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悲剧的饮料军团
清平巷六十四号是治安管理局尚海分局的所在，因为事务繁杂，每周只有两天对外开放的办公时间。
负责接待那位大人戴着眼镜，一头红色长发，英俊的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的笑容，让妖怪们忍不住心生向往。
不但是周野大人，坐在他桌子上帮忙分资料的那只三寸高的玉韘灵，也长得眉眼精致玉雪可爱。
去办理暂住证和申请各种事务的小妖们，总是津津乐道于周大人的出色以及那只玉韘灵的可爱。
这天，一只鹊妖来更换八级暂住证，玉韘灵照旧在宽大的桌面上奔来跑去，帮着周野发放表格。
那是只千年鹊妖，原身乃是普通的鹊鸟，白腹黑翅，尾部生有五根蓝绿色的尾羽，就是树梢上最常见的那种喜鹊的模样。它人形的模样也很太普通，五官平淡，毫无特色，属于掉进人堆里就找不到的那种。放在以颜色秀丽著称的妖族的眼里，就愈发显得有些寒碜。
当年它还是只未足月的小喜鹊时，被狸猫自巢内拨落，有幸被上仙救起，曾在上仙的指尖待了一息的时间，借得半缕仙气。
凭借这半缕仙气，鹊鸟修炼千年，终于跻身为八级妖怪。
在治安管理局换完暂住证，它偷眼看看桌子后面的周野，见他看起来心情不错，便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大人，我已经八级了，可以住在清平巷了么？”
大妖云集的清平巷，在妖怪们的眼中，几乎就是人类眼中衣香鬓影的上流社会。有七八千个子孙后代要照应的鹊妖，觉得这是个找到靠山的好地方。
“当然可以，不过，你要先找到愿意出售宅院的大妖，或者愿意雇你打工的。”周野把它的新资料递给玉韘灵归档，抬手扶了扶眼镜，见它性情温顺，便又提醒了句。“清平巷禁止杀伤人类，但不禁止欺负小妖，所以，你记得务必离那些生性凶残的大妖远些。”
小鹊妖默默盘算了一下自己这一千多年的积蓄，估计就算有大妖肯出售宅院，也肯定买不起，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个雇主了。它赶紧弯腰朝周野鞠躬，“谢大人指点。”
“楪祈，看什么呢？”周野戳戳抱着资料站在文件架前面看着鹊妖背影发呆的玉韘灵。
楪祈乖顺的摇摇头，它只是觉得自己幸运而已。八级的妖怪，要进清平巷依然不容易，它一个二级的小妖，何等机缘，能堂而皇之的住在这里。
两年过去，它修出了人形的灵体，却仍旧不善言辞。虽然已经在很努力的学习人语了，可惜，目前为止收效甚微。大部分时候，还不如用肢体语言表达来的方便。
楪祈这个名字其实是冯沅起的。
本来玉韘灵是希望让赵延或者许慕帮他取个名字的，但那两位都是取名废柴，赵延懒得动脑筋，便说直接叫赵三，求到许慕那边，快递小哥挠挠脑袋，想到夫诸的饮料军团极度缺人，按照颜色，便给决定叫它酸奶。
小家伙也是个好脾气的，竟觉得两个名字都不错。
最后，还是周野看不下，帮着它求到自己老大那里。当着来办理事务的小妖们的面叫酸奶什么的，实在太像神经病了！
因为它是挂在树上带着当初那位侍女的祈愿成灵的，冯沅便取韘字的右半边加上木字旁，给它取了“楪祈”这个名字。
许慕和赵延依旧执着的叫白玉韘酸奶或者赵三，而包括治安管理局在内的大部分人，都称呼它为楪祈。
当然，在夫诸眼里，酸奶虽然不送货，但给主人打工，自然也算是自家饮料军团的成员。
那只鹊妖叫紫羽，果真在隔壁六十二号的鼻烟壶店找到差事住了下来。
修到八级又成功住进清平巷的紫羽，觉得自己简直马上就要迎娶白富美，走上妖生巅峰，心情high到随时可以飞起。
它生性伶牙俐齿活泼好动，不但懂八种常见的妖语，更是个闲不住的，每逢休息，便会觑着大人们不在的时候来找楪祈聊天。
比如，木木堂的双头皮蓬来订水晶鼻烟壶的时候吵了足足半个小时啦，比如听说书画店的老板以前居然是跟在马前给别人扛刀的啦，比如他家老板打电话的时候喜欢翘小指啦，比如周野大人到底喜欢喝什么茶？鸣川大人几点会睡觉？
总之，它一边热烈的八卦着，把自己听到的八卦讲给楪祈，一边顺便打听大人们的八卦，试图在最快的时间里熟悉周围的一切。
“对了，万里阁做的是快递生意对吧，它们老板怎么样？这两天在招兼职快递员，你说我要不要去应个聘，我那一百七十二代孙最近正闹腾着想要买个水晶做的喝水罐儿。” 日常八卦时间，紫羽坐在门口跟楪祈聊天，指指挂在万里阁门口的手写体招聘海报。虽然那七八千个家族后代都不是它亲生的，但丝毫不妨碍它疼爱自己的后辈。
楪祈点点头，挺好的。
屋顶上，趴着晒太阳的小白猫懒洋洋的动动耳朵，应聘快递员？
“啧啧啧，快看，进万里阁的那两个长得可真是祸国殃民，”看到此刻跨进对面的许慕和冯沅，鹊妖啧啧有声的感叹。
楪祈：………………
那是小道士和自己的顶头boss！
“小祈，你知道他们的原身是什么吗？”紫羽转头问它。
“人！”楪祈努力用人语将这个音发得清晰些。
“人？”鹊妖普通的五官组成个吃惊的表情，随即遗憾的垂下肩膀，“真可惜。”
