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弱子逆袭
第十四章弱子逆袭
李刑两家都是富商,家庭内部虽已定下婚约,隔天却还要开记者会昭告天下——毕竟他们不是寻常订婚,订婚的追加条件可是两家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刑怀栩坐在酒店房间的梳妆台后,化妆师正在给她描眼线,她眼眸下垂,余光瞥见夏蔷走了进来。
夏蔷穿了套很干练的armani黑西装,阔腿裤气势惊人,她脸上本没什么表情,却在刑怀栩抬眼看她后露出甜蜜笑容,“准备好了吗?”
“她化得很认真。”刑怀栩轻笑,故意没理会夏蔷话里的真意。
夏蔷也无所谓,她和刑怀栩同住一个屋檐下,斗智斗勇十多年,她虽然总是赢,却从没哪次赢得像现在这么痛快。
人人都夸刑怀栩聪明,可是再聪明又如何,还不是被她牵着走,注定嫁给一个不爱又无能的人,从此人生无望。
下午三点,夏蔷领着刑怀栩下楼,在招待厅前遇到李家舅妈,舅妈正和助理说话,声色严峻,口气很不友善。
夏蔷和李家舅妈打招呼,那舅妈转瞬换了脸色,温和亲睦的像是多年挚交。
刑怀栩百无聊赖,脑袋里又在盘算康誓庭说的好菜。
等她们入场后,记者会便可正式开始。
因为是财经界的记者会,夏蔷和李家舅舅分别就两家未来合作方向发言,并当场签订合作协议,李家也承诺为刑家跨国收购案鼎力相助。
最后一份合同签署完毕后,夏蔷面带喜色地公布刑怀栩与李闻屿的订婚喜讯,现场记者大概也都提前得到风声,并不惊愕,预备好的问题一个个抛了上来。
有质疑刑怀栩年纪小的,有直接逼问这是不是经济联姻。
夏蔷面对疑问,从容解释刑怀栩提前订婚,是受此次刑鉴修车祸影响,念及父亲身体状况,作为长女提前完婚,也是不想父亲留有遗憾。
她说到苦情处,在台面上紧紧握住刑怀栩的手,伤感垂泪,万分不舍。
刑怀栩反握夏蔷的手,微笑表示刑家父慈母贤子孝,自己将来哪怕不住家里,家里的大门也一定为她打开,无论何时她想回家,刑家都会欢迎她。
夏蔷忙说这是一定的。
现场闪光灯频频闪烁,气氛正是融洽时,一直沉默的李闻屿忽然站起身。
作为这场联姻的男主角,所有记者都将镜头对准他。
李闻屿一开口,发现自己喉咙干涩,便轻咳两声,正色道:“借此机会,我也想宣布一个好消息。”
李家舅舅舅妈惊讶地看向自家这位平日闷声不响的大外甥,都摸不透他有什么好消息要宣布。
夏蔷忽然皱眉,在台下猛拽李家舅妈一把,想让她阻止李闻屿往下说话。
刑怀栩始终垂着脑袋,视线瞥见她们俩的小动作,心中暗笑。
雏鸟翅膀硬了,再想折断,就没那么简单了。
“诸位都知道,李家这些年全靠我舅舅辛苦支撑,公司里他劳苦功高,家庭里舅母也是含辛茹苦,过去我只知道格物致知,在他们的关怀照顾下始终没能真正长大……”李闻屿说了通冠冕堂皇的场面话,终于转入正题,“两个月前,我已成功收购中顺建筑安装工程有限责任公司,并且,在公司全体同僚的努力下,我们已正式签下本市汉岭金融商务中心a2地块项目。”
此言一出,满室哗然。
汉岭金融商务中心a2地块项目是这阵子竞争最惨烈的建筑项目,建筑面积超过36万平方米,是本市半年内最大的工程项目。
居然被中顺夺标。
那可是价值十亿元的项目啊。
记者们的注意力已经全被这消息转移,不顾主持人阻拦,纷纷抢着提问。
“怎么可能……”李家舅舅仰头看着身旁的李闻屿,只觉难以置信。他虽然知道李闻屿读的是建筑专业,但他盯得紧,从没让他在建筑行业里得过半分荣誉,更别提……
能承包那么大的建筑项目,中顺公司非得达到一级资质标准,公司净资产不会低于亿元,李闻屿说是自己收购,他哪里来的钱?想要夺标成功,他又是哪里来的关系?
李家舅舅根本无法相信自己养出来的家猫能有这般能耐,他扶着桌沿想站起身,双腿微软,一时竟然站不起来。
有了钱,有了势,李闻屿想拿回本就属于他的李家,再不是登天之难。
焦点之中的李闻屿耐心回答完多个提问后,最先的紧张已不复存在,他压压手,示意场内安静后,静静转向刑怀栩。
“栩栩,”李闻屿喊她的小名,亲切又伤感,喜悦又无奈,“我的事业刚刚起步,我不想分心,很抱歉,我暂时不能娶你,也不愿耽误你的未来,所以这个婚约,还是取消为宜。”
全场愕然,随即再度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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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躲避记者围追堵截,夏蔷和刑怀栩暂时留在酒店房间,对外宣称已经离开。
从李闻屿单方面悔婚开始,夏蔷的脸色再没好过,她眉头紧皱,始终沉默地坐在沙发上。她的手机不停响动,似乎有成千上万的人急于向她打探今天发生的一切。
刑怀栩的手机则毫无动静,她忍不住怀疑,暗想自己是否太没人缘,出了这样大的事,居然没有一人联系她。
两个女人面对面不发一语地坐到天黑,直到夏蔷的助理敲门进来,说楼下记者已经散了,可以返回刑园。
夏蔷站起身,终于开口,“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你爸爸,免得他生气伤身。”
“嗯。”
话已出口,再往后的交谈便容易许多,夏蔷问她:“李闻屿的事,你真的毫不知情?”
