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这个影帝有猫病(15)
你好。
稚乐接过, 翻看一眼, 眼神立刻变了, 这本功法之深奥玄妙非常人所能理解, 他虽然只是个低阶灵者, 但天资聪颖,又在定云山庄带过一段日子, 一眼便看穿其价值。原来兄长这两日在屋中抄写的就是这个,只是……此物是从何处获得?又有何玄机?稚家虽然是凡俗世界的望族,但是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宝物, 他顿时想到前两日陈溱突然消失的事,以及那棵大树的古怪。
然而陈溱却是一副赤忱模样, 他还以为稚乐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以至于拿出这样的东西却不找任何的借口, 家传之宝?常人怎会将家传宝物随便赠给萍水相逢的人?所以说……自己与兄长而言已经有不同寻常的意义了吗?
稚乐心上一热, 接过秘籍:“兄长为什么不一起练呢?”
“我?”陈溱想了一下,作为一个接受过社会主义价值观与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熏陶过的有志青年, 说实话,真的觉得这种东西没什么卵用, 况且这两天抄书,多少也知道练这本秘籍有多艰难,扎马步, 练剑, 打坐就算了, 居然还要参破和天赋, 讲真,一个完全不相信这些东西的人,怎么样都不会成功吧,他不想白费心思,“我不用练,我等着阿栉练好了来保护我。”
稚乐有点磕磕巴巴:“兄长,愿意让我我保护吗?”
他的眼睛又黑又亮,白皙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正满怀憧憬地看着陈溱。
陈溱这下算是知道了,自家的弟弟很喜欢自己呢,他有点小得意,摸摸鼻梁望天:“当然,我还指望阿栉变成男子汉呢,到时候家里就靠你保护。”
稚乐扯了扯陈溱的袖子,陈溱弯腰,便感觉那孩子踮起脚尖一挣,在他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他握紧手中的秘籍,红着脸笃定道:“嗯,我一定会努力的!”
从那天起,稚乐就开始全心练习手中的秘籍,让陈溱欣喜的是这孩子天赋过人,领悟能力超群,在加上他本人格外能够吃苦,渐渐地,他的身体开始抽条,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身高就超过了陈溱,腰身挺拔,眉宇之间渐渐显露别样的英气,当他一掌拍断后山的那棵大树的时候,陈溱的嘴巴可以吞下一枚鸡蛋。
然而,随之而来的则是对肉食的极度渴望,陈溱常常可以看到自家弟弟用泛着绿光的眼神盯着后山的母鸡,自家的狗,别人家的牛,以及……自己,有时候半夜他迷迷糊糊睡醒了,还能感受到稚乐灼热的目光。
好像在疯狂地叫嚣着,“想吃肉,想吃肉。”
这让陈溱格外不安,他至今还记得绿萝口中的“红烧大排”,那货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是无法消除的。
从另一方面讲,陈溱打心底里愧疚。稚乐因为营养跟不上,常常在半夜抽筋,疼得直哼哼还怕吵醒自己,有时候忍不住了,就拼命往陈溱怀里钻。稚乐的身体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孱弱,但是这种时候的他就像一只脆弱的小狗,出了一身汗,亮晶晶的眼睛却还是在笑,看着这么懂事地娃儿,陈溱内心蠢动。
有天他终于忍不住,决定磨刀霍霍向母鸡,在母鸡们咯咯咯的谴责声,陈溱一脸无私:“我要给我弟弟补身体!”
头顶上传来带着气音的笑声,陈溱一愣,便见稚乐正伏在树上看着他,那种淡淡的带着纵容的笑容竟然让陈溱有点脸红。他把刀往身后一藏,摆出兄长该有的端正模样:“啊,你怎么跑树上去了。”结果一不小心嗓子眼一劈,形象尽毁。
陈溱内心在哀嚎,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稚乐一跃而下,在他面前站定,这些日子他已经长高不少,垂下头下颔堪堪抵在陈溱的头顶,这种时候妄图摆出兄长威仪的陈溱已经感受到命运的不公,有一点力不从心,稚乐偏偏以下犯上地伸手在他头上摸了一下:“我不用补身体,我很强壮。”
陈溱很想炸毛,结果对面的少年明显比他还要害羞,手刚触到他的头顶就缩回去,眼睛死死盯着陈溱,又是欣喜又是害怕,像试图给小狗顺毛的孩子,一副跃跃欲试绝不退缩的模样。陈溱叹了口气,少年人嘛,总是力图说服对方自己已经长大了的,可以理解,他中二的时候也喜欢和他爸比高矮的。
他只好挑眉看着稚乐:“那是谁每天晚上难受得睡不着的?”
