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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有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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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诚的回忆文旁边的众人自然听不到,杀人犯将被扭送回县城,老陈叔的大院被翻抄得乱七八糟,就差拆屋重建。战战兢兢的将这些大神送走,老陈叔搭不上他们同去的车,只得先赶往镇上,他要去看一看陈婶子和莫小年,也不知道这事她们晓不晓得。

杨茂德也跟着去了镇上,不管四疯子是不是通共,此时人死如灯灭,轮不到他来收尸,但是也能赶上去送一程。两人跟押送陈诚的队伍前后脚离开,摸着夜路进了玉山镇上,路过那盘龙石门时杨茂德还清晰的看到喷洒在青白石门上褐色的血渍。

泥地上大概清理过了,松散的铺了一层细砂,在高高的石门顶上开凿出了两个凹进去的石窝子,里头安放着防风油灯。光线非常昏暗,从上面倾洒下来的残光只照亮了石门内外的轮廓,不过这样就足够了,能看清越过生死界限的距离。

入镇的时候约莫□□点钟的光景,茶楼和铺子大多已经打烊了,不过梁家铺子对着的小广场上还有许多消食散步的人,见到杨茂德他们路过,便有人开口招呼。看一看是老熟人的梁孔耀,他一溜小跑过来:“咋?你也得信儿了?”

杨茂德点点头,他又继续说道:“你们大院里那个田二嫂昨天来寻我,想找个人跑一趟去给你们送个信儿,结果县里头的人下来了说要戒严,封了路镇上的人不让进出。你们咋晓得的?”

看看跟来的几个人,他认出了老陈叔,便有压低声音凑到杨茂德跟前问:“抓到了?”

杨茂德再次点点头,然后说道:“我们先去莫家看看情况。”

梁孔耀哎了一声,拽住杨茂德的袖子:“你家大伯和查案的那个林队长也在镇上哩,住在区政府大院里头。”

听了这话,杨茂德想了想转头对老陈叔说:“你去莫家看陈婶子吧,我先去找找我大伯。”

自从知道死的人是四疯子,老陈叔整个人都萎靡了,佝偻着腰闷声应答完,便目送杨茂德带着伍哥他们离去。他也想去见一见杨县长,如果可能去求一求那个管事的林队长,但是他莫那胆量哩,就算是想要杨茂德帮帮忙,他也开不了口。

四疯子在杨家过了一次年,他知道自家少爷跟那个堂弟感情还是很好的,现在唯一能期望的便是这是一个误会,自家儿子会杀人?他到现在也不敢相信。

此时的杨县长颓然的老了十几年,虽然依旧穿着光鲜的丝绸锦缎,但是脸上的肉松弛了下来,青紫的眼袋明显,整个人显得有些浮肿。那中枪的麻皮还躺在区医院里,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他似乎知道得比其他两人多得多,没找到想要找的东西,林队长他们只得再加盘问,反而是对于动刀子的陈诚并没过关注。

既然陈诚也不知道那东西的下落,那么把他送到宪兵队去交差也是必然的,前县长的四公子被人杀了,在县城里头关注的人很多,把这犯人送去也好让宪兵队有个交代。他的任务不是来查杀人案的,他的任务从来就只有一个,翻出地皮下隐藏的老鼠。

“我是真的只知道这些,到底是谁下的命令,只能问丰爷。”麻皮那一枪被击中小腹,此时白着一张脸躺在病床上显得凄凄惨惨。

“威胁警告?再不许回四川?”林队长揉着下巴。

“那个丰爷是袍哥会的人吧?真的跟哥老会没关系?”袍哥会亲国党,哥老会亲共,他们来的时候便将县城头哥老会的人清洗过一遍,刘圆慧就是在这次清洗中被抓的,四疯子是哥老会的小堂主,这件事自然也是明面上的。

但哥老会和袍哥会本就是一根同杆,许多人都是被哥老会从袍哥会撬出来的,例如四疯子,这丰爷是不是隐藏在袍哥会里的哥老会成员?只有抓到他才知道。

如果他是哥老会成员,那么四疯子手里的名单很可能移交给他,然后四疯子被灭了口,林队长舔了舔下唇:“把你知道这个关于丰爷的情况都说出来。”

“这、、。”麻皮有些迟疑,县官不如现管哩,出卖了丰爷,他以后还咋在袍哥会混?

