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叮咚。短信提示音。
袁野赶忙收手,看了一眼手机,胡小花的短信姗姗来迟。
“通知刚到,既然你对大姚动机不纯,老胡的验证短信也到了,而且大姚现在正需要个汉子,给你就是了嘛,闹什么情绪嘛,快点带上她从我眼前消失。”说完,袁野又开始专心修指甲。
喂喂喂,好歹伦家也是一介剩女啊,还醉酒了,就这样被一个血气方刚的帅哥带走真的好吗?
迷迷糊糊中,我已经被胡小花和袁野隔空联手给卖了。
“等,等一下,老娘才不要跟你走,你,你放手……”
我发誓,我真的很努力挣脱了,可由于醉酒导致的小脑平衡力受阻,我还是没能挣脱林岳的魔爪,不仅如此,由于我的不配合,我还落入了他的魔抱……
一阵淡淡的体香沁入鼻息,掺杂着我吞吐而出的酒味,配合着耳边噗咚噗咚的心跳声,慢慢的,我心头的褶皱竟然慢慢抚平,就好像我从未这么心安过一样。
我很舒服,很舒服,双手情不自禁地攀住了谁的脖子,温度刚好,细腻度刚好,弹性也刚好。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叶峰……”
我浑然不知自己做了什么,只觉得包裹自己的怀抱突然僵了一下,然后,然后我就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当我从宿醉中突然惊醒,我发现我的左手……失去知觉了。
准确点讲,是被压麻了。
施放压力的是一颗脑袋。属于林岳的脑袋。
“林,林妹妹?”我把手抽出来放平,成功把林岳叫醒。
“醒了?头疼么?怎么,手被压麻了?”他问,睡眼惺忪的样子有点性感。好吧,是特别性感……
“你,你不是应该在温哥华吗?难道……我一觉睡了六天?”我的记忆没有丧失!我还记得他去温哥华出差一个礼拜!
“你呀,还是这么迷糊,像一只呆蠢的鹅。我把阿成留温哥华处理后续事务,自己翘班回来了。”林岳把我那头鸡窝一样的糙发揉得更乱,嘴角不自觉地轻轻上扬,“和你一起醒来的感觉真好,要是每天都这样才好。”
妈的,我怎么也觉得不赖?不行不行,这样下去要出事的。
“做梦。”我及时煞风景地戳穿,然后才意识到另一件更恐怖的事,我……我居然夜不归宿了。
“完蛋了,这下要被我爸我妈骂死了,都怪你林妹妹,你怎么不把我送回家?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夜不归宿哎,惨了惨了,我都做了什么啊!”我一边说一边下床,发现自己只穿着一件男人的宽松t恤。
我去!
我恶狠狠地瞪着笑眯眯的林岳,“看到什么程度了?该不会?”
妈呀,林岳为什么勾唇坏坏一笑?连声音都充满了磁性?
“自然是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全了。”他说。
“你……”我词穷了。
林岳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哈哈,男人你真可爱,而且你的想象力也绝对丰富。”
我狐疑着眨眨眼,心中涌起万般悲凉,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
林岳从口袋里掏出我的手机,接通后说了声“喂”,过了几秒钟,他把手机递给我,“你朋友。”
“大姚你行啊,居然学会宿醉了,要不是我机智打电话和向桂芬女士说你昨夜留宿我家,林岳同学好心无偿收留你,你就大马路上等死吧。”胡小花露出了话痨本质,质问起来和爆米花似的,噼里啪啦。
“啊?”我不禁哑然。
等等,林岳和胡小花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啊什么啊?你昨晚到底喝了多少?你知不知道半夜十二点了我从市北头被林岳呼到市南头他家别墅,忍着巨臭给你脱了沾满你呕吐物的衣服?人家林岳同学更是发扬雷锋精神给你手洗了脏衣服,啧啧,想想就恶心,早饭都吃不下了。”胡小花又说。
天啊,事实怎么和我想象中出入这么大?怪不得刚才林岳说我想象力丰富……
容不得我继续脑补,胡小花接着说,她坐丁鹏车离开云端的时候,在停车场又看见叶峰和于柳柳了,后者挽着前者的胳膊,情况颇为暧昧。
胡小花最后在电话那头给了我一句逆耳良言:“大姚,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根毛。芳草就在你眼前,跑到天边怎么找?”
嘟嘟嘟,电话挂断。我连个“噢”字都没机会说。
林岳很不看眼色地递过来一杯水,我没好气地接住,嘀咕道:“林妹妹,想笑就笑吧。”
我仰头一饮而尽。是蜂蜜水,不太甜,很清新,微凉却不冰,很解酒的感觉。
“端水来的路上我已经笑过了。”林岳单手插在睡裤的口袋里,很认真地笑了一下,然后更认真地问我,“看来,胡小花证人已经帮我脱罪了?”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把透明的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得理不饶人地反问一句,“我衣服呢?”