稚乐有些脸红,别扭地一扭头:“不是我。”
陈溱被他可爱得不要不要的,故意板着脸逗他:“那你再难受可别找我。”
稚乐小心翼翼地转头看他一眼,随即垂下眼帘低落地道:“哦……”
得,还当真了,陈溱不说别的,越过他去抓鸡,鸡姐身姿矫捷,没两下就跑开了,不时还扑腾一阵灰,搞得陈溱狼狈不已。他正愁该怎么办,稚乐足间轻点,两步便跃到母鸡身前,那只鸡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见了他也不跑,就是一个劲儿叫唤,等稚乐弯下腰把它掣住,它连声儿都不出了。
连鸡都比较喜欢主角……
稚乐将母鸡送到陈溱面前,乖巧样儿,陈溱刚接过鸡,它又开始扑腾……稚乐低声道:“兄长为什么要杀它……留着不是很好吗?”
陈溱觉得手上的鸡都在瑟瑟发抖:“咱家缺口粮啊。”
“我可以挣。”
陈溱刚想说就你这小身板儿,结果才想起来对方比自己高一个头,嘲讽技能失效了……他只好说:“咱不能虐待儿童啊。”
稚乐闻言气呼呼地瞪他一眼,陈溱顿时乐了:“这还不是为你好么?”
“可是吃了鸡,以后就没鸡蛋了。”
陈溱:“哦,你心疼什么,该你吃的不吃,没事儿就往我碗里扔,现在知道鸡蛋好了?”
“可是,杀了它吃了这一顿就没下一顿了,大不了……”稚乐望着手中的母鸡,犹豫,再犹豫。
“大不了什么?”
“大不了以后,我不挑食了……”
陈溱乐了,自打上次稚乐说服他吃了一个蛋,就把自己那份全给了他,人孩子好啊,还不能随便责怪,明里暗里说他挑食不好,没成想他还记住了这词。
晚饭的时候,小缳见稚乐不再动不动一枚蛋跐溜扔进陈溱碗里,不禁笑道:“哎呦,这是天下红雨了,阿栉竟是肯吃蛋了。”
陈溱在一边得意地笑,深藏功与名。
陈溱只好拿湿毛巾帮他冰敷,过了一会儿稚乐手搭在陈溱肩膀上推了推:“兄长去吃饭吧,我不难受了。”
目光和他对上,稚乐的眼睛弯成月牙状,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小缳见了也说:“公子去用饭吧,此处交给奴婢好了。”
饭就是破碗里的几个肉包,陈溱吃了俩,剩下的给他们留下。他啃啃啃,目光不一会儿就转到床边两个人身上。稚乐低头坐着,两只脚荡在床边,格外乖巧。小缳有一句没一句地安慰他:“下次可不能这么莽撞了,你自己不难受咱们还心疼呢。”
稚乐咬着唇笑,显得十分满足,获得关注,获得爱,整个人都变得鲜活饱满。
稚乐的小心思陈溱懂,而且觉得没什么可指摘的。他现在就像个酒足饭饱看着双全儿女的老大爷,生活贫瘠,但是自得其乐,一家子和乐融融的该多好啊。现在安全没有保障,但是在过一段日子,等稚乐练好了槐花宝典,没了掣肘,一切都会顺遂的。
夜凉如水,融融的月光从窗边洒入。寂静的屋子被一道布帘隔开,外面睡着小缳,里面则躺着稚乐与陈溱。
清眸少年在月色下仿佛成了魔,带着泠泠的妖异,身体的每一寸都在散发着摄人的微光。他含笑看着身边陷入沉睡的人,原本淡漠的神情此时格外柔和。一寸寸迫近,感受着身边之人对自己的忍让,身体里的欢欣满溢。
可以看见,他们二人所睡之床格外小,然而稚乐所占的却有一大半。陈溱害怕他晚上睡觉不老实,不敢放他在外面,又担心自己挤着他,所以索性自己贴着床沿睡把大部分的床位让给了他。
此时他在熟睡,完全没有发现自己乖巧可爱的弟弟的怪异之处,不知道原来他会发光呢,更不知道在他无知无觉的时候,平日里小心谨慎地孩子会凑上来,轻轻地啃了他一口。
陈溱一直以为自己什么都懂,但是等他发现自己弟弟越长越歪的时候,才发现,懂个屁!
