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chapter 14
习萌的大一下半年,是以通宵赶作业的形式拉开的序幕。
上了大学还有寒假作业,这一点她怎么也想不通。
好在宿舍里有学霸临安在,返校当晚趴走廊里借光熬夜倒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自从临安和学建筑的大三学长恋爱后,习萌看她的眼神总是充满艳羡。
有的人就是这样的,什么也无需做,娉娉婷婷地站在那儿,自会有男神前来庇护。
可有的人,比如她,上蹿下跳地刷存在感,尽是徒劳。她谁也不心动。
开学后的第一个礼拜三,景观开会。
时间定在下午一点,中饭之后。
这天中午,四人在东食堂合点了一份三鲜锅和一份牛肉锅。三鲜锅香醇味浓,牛肉锅麻辣鲜香,热腾腾地吃下肚,手脚渐暖。
习萌甚至额头浸出一层细汗。
饱暖思睡欲,走在前往f楼开会的路上,寒风舔过她红彤彤的脸颊,她冻得缩紧脖子,却还是没忍住连打两个哈欠。
临安:“困了?”
她点点头:“好想回去睡觉哦。”
岳桃无语:“你每天几乎十六个小时都在床上,这样真的好吗?”
顾璃抬手,小臂搭她肩头,歪头凑趣:“反正又没男票,是吧?”
习萌:“臭狐狸,你又故意挤兑我!”
顾璃摸摸鼻尖,低声:“……哪有。”
寒风袭人,冻得人脸颊发麻。
岳桃无意间看向临安,见她微微有些走神,问:“安安,在想什么?”
临安略沉吟:“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元素周期表里的惰性气体。”
顾璃挑眉:“氦氖氩氪氙氡?”
“嗯。”临安微微笑。
火锅带来的暖意逐渐流失,习萌感到冷,原地蹦两下,急忙拔脚追上她们。听见对话,她愣了愣。
唔……毕业大半年,中学的知识都如数还给老师了。
她蹙蹙眉,随口问:“怎么突然想到这个呀?”
临安转头看她,目光温温的,语气也温温的:“我在想,连气体都可以有惰性,为什么人就不可以懒点呢?”
“……”
顾璃和岳桃笑得不能自抑。
习萌泪目,感觉挖了一个坑把自己推了进去。
默哀。
岳桃看一眼手机显示的时间,惊呼:“快一点,要迟到啦。”
三人率先跑起来,习萌落在最后;临安回头望,招手,“小胖,跟上。”
“不跑不行么?”冬天穿得多,她跑不动。
岳桃也扭回头来,搬出一个必须跑的理由:“和新导员第一次见面,迟到不好。”
是不好,可是她里外穿了三条长裤,抬不动腿。
跑了大概两百米,她气喘吁吁地停下,冷空气吸进鼻腔,流动在嗓子里真难受。
“不跑了不跑了,你们先去帮我占个座。”她慢慢走,胸口一起一伏缓不下来。
顾璃在前面吐槽:“习小胖,你真该多加锻炼了!”
临安偏柔弱,身体素质也不太好,止住脚步,些微喘:“你们先走,我们打后。”
“好吧。”顾璃和岳桃齐点头,没一会就从林间小路的转角处跑没影了。
学校面积太大的坏处就是,每当赶时间的时候,平常说说笑笑一晃而过的路却总也看不到尽头。
习萌和临安赶到f楼时已逾时三分钟。
101教室的窗户正对前方的小广场,过去刘志飞正式开会前,教室里永远都安静不下,大家伙和刘志飞侃大山,你一言我一语,气氛热烈而融洽。可这会儿,途径窗边,肆意喧闹的动静一丝也未流出,太静了,静得空落诡异。
偏偏隔老远就已经看见坐在窗边的几道人影,待走近了,透过明澈的玻璃往里瞧,乌泱泱的面孔,端正笔直地注视前方,跟初入学的小学生似的。
真奇怪。
她想走过去仔细望望,临安拉住她,“我们快点进去,不能再耽搁了。”
***
101教室在f楼正入口的左手方,此刻,两扇青木门虚掩,隐隐有男声传来。教室的隔音效果一般,那道男声模模糊糊的,听不清内容,也听不出音质。
走到跟前,门中央的圆形玻璃里一眼便能望穿讲台下的学生景象:肃静、认真、激动难耐。
习萌看见,坐在中间第一排的孟朵,双手托腮,目光迷-离,嘴角挂着一抹纯情的笑,迷迷醉醉的。
刘导说新导员是个能让女生心花怒放的大帅哥,难道是真的?
由于角度的原因,通往讲台的视线大面积受阻,她无法窥视。
越是看不到越是充满好奇,她一颗心都蓬勃跳动了起来。
临安前脚推开其中一扇门,她后脚紧跟。奈何才迈开半步,前面的临安突然刹住步伐,怔愣不前。
她个头比她稍微高一点点,亭亭挡在门前,遮住了她三分之一的视线,她只能越过临安的右边肩膀,瞄见教室底下屏息凝神的一排排同学,以及近排,正悄悄对她狂使眼色的孟朵。
习萌揪住临安的一边衣角,轻轻拉扯;脚尖微一踮起,在她脑勺后面不明情况地小声问:“怎么了呀?”
临安左手背到身后,准确地捉住她,不让她乱动;五指紧扣,好似在暗示什么,又好似在从她这里汲取力量。
她手心冰凉,而她的手却是暖呼呼的,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凭借本能意识,伸出另一只手,去握临安垂在腿边的右手,用温热的两只掌心同时给她取暖。
“你们迟到了。”一道略带耳熟的声音恰在这时候从讲台上方兀然响起。
嗓音清越,不温不火,听不出丝毫情绪,仅仅是一副开门见山的研判口吻。简单,直接,清冷得冻人,好听得也动人。像某种珍稀乐器,徐徐撩动人心。
一个不经意,习萌看到不远处的孟朵又开始眼冒红心了。不止她,放眼望去,征服一片。果然应了刘志飞群里的那句预言:心花怒放,不矜持。
她心里痒痒,声音都如此润耳,模样又该多养眼呐……
可临安依然未动,她听见她斯文礼貌地道歉:“对不起。”停顿一刻,不知为何,声线略微紧张地补充,“呃……以后一定注意。”
掌心下,她隐隐察觉到,临安逐渐回暖的双手僵硬了一瞬。
四下一片安静,新辅导员自带的控场能力不容小觑。
她踮脚昂首,抓心挠肺地想要悄悄探个究竟,却听那位新辅导员漫不经心地说:“后面那位同学,你打算什么时候进来?”
呃?在说她?
习萌心脏猛跳了一下。就在这一晃神的当口,临安拉着她的手从身体右侧把她拖了进去。
讲台的正中央,也就是讲桌的前方,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着一身驼色长款大衣,领口露出米色毛衣的高领,面容俊朗,神情漠漠。
午后安暖的阳光静静穿过洁净的玻璃窗,在洁白的墙壁上斜斜地投下明亮的光影,他闲散笔直地立在那儿,笼着金色的光,像一幅浑然天成的人物油画。
莫迟,竟然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