林队长冷哼一声,伸手将病床边的输液管阀门关掉:“我看你压根没了解现在的状况,你以为你有拒绝的权利?”

麻皮惊恐的看着林队长,这他妈的那是县官?明明就是阎王:“我、、才跟了丰爷不到一年,真的晓得的不多。”他觉得被停了瓶子里的吗啡,伤口又开始疼起来了,额头便冒起了冷汗:“只晓得县城里头他几个落脚的地方,还、、还有几个相好的。”

林队长示意旁边的小跟班:“记下来。”

跟随着林队长出来,杨县长的脸色灰白不定,林队长倒是显得颇为体谅他的心情,一个儿子残疾了,一个儿子死了,主要的还是tmd都没留下种来。他拍了拍杨县长的肩膀:“你放心,我会权利纠察这条线索,四少不会白死的。”

在没拿到四疯子手里的东西之前,单凭他哥老会小堂主的身份其实就能定罪了,不过杨县长是杨森派系的死忠,再加上李部长那边的关系,他也不愿意现在撕破脸。反正死也死了,共不□□的不用下结论也可以,最重要的是沿着这条线继续往下挖,比起去沦陷区接管受降,这份工作才是他熟悉并能体现出价值的。

杨县长装不出感激涕零的样子,不过看着昏暗光线下林队长毒蛇一样冰凉的视线,他也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脑袋。这时外头跑进来一个小兵告诉杨县长,杨茂德他们来了,林队长呵呵一笑意味莫名的说道:“他们两兄弟感情还真是不错。”

杨茂德跟林队长打过招呼,又看看颓然的大伯父,四疯子就停尸在医院的太平间里,杨县长陪着他去见了最后一面。四疯子的尸体看样子是打理过了,青白的脸僵硬着死相,身上的血渍已经清洗过了,张牙舞爪的头发湿漉漉的垂下来梳理得整齐。

关于他这发型杨县长不知道发过多少次火,但此刻见他如此柔顺和服帖,杨县长心里鼓噪着疼痛着,他想呐喊拒绝承认躺着的那是他的小儿子。杨茂德心里也不好受,避着跟来的林队长手下的小兵,他低声问道:“这到底是咋回事?”

杨县长瞪大了眼睛,白眼球上浮起血丝,冷冷哼笑着说:“你家的好佃户。”

他这明显就是迁怒,但如果不将这责怪丢给谁,他自己便快要被压垮了,杨茂德不便与他顶嘴,皱了皱眉头低下视线:“老四的手指头!”

“就找到了两个。”杨县长嘶哑着嗓子,还有中指和食指没有找到,真是死无全尸。

杨茂德啊了一声,不是说都犯案的三个人都抓起来了吗?咋看陈诚也不像是有收集这种东西的癖好。杨县长也看着那残缺的手指眸色深沉,林队长没有在四疯子身上找到想要的东西,而四疯子被切断的手指也少了两根,这都说明在那之后有人到过案发现场。

如今最有嫌疑的自然是下落不明的丰爷,杨县长甚至能想到他捡走四疯子的手指头,是为了跟自己谈条件,要知道死无全尸是非常忌讳的,连旧时被拉到菜市口砍头的罪犯,收敛时也会将头颅还给人家。至于另外那个东西在不在他手里,杨县长就不晓得了,但是如果也在那就是个极大地威胁。

他并不是为共()党在这里煽动的地下党担心,他现在担心的是自己跟这东西撇不清关系,要说先前还能将一切都推给四疯子,那么丰爷一但被抓住,林队长知道吩咐丰爷的上家是自己,那么掩护名单不惜杀亲儿灭口,他这高级共()产()党的标签算是贴稳当了。

天知道!他真的只是想要威胁四疯子赶紧离开,只要逃出四川,哪怕真是去投了共()产()党,从此父子俩再无相见之日,也好过被四疯子拖着全家一起下地狱的好,救儿变成杀儿,这是老天在嘲笑他是个立场不坚定的人吧。

