她吃的是甘露嫩竹，全生态又营养的绿色食品。而身边的那一个家伙呢，吃的是野炊烧烤撒了小香菜的腿肉，和凤皇饮食宗旨背道而驰不说，那家伙还吃得狼吞虎咽没有半点吃相…唉。凤皇想扶一下额头。
“凤皇你次不次啊这过肉猴猴次啊……”
塞满一嘴肉的麒璘说话也变得含糊不清。
凤皇嫌弃地白了她一眼，“不是说了我不吃肉吗，再叫我吃肉我就捅死你…”麒璘那副邋遢模样实在是太不堪入目了…凤皇忍不住抬起手来给她擦一擦嘴角的脏东西。“你吃东西的时候能不能好好吃，你看你，这个模样…”
“唔…”
散步的时候，凤皇的脸是黑的。
她散步要看的是美丽景色，山山水水那些细致而美好的地方。偏生麒璘是一个安静不下来的角色，每每跟在后头一同走时，总会分神去追那边的一只蛤蟆或者这边一对蝴蝶。偶尔凤皇没有看到麒璘的身影追上来，正是疑惑之际，就会在前边草丛看到麒璘那撅起来的屁股、玩心太盛，嚣张得连尾巴都现了出来，在空气中摇摇摆摆。
“……”
要不是凤皇心地善良，可能真的会朝着那屁股踢一脚。
“在干嘛呢，我要走了。”
“我发现了一个兔子的窝…我想蹲守它出来…”
感觉就好像出来散步然后拉着家里的宠物…凤皇晃了晃头。“狡兔三窟听过吗，兔子的出口不止这一个，不要守了。走不走，不然我就飞了啊。”也就是为了麒璘所以才在陆地上走，换了平时，凤皇早就往天上飞了。那麒璘本来还赖在草丛里不走，听凤皇这么一说，当即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跟了上来，一边跟还一边嚷嚷：
“我的尾巴怎么出来了呢…”
凤皇走在前头，莞尔一笑。
早上起床的时候，凤皇的脸是黑的。
当然，并不是起床气的问题。
凤皇安安稳稳地睡了一个晚上，刚从窝里出来，就瞄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卧在梧桐树下，睡得非常香甜，鼾声如雷。趁这家伙还没有醒过来，凤皇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她的模样。麒麟兽，独角，鳞身，火红的须髯和肆意挥舞的尾巴，光是外表，就给人一种很有活力的感觉。
“她一夜都没有睡好，刚才才睡下的。”古树的声音又冒了出来，只是凤皇的心里没有那么烦躁，反而是心中一软。
“为什么？”凤皇轻声问，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伸手去摸一摸麒璘的脑袋，给她捋一捋脑袋上蓬松的毛。
“麒麟本来就是夜行生灵…”见凤皇准备翻白眼，古树忙又解释：“而且麒璘说要给你守夜，所以一直都没有去别的地方，死死地蹲守在原地…刚才我跟她说凤皇差不多要醒了，她才说小睡一会儿，等你醒的时候喊她。”
“也不知道到底是真还是假。”
凤皇轻哼一声。
“我哪里敢骗你哟，小姑娘。”古树笑了。
原本坐在枝头上的凤皇纵身一跃，轻点在麒璘跟前的土地上。这家伙睡得真好…凤皇抿了抿嘴，陷入了沉思。“要叫醒她吗，我可以试着晃了晃身子，然后掉根枯枝下来砸她……”
“不用。”凤皇朝古树挑了挑眉，“最好不要看，不然我怕你会难受。”
“？？？”古树的元神后退了三尺。
——
怎么可以，尽让你占了我的便宜。
明明我才是比你懂得多的人，就应该让我来带着你学会一切的事情。
凤皇坐在了麒璘的身边，俯身端详她的睡颜。怎么会有你怎么白痴的存在，就为了一个我，难道连自己也不去做好了吗？眼角瞥到麒璘的爪子，上头还沾着细碎的泥土灰尘、想必是挖嫩竹的时候落下的。“你对我那么好，如果我无以为报，该怎么办？麒璘，你想要的，我可能给不了。”
你还会活很久很久，可是我，只有短短几百年而已。
难道要让你付出了真心，然后自己度过剩下的几千年孤单日子吗？凤皇不想这样。
“凤皇…”
麒璘醒了。
醒得正是时候。
出于条件反射，麒璘在醒过来的时候便自觉变幻了人形——还是之前那个单纯稚气的小姑娘，只是又好像比初见的时候长高了一些，五官棱角分明了一点。凤皇愣住了，她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打量麒璘的面容，当看到那熟悉的五官时，心里的想法竟然是觉得这个人好好看。
对啊，原来麒璘一直都那么耐看，怎么以前没有发觉呢。
“干嘛发呆，我脸上有脏东西吗？”麒璘笑着，突然眉目一皱，将她拉近自己：“你眼睛那里怎么有一些东西…好像是树叶的残渣…别动，我帮你弄出来。”温暖的指尖掠过凤皇上扬的眉，凤皇正是低头不知道该怎么跟麒璘解释自己坐在这里的时候，麒璘又把头探低了一些，到与她平视的角度，缓缓靠近。