刑怀栩摇头,“你知道的,自从他和王尧打了一架,我就再没见过他。”
夏蔷眉间有阴霾——她知道刑怀栩没有说谎,她和李闻屿从那以后确实没再接触过。
可这件事真和刑怀栩一点关系也没有吗?
夏蔷不相信。
她永远有着十万分的笃定去怀疑刑怀栩。
刑怀栩面对夏蔷刀风剑雨的眼神,只默默驻足原地,神情永远乖顺服帖,像只任人揉搓的白毛兔子。
“算了。”夏蔷最受不了刑怀栩这软硬不吃的态度,忿忿道:“至少李家要给的钱,他们赖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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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前一天,刑怀栩与刑鉴修告别,离开刑园,回到学院路的老房子里。
结果不到半小时,康誓庭便不请自来,很有节奏地敲响她家房门。
他又穿回肃正的黑西装,阔肩长腿,是个英俊的年轻商人。
“……”刑怀栩打开一条门缝,在门缝里上下打量康誓庭后,失望地瘪嘴,“菜呢?”
康誓庭拍拍额头,他来得急,竟然忘记刑怀栩最看重的东西。他趴在门缝前笑,“你想吃什么?”
刑怀栩思索片刻,想不出自己想吃什么,便重新关上门,落锁,不放康誓庭进去。
康誓庭吃了闭门羹,便走出官部巷,去学院路上买了包热腾腾的糖炒板栗,回来重新敲门。
还是一条门缝,刑怀栩锲而不舍地问,“菜呢?”
康誓庭亮出栗子。
大门吱呀打开了。
半月未见,康誓庭对刑怀栩充满期待,也充满不安,可他知道,刑怀栩最终没让他失望。
他来的路上满心急切,等到了她面前,却只剩下欢喜,“幸好。”
刑怀栩斜睨他,“幸好?”
“幸好你还是刑小姐。”康誓庭笑,“而不是什么李太太。”
“原来你对李太太意见这么大,”刑怀栩漫不经心道:“我先前可没看出来。”
康誓庭心想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成了李太太,只要刑怀栩还是刑小姐,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我不是谁的太太,”刑怀栩说:“我是刑怀栩。”
康誓庭笑道:“你为什么从不喊我的名字?”
“你的名字又不好听。”刑怀栩嘀咕,“听起来像治腹泻的药。”
康誓庭哭笑不得,为了名誉极力辩驳,“是起誓的庭院,是我父母为了纪念他们的婚礼起的名字,那也是他们的初吻所在。”
“想要见证爱情的吻,比起婚礼的庭院,不如去机场车站转转。”刑怀栩说:“生离比相守难忘多了。”
康誓庭哑口无言,自我安慰道:“只要不是□□就好。”
刑怀栩知道康誓庭不会只为聊聊名字而来,她坐到厅堂方桌旁,从袋子里抓出一粒糖烤板栗,短短的指甲沿着裂缝一点点剥开,再送进嘴里。
康誓庭坐到她身边,从她手里拿过纸袋,轻轻松松剥开,一粒粒搁到她面前。
他剥,她吃。
等到盘里的香黄板栗堆成小山,康誓庭终于提问,“李闻屿既无人脉也无资金,怎么就能在短短两个月里融资成功,先收购,后夺标?”
刑怀栩往嘴里塞板栗,腮帮子鼓囊囊,“我怎么知道。”
“他好歹差点是你未婚夫,你对他这么漠不关心……”康誓庭凑近她,“莫非是为了王尧?”
刑怀栩瞥他一眼,眼神明确——神经病。
康誓庭无视她的鄙夷,笑道:“我已经查过了,私下里帮李闻屿牵线的人是王尧,王家爷爷过去是省领导,各部门里多少门生学子,不看佛面看僧面,谁都得给王小少爷一点薄面。”他虚叹一口气,“谁能想到,这两位前不久大打出手的情敌,居然也有暗地里合作的一天。”
刑怀栩神色不变,只专心吃她的甜板栗。
“单凭王尧,李闻屿也成不了气候。”康誓庭又说:“最重要的是钱,李闻屿的钱,究竟哪里来的。”
刑怀栩舔舔手指,看向康誓庭,“钱这种东西最好查了,来龙去脉,藏不住的。”
“也是,摆在明面上的钱,自然查得出。”康誓庭也挑了粒板栗,扔进嘴里,慢慢地嚼,“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国内身价最高的女富豪,尤弼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