杨县长如今的心情有惊恐、疼痛和不安,林队长这些天的手段他是见识了,落在他手里用生不如死来形容都不为过,再加上如今控制了十四军与宪兵队的朴军长。连逃跑的后路都没有留给他,杨县长觉得自己如同走在通往裁决场的死囚,拖着软麻肿胀的腿一步步接近人生的终点。

杨县长的异样被大家理解成失去儿子的伤痛,杨茂德见他深受打击的样子便决定留下来陪陪他,林队长在政府大院里给他们几个也安排了房间,不宽敞是一间屋里对面床的双人间,草草的吃过一碗粗面,杨茂德和伍哥洗漱完便歇下了。

屋外有值夜的小兵,隔了不到半小时便能听到巡逻时路过的脚步声,那巡逻的脚步来来往往的路过了七八次,杨茂德裹着薄被依旧没什么睡意,只盯着窗口投映进来的昏暗灯光发呆,一面感慨人生无常。对面床上响起了伍哥浅浅的低鼾,他跟四疯子关系一般,再加上今天赶了一下午路,此时自然是坦然的睡了。

杨茂德叹口气,他很少感到如此伤感悲凉,上一次有这种心境还是母亲离世时,此刻看到躲过乌云照进屋里的月色,也觉得压过灯光显得凄迷起来。但那不是杨茂德的错觉,投映进屋头的白色月光真的比昏黄的灯更明亮,看得久了他还发现流动在月色中如雾气一样的东西。

那东西缓缓流动似是白雾一般,又如同冬日里呼出的寒气萦绕视线,有了这样的认知,杨茂德便觉得□□在外面的脖子凉飕飕的,不禁往被子里缩了缩。伍哥的鼾声似乎便小了,也变得遥远了些,朦朦的像是隔了什么听不清楚,杨茂德往那边床上看了一眼,又将视线投回到那月光上。

只有那么一瞬,他便觉得从尾椎骨窜起一阵炸开的冰凉一直爬上了头顶,他看到了一双脚,男人的脚,穿着圆口清缎面的布鞋。那只有半截的脚露在月光里,似乎上面被阴影挡住了,但他能透过那双脚看到后面亮着微光的门缝,也就是说他是透明的。

杨茂德瞪大眼睛还没做出什么反应,便听到外面突然响起尖锐的惊叫,隔得不远能听到那惊恐的叫声是个男人发出的。对面床上的伍哥腾的坐了起来,杨茂德视线一移,再回望那月光时,却发现也许是月儿又躲进了云层,屋里只留下灯光拖出的残影。

“少爷?醒没?”伍哥开口问。

杨茂德清了清嗓子:“嗯,我们出去看看。”

那惊恐的叫声显然惊动了不少人,披衣出来查看的人也不少,杨茂德一眼就看到围着巡逻小兵的门口,那间屋里住得应该是自家大伯。这么想着他便赶紧走了过去,推开门口围观的人进去一看,果然是杨县长喘着粗气坐在床边。

屋里亮着灯,住在杨县长隔壁的是长跟着他的生活秘书,杨茂德知道他姓唐,此刻唐秘书正在帮杨县长倒茶压惊。看到杨茂德和跟在后头进来的林队长,他赶紧笑了笑解释说:“县长只是做恶梦了,吵醒大家真是不好意思。”

林队长打了个哈欠,此时已经过了半夜一点,被吵醒的人自然没啥好心情,不过看杨县长那青白惊恐的脸,也不好多说啥便摆了摆手自顾自的走了。

杨茂德走到屋角拿了暖水瓶倒了些热水,又扯下架子上的毛巾打湿了递给杨县长擦汗,他却愣愣的看着门口的方向,眼神十分的呆滞。等温热的毛巾碰到手背,他才像被惊吓了一般猛然起身躲避,却也只是摇晃一下又腿软的跌坐了回去。

“大伯?”

被杨茂德的声音唤回了神,杨县长僵直的眼珠动了动,半天才抖着嘴唇说:“老四、、回来过。”

“他、、找我要手指头。”

杨茂德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恐怖的场面,不过能把杨县长吓成这样,他还是不要了解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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