长得好看为什么可惜？楪祈用高挑的眉梢表达了自己的困惑。
“这你就不懂了吧！”自己在人界这一千多年可不是白活的，听遍八种语言的八卦，鹊妖用一种见惯世间沧桑人生百态的模样振振有词的解释道，“像我这种长得比较谨慎的，一般性格也比较好，像他们这种长得祸国殃民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妖怪或者人。”
不正经？
楪祈困惑的歪歪脑袋，小道士和自家大boss明明挺正经的啊！
“以后要做同事的话，我恐怕会被他们欺负。”看着坐进对面柜台里的快递小哥，鹊妖忧心忡忡的道。
楪祈用力摇摇头，“不会。”
小道士对妖怪很温和的，不要那个什么人忧天。
屋檐上的夫诸甩甩尾巴，小子，敢说主人的坏话，你死定了！
鹊妖犹豫半天，还是去万里阁应聘兼职快递员了。因为兼职的酬金居然跟它现在的薪水差不多，不但可以给一百七十二代孙买水晶的喝水罐儿，还可以买上百斤的妖界有机小米。
“你好，我来应聘兼职快递员，麻烦叫一下老板。”鹊妖敲敲柜台，避开横眉立目虎视眈眈的小石兽，努力对着坐在柜台里面的许慕露出个礼貌的笑容。
“应聘？”正在埋头整理快递单的许慕抬起头，“你有人界暂住证么？熟悉人界还是妖界？”
“有的，我一直生活在人界。”鹊妖配合的朝许慕展示了一下手腕上的九级暂住证，同时在心里暗自吐槽，果然是很难搞的同事。
“那你就做人界的路线吧。” 九级的妖怪，送货绰绰有余了。许慕满意的点点头，从柜台里拿出张淡绿色的登记表，“先填写一下个人资料，因为是兼职，按次结薪，薪水可以选人界币或者妖币。”
“不用老板面试么？”鹊妖诧异的看看手上那张登记表，这张表格……好像跟前几天才填过的治安管理局登记表有点像？
当然，鹊妖不知道，那张登记表本来就是许慕仿照治安管理局的表格山寨的，毕竟来应聘的大多都是妖怪。
快递小哥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做自我介绍，“你好，我叫许慕，万里阁的事务都由我来负责。”
鹊妖：………………
啥？这么说你是老板？
【咦，新来的？】一只巴掌大的白色小猫自门外窜进来，像团棉花糖似的轻飘飘的落在柜台上。挑剔的打量了几眼鹊妖，【小子，喜欢喝雪碧么？】
现在走还来得及不？感觉到小猫身上的威压，鹊妖不自觉的朝旁边躲了躲。
“它问你喜欢喝雪碧么？”许慕好心的帮鹊妖翻译。
鹊妖连忙摇头，其实它听得懂，“我只喜欢喝芝麻糊。”
【嗯，以后跟着本座混！】夫诸拦住正在往店外退的鹊妖，散发出九级妖怪的威压，小子，既然进来就别想出去了。
“它说欢迎你加入万里阁，以后它会罩你的。”许慕婉转的翻译。
两股战战的鹊妖：………………
我可以拒绝么？
当天晚上，鹊妖欲哭无泪的摇晃着白玉韘，“小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个家伙就是万里阁的老板！还有，我最怕猫了啊！”
楪祈眨眨眼睛，好心的解释，“雪碧……不是猫。”
【芝麻糊，快走，今天正好要送货，本座带你走一遍！】夫诸站在窗外用爪子扒拉窗子。
鹊妖立刻像被人按了静音键似的，僵在原地。
【新来那个鹊妖！】夫诸继续扒拉窗子。
“芝麻糊，夫诸叫你。”路过的鸣川“好心”的给鹊妖带话。
芝麻糊？楪祈欣喜的转头看看紫羽，【你也加入饮料军团了？我叫酸奶。】一着急，它就冒出了妖语。
鹊妖：………………
芝麻糊不是饮料好不好！
两秒后，鹊妖默默放开白玉韘，壮士断腕般的走出去。
【快走，小道士说了，作为一个快递员，最基本的要求就是不迟到。】夫诸踹踹地上的包裹，示意新收的鹊妖小弟跟上自己。小子，本座会好好培训你的！
鹊妖认命拿起包裹。
一年后，万里阁里几个新来的兼职快递员坐在后院边分货边聊天。
“芝麻糊大哥好厉害，这个礼拜已经送了七单了。它应该是咱们万里阁最厉害的了！”新来的冰红茶道。
“那是咱们饮料军团的boss雪碧老大培训的好，论厉害，当然是雪碧老大厉害！”果粒橙不服气的道。
椰汁翻了个直达天际的白眼，“店里的boss老大是小道士好不好，发工资的才是老大。”
“不不，咱们最大的boss不在店里，在对门的三界治安管理局。”已经来了两个礼拜的正在点货的可乐摇摇头，它是只羊妖，平常总是笑眯眯的，这会儿却一脸的高深莫测。
“啊？咱们店的最大boss为什么在治安管理局？”冰红茶奇怪的问着自己的前辈可乐君。
“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听到雪碧和小道士都管他叫掌门。”可乐严肃的道。
“就是那个长得让人特别想入非非的家伙？”果粒橙好奇的道。
“他很厉害么？看起来像个小白脸啊。”椰汁也接话。
一门之隔的鹊妖看看站在自己身边的夫诸，不禁对院里的果粒橙和椰汁未来的遭遇深表同情。作为冯沅的脑残粉，夫诸是不会放过任何“诋毁”或者“疑似诋毁”冯沅的人的，它过往一年的遭遇就是最深刻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