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章
听谢络这么一提,崔娆想起往事,脸上不禁一热。
在以前,她确实找尽一切机会接近谢浔,百般纠缠于他,见他没有拒绝自己,就更不知收敛了。
可对自己所做的事,他似乎从来没有回应过自己。
想到前世那些事,崔娆觉得自己真傻。以为他没有说过不喜欢,对自己的纠缠也没有表现得不耐烦,便以为他也是喜欢自己的,便满怀希望地去找他,叫他来提亲,没想到最终却是这样的结果。
现在想来,他对自己纠缠那般容忍,只是出于礼节吧?
好在这一世,自己已经洞察先机,知道他是不会钟情于自己的,自然不会再像前世那般将自己的热脸贴上去,自取其辱。
想到这里,崔娆对着谢络赧然一笑,说道:“那时候是我年幼无知,现在不会了。”
听了崔娆的话,谢络一怔,半晌才满脸惊讶地问道:“阿娆,你,你这是何意?你现在,不喜欢我三哥了?”
闻言,崔娆低头笑了笑,伸手拿起酒壶,将面前的酒杯斟满,然后抬起酒杯,缓缓送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仰起脸,望着谢络,露出一脸清浅的微笑:“不喜欢了。”
声音从她的口中轻轻飘了出来,带着淡淡的酒香。
谢络听崔娆这么说,愣了半晌,问道:“这,这是为什么呀?”
崔娆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她,却说道:“阿络,你还记得我小时候很喜欢吃麦芽糖吗?”
“嗯。”谢络点了点头。
“可就是因为我太喜欢吃,吃得太多了,就把牙吃坏了,我娘就再不准我吃了。”说到这里,崔娆抬起头,看着谢络,笑着说道,“所以在我换完牙前,我一直都没有再吃过。”
“阿娆,我问的是你为何不喜欢我三哥,你怎么跟我说这个?”谢络一脸的不解。
崔娆仍自顾自说道:“阿络,到后来,待我牙换齐了,娘跟我说,我可以吃麦牙糖的时候,我尝了一品,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喜欢吃了。”
说到这里,崔娆低下头,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原来有的东西,如果你一直得不到的话,到后来,便不想要了。就像我以前喜欢你三哥一样……”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吸了一口气,声音变得飘渺起来,“明知道得不到,何必还要去强求呢?”说完,崔娆抬起头,望着谢络,绽出一个萧索的笑容。
听了崔娆的话,谢络却像是半天没明白似的,只呆呆地看着崔娆。
见谢络直愣愣地瞅着自己,崔娆又笑道:“阿络啊,我都想好了,这一世啊,我也不去想什么了,就找个老实本分,对我一心一意的男子,平平淡淡过一生就好了。”
“可是阿娆,我三哥他……”谢络还想说什么,想了想,又住了口,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我也不说什么。算了,一切都看各自的造化吧。”
“嗯。”崔娆点了点头,笑眯眯地望着谢络。
谢络又是轻轻一叹,眼睛往对面看来,突然一怔:“咦?三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的衣袖怎么是湿的?”
崔娆下意识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见谢浔已经回了座,冷着脸坐在案前,袖边果然有些湿。
见崔娆望着自己,谢浔也向她看过来,目光像针一般,刺得她浑身不舒服。
想到在湖边发生的事,她心里又是一阵发毛,赶紧转开眼,对着谢络淡笑道:“可能是酒洒了,沾上去的吧。”
“三哥怎么如此不小心的。”谢络嘟囔道。
崔娆也不再接话,笑了笑,便转过脸来,看着崔妙与张伶薇在咬耳朵说着什么话。
她了为避开谢浔,至宴席结束,再未向对面看一眼。酒足饭饱后,看时候差不多了,大家便纷纷告辞回家。
在回崔府的马车上,崔妙极其兴奋,在车上叽叽喳喳说过不停。
崔娆则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崔妙说着贵女圈的一些新鲜事。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崔植的声音响了起来:“两位谢兄,有礼了。”
“崔兄有礼。”两个年轻男子带笑的声音响了起来。
“哎呀,是谢三郎呢!”崔妙一听到谢浔的声音,满脸的欢欣。
“嗯。”崔娆笑着点了点头,听着谢浔的声音,心里总觉得有些异样。
“阿娆,你要不要出去跟阿络说说话?”崔妙提议道。
“不要了。”崔娆摇了摇头,微笑道,“这才分开多久呀,不用马上就出去见面吧?反正我现在回了建安,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着呢。”
“这倒也是。”说完,崔妙将头凑到窗边,用手轻轻掀起帷帘的一角,眼睛向外望去。
崔娆将身子靠在椅座上,两只手拢在衣袖中,也不多说话,只听着崔植与谢氏兄弟寒喧的声音。
这声音在清凉的夜色中回荡着,像用细沙轻轻在瓷器在摩挲着,痒痒的。
不久,便听到崔植与谢氏兄弟互相道了别,马车又辚辚走起。
走了好一段,崔妙才恋恋不舍的放下帷帘,坐了回来。
“看够了?”崔娆歪着头看着崔妙,调皮地笑了笑。
“怎么看得够啊?”崔妙轻轻一叹,低声说道,“若能每日都看到他便好了?”