呼吸声相互缠绕，有属于凤皇的清香，也有属于麒璘的气息。
这一次凤皇没有拒绝。
她稍微地仰了一下脸，在麒璘将吻落下的时候，合时宜地跟随上去。麒璘总是会在这种时候变得格外温柔呢…凤皇感觉自己要沦陷了，如果麒璘由始至终都是那么智障的话，兴许还没那么快……“唔…”一开始的温柔逐渐加重了力道，从蜻蜓点水改为深入掠夺，不满足，不到位，还没到最后的点…
柔软的舌头探进了凤皇的嘴里，碰触着凤皇的舌尖，想邀请它一同起舞。凤皇有些生涩地回应着，身子因为麒璘的吻而变得愈发柔软，渐渐地便半躺到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麒璘的手一直从她身后有力地将她扶着，轻而易举便捏紧了凤皇纤细的腰身。
“不要…”凤皇恢复了一些理智，揪着麒璘的衣领，只道：“古树…周围的……他们都会看到…”万物皆有灵啊万物皆有灵啊那么多双眼睛肯定都在围观啊啊啊啊啊啊…凤皇的心里是崩溃的。
“那是不是找到一个没有生灵的地方，就可以继续了？”麒璘笑问。
“别……”
凤皇涨红了脸。
在她回忆起以前事情之前，她还不想和麒璘发生什么事。万一两千年前有什么仇恨呢，那岂不是尴尬了…
麒璘点点头，在她额头上留下一个吻。
“早安。”
四只山羊，五只羚羊，六只盘羊…
“……还有什么羊，数不下去了。”
凤皇翻了个白眼。
为什么凡人说数羊可以睡着？能不能数别的呀，数着数着不会乱吗？那怎么知道自己数到哪里。凤皇觉得自己眼睛疼，尤其听着身边一大一小打呼噜，心里拔凉拔凉的。“不公平…”嘴里念念有词地靠近了麒璘，还不断地变幻鬼脸、若是麒璘醒过来，肯定会吓得一晚上睡不着。“麒璘呀我的麒璘呀……”
大概凤皇自己也没有反应过来，她用了什么样的词语形容麒璘。
“呼噜………”
“麒璘呀醒过来吧…”凤皇笑。
“呼噜……”
“再不醒过来我就要拔你头发啦…”凤皇笑。
“呼噜……”
凤皇深呼吸一口气。
“嗷！！！！”
“麒璘你醒啦！”凤皇松开了手，脸上尽是灿烂的笑容，“是不是失眠呀，我也睡不着哎，真巧～”凤皇突然就变得无赖至极，不过她就是一时兴起想这样做了，想找麒璘陪她，哪怕不说话。而且，麒璘不会怪她的，对吧。
“唔凤皇，我刚才好像梦到被什么咬了( >д< )”
“喔，真的吗，那别睡了，待会儿又梦到怎么办？”
“( >д< )嗯嗯，我不睡了！”
真是一只天真无邪的麒麟，凤皇抿嘴笑。
——
梧地，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因为这里的景色每一天都会有所变幻，虽然差异不大，可是细心之下能发现，今天又是另一种美。凤皇有点沉醉在这样的景色里了，毕竟安静生活是一件奢侈的事，如今她难得宁静，当然要珍惜时间。麒璘的脚步踩在落叶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晚风吹得叶子飒飒作响，这些细微至极的东西无一不刺激着凤皇的神经，让她觉得此刻异常安逸，异常舒适。
“凤皇今晚怎么睡不着了？”
怪力少女麒璘背了她一路，可是气息一直平稳，不曾紊乱。凤皇再一次惊叹她的神奇力量，歪着脑袋把脸贴到她背上——嗯，真暖和。“不知道为什么睡不着，可能最近太多事情发生了吧，感觉累累的，躺着也缓不来气。”只是事情的特别在于，靠在麒璘背上的时候竟有了疲惫的感觉，伴随她一步一步的前进，凤皇的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重。
“嗯？的确发生了很多事情呢…”麒璘也不说破，只柔声感叹了一句，便背着她继续在湖边走。
“唔…”
过分安静的夜，湖面粼粼水光倒映着她们二人的身影，一切都是那样地和谐，让人不忍心打破。凤皇乏了，听着麒璘的低声哄唱，渐渐便半闭了眼。恍神间，凤皇好像看到了一片广阔的天地，那里有三界中为之绝伦的景色，有各样生灵，也有各样色彩。这仿佛是梦里的地方，可是风景里透着麒璘的声音，又变得如此真实。凤皇醉了，尽管麒璘不是酒，她却因此沉迷。
两千年，很漫长吗？
那些过往似乎不是没有想起，只是因为和现况太过一致，所以从来没有发现。凤皇大概记起来了，在两千年前的风雨画面里，那个和如今一模一样的麒璘带着她过了无数春秋，也是这个人，带她领略了什么叫做巫山之会，鱼水之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