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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向爱惜自己,虽然已是五十岁的人了,却保养得很好,风韵犹存。这时泪水涔涔流下,大概是脸上的脂粉被冲刷掉了,却显出老态,一下子丑陋不少。
晋江侯声音低沉,“当年阿纾名声真是差极了,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嚣张跋扈,任性无礼,心肠恶毒,不服约束,彼时我也问过你,你是怎么回答我的?”
晋江侯目光如电,萧氏不由的打了个寒噤。
是,罗纾当年名声很不好,晋江侯回京休养的时候也提过这件事,萧氏却说,“防人之口,胜于防川,这让人有什么法子呢?身正不怕影子斜,由着他们叽叽歪歪去,横竖阿纾还是晋江侯府的大小姐,京城里这些个名门贵女,又有谁能比她更尊贵体面了。”明知晋江侯长年不在京中,更不知道内宅的这些弯弯绕绕,便柔声软语的糊弄他。晋江侯当时沉默许久,没再作声,萧氏心中窃喜,以为自己顺利过关了,却没想到,多年之后她对着晋江侯有所抱怨的时候,晋江侯会旧事重提。
这还真是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我没有做那些事……”萧氏觉得自己冤枉极了。
“阿纾也没有心肠恶毒。”晋江侯寸步不让。
萧氏听着晋江侯一再提起“阿纾”,虽然明知这时候不应该和晋江侯置气,还是气血往上涌,忍不住质问道:“阿纾阿纾,侯爷一口一个阿纾,对这个克母的女儿真是好得很呢。她一生下来便克死了我的堂妹,侯爷却还待她这般好,对得起我堂妹么?侯爷,当年你为阿纾挑了无父无母的孤儿、状元林枫为婿,是不是早就知道林枫家财丰厚,富可敌国?”
晋江侯微晒,“真是妇人之见,难道嫁女儿是图女婿有钱么?本侯愿把阿纾嫁给林枫,是因为他聪明智慧,能够隐忍,善于挑选时机,遇事不会逞一时意气。这样的男子,方能护得住性情急燥的阿纾。”
“原来是这样。”萧氏似被晋江侯当头一记重击,眸光散乱,脸色灰败,“原来这个克死你原配妻子的女儿,你竟是这般关心爱护。”
“女儿总归是女儿,不是路人。”晋江侯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悲喜。
萧氏特意提到“克死你原配妻子”,就是意存挑拨,谁知晋江侯根本不予理会,这可让她没辙了。
“阿纾是你女儿,绬儿难道不是。”萧氏哀声道:“侯爷你为绬儿想想,如果让我这恶毒继母的名声传开了,绬儿有何脸面?她往后还如何在沈家立足?还有明婳、明婤,如果有一个声名狼藉的外祖母,女孩儿家怕是连说亲也不好说了呀,你就不为她们想想么?”想到沈明婳这个让她寄予厚望、将来有一天会母仪天下的外孙女会被她所连累,萧氏真是心如刀绞,痛断肝肠。
“箴儿怎么办?还有文礼、文蔚、文祒这几个孩子,怎么办?”萧氏掩面而泣。
真要是不想想办法把这流言止住,她的儿孙全会面上无光,灰头土脸,这是萧氏绝对不能容忍的。
“清者自清。”晋江侯简短道。
萧氏哭诉她的,晋江侯根本不为所动。
“我嫁给他几十年了,为他操持家务,为他生儿育女,他待我便是这样的。”萧氏跟大冬天喝了冰水似的,心里凉刷刷的。
晋江侯声音低沉浑厚,“我来是来告诉你,罗家已和言家商议定了婚事,并请了建康大长主做媒人。建康大长公主明日便会登门向言家提亲,你备份谢礼送过去,不可怠慢。还有,世子要成亲,这是晋江侯府的大事,家里也该准备起来了。”
“什么?”萧氏气得脸色骤变,声音尖利刺耳的叫道:“罗家和言家商议定了婚事?我这做母亲的一丝风声也没听到,婚事便定下来了么?”
罗简在旁看着萧氏状若癫狂,伤心的低下了头。
曾经视如亲母的人原来别有肝肠,就算他认清了这个事实,到底还是痛心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