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住读
大赵十四年,武顺帝下旨封年十七的大皇子赵英毅为毅亲王,年十六的二皇子赵英礼为礼亲王,三皇子赵英福为福亲王;敕令工部为三位亲王出宫建府选址。并下旨在京三品以上官员家年满十四至十六的女子入宫选秀。
整个大赵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两道圣旨上,武顺帝一口气封了三位即将成年的皇子,加上皇后的嫡七子荣亲王,大赵皇子辈中就有了四位亲王。
皇子们渐渐长大,封王选妃,平静了十多年的大赵开始暗潮汹涌。后宫嫔妃之间的斗争也慢慢转为皇子之间的斗争。
特别是礼亲王的生母越氏独宠后宫十多年,又有越太后扶持,他是皇帝最疼爱的儿子;荣亲王占了嫡子的身份,但一来年幼,二来皇后不受宠,故迟迟未封太子。大赵的东宫之争随着这两道旨意打响了序曲。
大赵后宫,关雎宫内。
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四周石壁全用锦缎遮住,就连室顶也用绣花毛毡隔起,既精致又低调。
屋内陈设之物也都是极尽奢华,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暗红苏绣织金锦被,紫檀木雕嵌寿字镜心屏风,吉祥绣锦的珠绫帘子,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幽香。
八个宫女伺候着越贵妃起身,关雎宫内的掌事嬷嬷捧着一叠画像禀报道:“娘娘,待选秀女的画像王爷都已经瞧过了。”
越贵妃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三十岁的人了看着还如少女一般,岁月格外优待她。
听到嬷嬷的回报,唇一扬,声音就飘了出来,如叮咚的泉水般悦耳,“噢,皇儿看上哪家闺秀了。”
掌事嬷嬷讨好的回答:“王爷说若是娘娘能讨得蔡国公家的小姐为礼王妃,就是最好不过了。”
越贵妃神色怡然,露出微笑,“还好,没让本宫失望。”
心里不断的盘算,蔡国公乃大赵大国公之一,底蕴深厚,又一向得皇上信任,若能有蔡国公府支持,皇儿离太子之位又近一步。
只是怎么避开皇后的耳目,求得皇上赐婚,还得好好和姑母筹谋。
关雎宫内为皇子封王选妃一事正筹谋着,坤宁宫也没闲着。
刚封为福王的皇三子母妃王贤氏,一向和陈皇后交好,王氏的娘家哥哥,宣威伯的二老爷也娶了陈皇后的嫡亲妹子,陈王两家一向同气连枝。
在陈皇后未生育的那些年,曾一度有传言,皇后欲抱养三皇子,后来陈皇后诞下龙凤胎传言才消弭无声。
坤宁宫内王贤妃和陈皇后正拿着几张画像仔细瞧着,勋贵家的有蔡国公府的小姐,王氏娘家的小姐;文官家的有按察使家的小姐,工部尚书家的姐;武官有禁卫军统领徐家的小姐……
王贤妃挑了勋贵、文官、武官都选了一张自己满意的,把娘家侄女的画像放在了最后面,有些忐忑的递给陈皇后,她想起自己娘家嫂嫂前几日进宫时,话里话外透露出想把自己女儿嫁给福王的意思,她有些拿不定主意。
她知道福王的婚事大半掌握在皇后手里,都说陈皇后不受宠,性子软绵,面对光芒万丈的越贵妃和越太后退避万舍,可软绵的人岂能在越氏姑侄虎视眈眈下,把一双儿女平安生下来并抚养长大。
她实在是有些担心福王的婚事会被陈皇后拿来与越氏和礼王争斗,还没想好说辞,就见陈皇后看完了她挑出来的三张画像,温声的问:“你挑的这几家的不错,福王可有自己属意的人?”