林岳抬起戴着腕表的左手,指了指我身后,“阳台上挂着,应该干了。”
我满意地点点头,“你可以出去了,我要换衣服。”
林岳笑笑,转身出去。
“林妹妹,谢、谢谢。”我仓皇而说。
门关上的瞬间,一声淡淡的“噢”字清晰传进来,猛地砸落我的心头。
这一幕,似乎在哪里发生过?
我晃晃脑袋,赶紧把这不靠谱的错觉晃没,然后走到阳台上。这时,微灿的阳光刚好从斑驳的玻璃上撒下投影,我逆光踮起脚尖,抬手把清洗如新的衣裙拿下来,捧抱在胸口,一阵清晨微阳的味道混和着淡淡皂香扑鼻而来。我的心忽然跳得很快。
不过瞬间,又平复了下来。
换好衣服后,我随意拢了拢头发,走进客房的卫生间,新牙刷、新毛巾都已经贴心地准备好了。居然是粉色系kitty的,我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开始洗漱。
心,前所未有的平静。洗漱完毕,我看着镜子里因宿醉而略微憔悴的脸,不由得想起了把我变成这副样子的男人,心又慢慢起了波澜。
叶峰,在我的生命里就是一个魔咒。我好像注定要为他流泪憔悴。宿命,真的逃不开吗?
“男人,再不出来吃早饭,你值班可要迟到了。”林岳的好心提醒适时叫醒了我。我在无病呻、吟些什么啊?去他的渣男叶峰,老娘可不要再和他有任何私人瓜葛。
我决定不再凄凄复凄凄。剩女汉子的铜锤心重新□□起来!
可是……林岳到底是怎么知道我今天值班的?昨晚喝醉我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啊?
吃饭的时候,我有意无意地瞟了几眼林岳。
白净,斯文,温暖静好。这是我能想到的最贴切的词,用来形容晨起的林妹妹。
“我知道我很帅,可你要是一直这么盯着我欣赏,值班迟到了可别哭鼻子噢。”林岳突然抬起头,对我说话的时候,眉眼间流泻出一份无法无天的得意。
哼,臭不要脸!哪有自己夸自己帅的。“先别说我,我还没找你呢,你什么时候和胡小花勾搭上的?居然一起算计我!”我放下筷子,简直“剩”气凌人到没朋友好伐。
林岳脸上的微笑瞬间放大成满意的露齿大笑,“男人,你这是吃醋了吗?不过你用词不当,什么叫勾搭和算计呀,我们明明是联手拯救你。”
屁,长得帅就是超级英雄啊还拯救?本大剩用的着你们拯救么?
我“呵呵”着站起来,宣布道:“本姑娘值班要迟到了,不跟白痴一般见识。”
“我是白痴,你是呆蠢的鹅,绝配啊男人!”
林岳的声音透着热恋情人间的小甜蜜,我赶紧抖抖浑身立正的鸡皮疙瘩,速度拿包换鞋闪人。
你不是狂拽吊炸天么,本大剩不搭理你,自己拽去吧,哈哈哈哈……
然而,我低估了林岳的战斗力和……小心眼程度。
刚要夺门而出,手腕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你不打算问问我为什么提前回国?”
我浑身一僵,慢慢回头,字正腔圆地吐出三个字:“不打算。”
你为什么提前回国,我为什么要问,我们又不熟。
林岳的剑眉挑的极高,看样子对我无所谓的态度强烈不满:“原来昨晚你和叶峰商量好了,不带梁良亮,一起进我梦里捣蛋么?”他说。
……什么?
我惊呆了,努力想了想,终于记起来林岳刚才的话正是出自我自己的手。
啊,我昨天早晨给林岳回得那条不经大脑的短信,啊啊,好想抽自己俩耳光。姚晟湳你真是一只呆蠢的鹅啊啊啊……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什么意思?你脑子里都装的什么料啊居然会把我和叶峰装进一个梦境里,啊?”
也许是觉得话重了,林岳松开了紧箍住我手腕的手,抬起来放在我头发上揉了揉,语气也忽然明媚起来,“不过,你能梦见我总算不是坏事,下一次,只准我出现在你梦里。”
我:……
“不,再放叶峰进去一次,我要亲手拎他出去。”林岳说。
他说得辣么认真,就好像他真的能走进我梦里似的,我坚硬的铜锤心忽然变得柔软起来,就像许多年前,我捧着叶峰送我的日记本久久无法入睡时那般,可仔细捕捉却又发觉一丝不明言状的微妙差异。
我不知道这丝差异是什么,我只知道我从未有过这种体验。
“好了,咱们可以去上班了。”林岳的话不仅把我从发呆状态叫醒,更再一次让我受惊若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