闻言,崔娆面色一变,叫道:“妙姐姐,你……”难道崔妙也如桓萱一般,对谢浔真的生了情?
“哈!我闹着玩的啦!”崔妙转过脸来,冲着崔娆做了个鬼脸,笑道,“我虽然确实倾慕那谢三郎,可从来没有非分之想的。这些,说着玩玩就好了,他那种人,非我能够驾驭的。”
听崔妙这么一说,崔娆这才放下心来,点头道:“妙姐姐能如此想,再好不过了。”
“对了,阿娆,你以前不是也很喜欢谢三郎吗?为何这次回来后,对他冷淡了许多?”崔妙望着崔娆,笑着问道,“莫不是,你在清河遇什么人,比谢三郎还好?”
崔娆一怔,赵斐的模样突然浮现在她眼中。
是遇到了一个人,可惜对自己来说,却不见得比谢浔好。
想到这里,崔娆露出一脸的遗憾之色,摇了摇头,说道,“比谢三郎好的人,哪那么容易找到啊?不过就像妙姐姐说的,他这样的人,我也驾驭不了啊!妙姐姐,依阿娆看,这谢三郎什么的,我们以后都不想了,还是擦亮眼睛另觅良人比较好。”
“对。”崔妙一脸赞同地点了点头,“下次我们不看谢三郎了,看其他人家的公子,有没有合心意的。”
“嗯,妙姐姐你可要快点相看啊。”崔娆望着崔妙,半真半假地说道,“妹妹我已经先下手,寻到一个了。”
“少来了!”崔妙根本不信崔娆说的话,只道崔娆骗她,便扑上去,用手挠着崔娆的胳肢窝,笑道,“你还敢骗我!”
崔娆被她挠得四下躲避,崔妙却不放过她,抓住她不入,姐妹俩在车里便闹着一团。
崔娆一边躲避,一边笑,一个不小心,便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咳嗽起来。
见她似乎呛得不轻,崔妙一下便停下手。
崔娆一边咳,一边将手伸进袖中拿绣帕,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绣帕已经被自己扔在宁国公府的湖里了。
崔妙见她的表情,知道她没找到绣帕,赶紧掏出自己的绣帕递了过来:“又没带绣帕?”
崔娆点了点头,伸手将绣帕接过来,捂住嘴,咳了半晌才止住咳。
她这才转过脸来,对着崔妙笑笑说道:“多谢妙姐姐了,这绣帕阿娆就先借用一下。”
“你呀,还跟以前一样,出门老是忘了带绣帕。”崔妙数落道,“以前就这样骗了我好几张绣帕。”说完她还哼了两声。
崔娆笑了笑,却没搭话,将这张绣着白玉兰的绣帕折好放进袖中,脑中却尽想着今晚在湖边的事情。
当夜,崔娆躺在床上,也是辗转难眠。
谢浔那嘲笑她的模样,老是她浮现在眼前。
一想起他那嘴角微翘,双眼睨着自己的模样,崔娆便觉得心里堵得慌。
她闭上眼,努力将谢浔的身影从自己脑中赶了出去,对自己说道,别再想这些不开心的人和事了,现在还是想想下面该如何与夏侯公子接触才行。
于是,她将今夜与夏侯峻之间接触的点点滴滴回想了一遍,想着夏侯峻对自己是何种态度。
从回到席间,邀夏侯峻遥遥对饮之时,他的回应来看,夏侯峻应该不反感自己,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可仅仅是这样,显然还不够的。
清河崔家作为顶级世族豪门,盛名在外,夏侯峻一无父无母的孤儿,现在又无功名在身,想必也不敢轻易到崔家提亲。
看来,自己还要想个办法,让夏侯峻明白自己的心意才行。
可今晚一别,自己与他连见一面都很困难,要怎么样才能让他明白自己的心意呢?
正在崔娆绞尽脑法之时,她脑中突然灵光一现,便想到一个人,一个可以帮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