王贤妃温顺的道:“福儿的婚事自是由娘娘做主,臣妾和福王唯娘娘是从。”
陈皇后脸色露出了笑,比对着手上的三张画像,“许家的女儿珠圆玉润,一脸福相;刘家的女儿也不错,听说文静贤淑;王家的么,你的侄女也很好。几家都不错,既是给福儿选王妃,还是问问他的意见吧。”
王贤妃想着为了儿子,豁了出去,咬咬牙道:“福儿虽并未说属意谁,不过嫔妾看福儿和他表妹一向玩的好。”
陈皇后顿了片刻,有些意味深长的道:“王家的闺秀自是不错,既然你和福儿都中意,侄女作儿媳也是一番美谈。”
贤妃提在嗓子眼的气顺了出来,忙恭维道:“多谢娘娘成全,福儿和他的媳妇儿日后定会好好孝顺您的。”
陈皇后不得意的摆摆手,正要说什么,听到屏风外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神色瞬间柔和下来,嘴角带笑,就见一个五六岁的女童从屏风外跑进来,扑到陈皇后身上,使劲的蹭了蹭,身上带着的金铃铛发出脆脆的声响。
女童娇娇软软的撒娇:“母后,儿臣睡醒了怎么没瞧见您啊。”
陈皇后温柔的拍了拍女童的屁股,笑着说道:“你个小猪要睡几个时辰呢,母后可没你那么懒。”又指了指贤妃,“怎么不向你贤母妃请安。”
女童把头从陈皇后怀里抬起来,肉嘟嘟的脸上,眉眼精致,小琼鼻抽了抽,露出一对酒窝,可爱极了,甜甜的喊了声“贤母妃好”后又把头埋了下去。
贤妃忙到:“公主也好”,十分有眼色的提出了告退。
坤宁宫内剩下了陈皇后母女二人,小公主见外人走了,叽叽喳喳的对着母亲提要求,“母后,儿臣要去御花园看看那个鸟窝,昨晚下雨了,也不知道鸟妈妈有没有保护好小鸟。”
陈皇后对着女儿的话无奈之极,她三十岁才生下两个宝贝疙瘩,自是看成了眼珠子。儿子从小就像个小大人似的,像极了她的父亲陈太师,规矩方正得很,让她很省心;而女儿却不知道随了谁,活泼过了头,不是上树掏鸟窝,就是下池捉金鱼……
见女儿湿漉漉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陈皇后就知道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忙告诫道:“母鸟肯定会保护好小鸟的,你可不要乱操心。”见女儿一脸不高兴,又安慰她,“你这些天规矩些好不好,御花园里等两天就会有许多漂亮的姐姐来,到时候母后带你去玩。”
怀安公主和陈皇后耍了一番花腔没得逞,只得怏怏的寻他的胞弟荣亲王玩儿去了。
朝廷后宫的事现在还与祁青远无关。在禁足了一个多月后,眼见国子监招生的日子快到了,松柏阁派了管事来到旷心斋。
“一平叔,您坐。祁青远招呼荷雨上茶,在书房接待国公世子的心腹。
“多谢大少爷。”祁一平向祁青远拱了拱手,坐到了祁青远下方。
祁青远知道祁一平来肯定是和他去国子监上学的事有关,所以也不着急,只招呼他喝茶吃点心,闲聊几句。
祁一平见祁青远如此沉得住气,心里暗自称赞,主动说明了来意,“大少爷,小的今日来时奉世子爷的命令,给您讲一些国子监的事,让您心里有个底。”
祁青远忙感激的道:“那就有劳一平叔了。”
“国子监是我们大赵的官学,每三年一招生,每次招生不过五十余人,大多都是官宦人家的子弟或是亲戚。”祁一平见祁青远听的认真,继续道。
“国子监掌院是国子监祭酒方大人,下面是司业、祭丞二位大人,这三位大人总理学子们的学业事宜;主薄大人掌印;五经博士和助教是你们平时的授业师父。”祁一平把国子监的分工告诉祁青远。
“像少爷您这样刚入学的,不管从前的学业进度如何,都是从四书五经开始。然后六艺少爷也需要选学两门。每学年都有一次考校,没有达标的学子会去除国子监的名额。”说着看了看祁青远的脸上,见他没有半分失色,暗暗点头。”
对于上辈子读了十多年书的祁青远来说,考试就像家常便饭一般,所以他完全没有在意,示意祁一平继续。
“大多数学子都是住在国子监的监舍,有单独的小院,吃食也是国子监负责。读九天休一天,每个月休息三天,大少爷看您是住国子监还是要世子爷为您去说说,让您可以每天回府。”祁一平有些意味声长的问道。
祁青远笑了两声,没有犹豫的回答:“自是遵守国子监的规矩,休息的时候再回来向祖父父亲请安。”
祁一平带着赞赏道:“既是如此,世子爷说了,您身边的两个小厮小了些,会再给您安排一个长随伺候您。”
“我可以把他们三个都带进国子监么。”祁青远有些疑惑的问,那待遇也太好了些吧。
祁一平笑着说:“按规矩您只能带一个小厮去您住的监舍伺候起居,长随会接您上下学,您平时有事也可让小厮去找他,他会在国子监外的一个书局做工,随时等候您的吩咐。”
祁青远点点头,暗道派一个长随既是保护也是监视啊。
祁一平又给祁青远讲了些国子监的规矩,临走的时候还传达了世子解了他禁足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