稚乐的身体像一片洁白的羽毛一般浮起来,他踏空而行,越过陈溱,没有穿鞋,悬停在虚空中是静默的模样宛如一尊高贵的神祇。从发丝到脚尖,无一处不蕴含着造物主的匠心独运。
然而稚乐的心中却毫无波澜,这种心情远没有他触碰陈溱时的激动。白天吸取了如此多的力量,他变强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刻意控制着灵力的流转,他身体的肌理在变得更加细致,然而脸上的伤口却毫无改变。
如此美中不足的瑕疵,别人看了也许会叹息,但是稚乐却不以为意,这道疤,在脸上停留得越久越好。他在定云山庄遭受如此多非人的折磨,可怕的痛楚似乎还停留在每一个骨节的缝隙,使他一旦受到一点伤害,便要承受肉身崩裂般的痛苦。曾经问过无数遍为何,现在才明白是为了与兄长重逢啊。
如果顶着稚迩的脸,他还会接纳自己吗?
不会吧,他那样冷傲的性子。就算面对陌生人时如此温柔,但是如果需要救助的是曾经被他漠视的自己,他就决计不会如此的。曾经稚家的一切于自己而言可有可无,但是从遇到兄长的那一刻就不一样了,他不可能允许自己在兄长身边遭受冷遇……那种事情,只要想一想,都觉得无法忍受。
稚乐伸手弹出一只瞌睡虫,青白的虫子依附于粗糙的窗棂之上,以己身为中心发出嗡嗡的鸣声,这声音对灵者无效,对毫无灵气的普通人却效果显著,可以保证在他出去的这段时间内使屋中之人安然沉睡。
他轻轻地掀开门,破空而出,直取秋名山上的那棵苍翠虬结的大树。
正在随身空间里吃着红烧大排熬夜追剧的绿萝抖了一下:“小s,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要不然咱们直接跃迁回总部吧?”
“大人,调查报告你还没写完呢。”
“回去再写吧,没什么的……反正现在系统很稳定,要出事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儿。”
话音刚落,绿萝就感到剧烈的眩晕,他勉强撑着桌子,皱眉道:“怎么回事?”
然而话说一半,他就明白了,他的身体在发光,从绿变成红……
卧……槽……不会是他想的这样的吧。
s777小声说:“大人,目标在施展‘吸~精大法’。”
绿萝就是在迟钝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显是和白天一样有人在吸取他的能源,也就是这个世界的灵气。
这是储备能源啊少年,白天还不够你吸吗?你要不要这么丧病啊你!内心已经在嘶吼,脸上还要维持作为一个上级人员该有的稳重,他默默地抽出了自己的大刀。这一把和他用致幻剂做出来迷惑陈溱的那一把不一样,这是萨拉丁摸过的正宗大马士革钢刀。
小s说:“大人,你这是要跟目标正面肛吗?”
绿萝冷漠脸:“哦,没有,我只是拿出来擦擦灰。”
“那我们现在怎么般?”
绿萝怒吼道:“还不快撤退!”
“可是您不是和陈溱约好了要等他的吗?”
“那你想等到储备冷源被吸光然后留在这里‘牺牲’吗?”
“……”
“还是你觉得上面那帮老头子会给你发抚恤金?”
一道绿光冲天而起,稚乐眯眼,迅速腾起去抓,在即将握住之时,那道光却消弭于无形,就这样活生生地消失了。真是奇怪,那团气明明还有不少,然而手掌再次贴上树干,里面却变得空荡荡的。老树迅速枯萎,枝叶蜷缩凋零。
此时天色稍霁,东方将白,他顾及家中之人,不好长久逗留在外,一个旋身便向柴屋处掠去。
坐在星海空间里的绿萝劫后余生,庆幸地说:“幸好跑出来了,不然等陈溱完成任务才能回来,真是太险了。”他看了看眼前大屏幕上的眉眼如画的白衣少年,不忿地摇摇头:“实在是太混蛋了,这个系列的攻略目标怎么的都这么难搞,你自己看看,天性贪婪狡诈,在宿主面前那么会卖乖,转眼间吃人不吐骨头。我艹艹艹艹,那么可爱的小白兔我都留给他了,居然这么对我。”
陈溱现在还不知道对方心里那点龌龊的想法,只是单纯地因为看见一只笑面虎在自己面前装忠犬,一瞬间有点害怕,但是还是逼着自己露出了安心的笑容:“那就有劳先生了。”
年幼的稚乐窝在马车的角落里,身上还裹着陈溱的衣裳,透过微微掀起的帘子缝隙,他目睹着冯庆堆满色`欲不堪的脸,眼睛里射`出了然而冰冷的光。
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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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似幻。
他这几日有些寂寞,歪在榻子上百无聊赖的时候,便想若是那傻子这次回来,便给他一点甜头
外头雨又下大了,闭紧门窗后便像是在黑黢黢的箱子里,让人很不痛快。外边几个学徒咿咿呀呀地唱。
“自送别,心难舍,一点相思几时绝?凭阑袖拂杨花雪。溪又斜,山又遮,人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