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 老家

陈母生日那天晚上，全家人到外面餐馆吃饭，陈蓝拿出给陈母的生日礼物，并且主动爆出自己在网上写小说的事，陈母态度是既不支持也不反对，这份兼职总算是过了明路，她以后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写小说。

不过陈母还是嘱咐陈蓝，不要荒废学业，考上大学才是出路。

对于陈母的观念，陈蓝理解，虽然心里不赞同，却也笑眯眯地应了。

陈母生日过后便是陈父生日，在陈父生日前几天，陈父接到老家来的电话，陈老太太让他们回老家一趟，名义上说得好听，是给陈父做寿。

陈蓝想到上辈子的事，不由得嗤笑一声。

前世也是在这时候接到老家来的电话，老爸跟奶奶、大伯一家关系一般，即使对他们突然提起给老爸做寿的事心存怀疑，却没有多想，请了假老家。然而还没坐定，她那个偏心偏到太平洋马里亚纳海沟的奶奶就假仁假义提出家里要修房子，让老爸老妈出一份子钱，等她不在了，房子分一半给老爸。说到底，要修房子是假，替她那不学无术的堂哥攒钱结婚才是真的。

陈蓝没法跟陈父陈母说这些，只好眼睁睁看着接到电话后一脸欣喜的陈父说起回老家的事。

陈父从小到大都不受家里人重视，好不容易结婚了，还没过完蜜月，就被大嫂整天用刻薄的语言挤兑，老太太也是冷口冷脸。陈父脾气好不放在心上，陈母可受不了，收拾几件衣物就带着陈父离开家，这几乎相当于净身出户。分家之后，身无分文的夫妻两去了a市打拼，连租房子的钱都是陈母找娘家人借的。因此这十多年来陈母对陈家人的态度都是冷冷淡淡的，除非过年过节，平时都与陈家那边没有联系。

而陈父对老太太的感情很复杂，陈父自幼丧父，家里孤儿寡母，长子十岁不到，陈父才刚满周岁，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最艰难那几年，老太太就带着兄弟俩挨家挨户去要饭，硬是将陈父兄弟俩一手拉扯大。纵使陈老太太怎么苛刻他都没关系，只要不累及妻儿，他会孝顺老太太到老，不管如何陈父心里对老太太还是心存希冀的。

陈蓝能理解自己老爸激动的心情，然而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当奶奶说出让老爸拿出钱的那一刻，老爸脸上骤然颓废的神色，至今她还记忆犹新。

看着父母开始准备回老家要带的礼品，陈蓝心里郁闷的要死，坐在电脑前把键盘瞧得噼里啪啦的以发泄自己的怒气，甚至还在新文里添加了老太太这个炮灰，让女主从身到心虐她一顿。

很快到了陈父生日前一天，陈父特地请了三天假，而陈母淘宝店走不开，只能拜托蓝悦让她有空的时候开着电脑挂着旺旺，然后一家人提着大袋小袋回了陈家村。

陈老太太得知今天陈父一家人要回来，特意一大早起来，时不时走到门外张望，看到村口方向陈父一家三口的身影，老太太冲着他们响亮的喊道：“是小虎回来了吗？！”小虎正是陈父的小名。

隔着大老远都听到老太太的声音，那热情的劲儿，不知情的旁人见了都为老太太这副慈母样儿感动不已。

陈父也很激动，小跑过去，“妈，外面晒，快进去屋里。”

陈蓝心里即使再膈应，表面上还得扯出笑容叫老太太，“奶奶。”

陈母也是生疏的喊一声“妈”，就不再说话了。

陈家村大多数房子都是连着一起的平房，只有少数是两层楼的，看外面装修也能看出家境不错，而大伯一家堪堪还能生活的下去。陈蓝记得这时候大伯是跟人做生意的，貌似被合伙人给坑了一把，赔了大笔钱，再加上儿子陈豪搞大了女朋友的肚子，又急着结婚，所以老太太跟大伯母才会把主意打到陈父身上。只可惜陈豪不是陈父的儿子，让陈父出钱给陈豪结婚摆酒确实说不过去，因此老太太才会借口说家里要修房子，建个二层，实际上建不建、最后房子归谁，都是老太太说了算。

大伯母从厨房出来，看到陈母今日的装扮时心里兴起了几分嫉妒，转念想到陈母是帮她外甥女打工，穿得衣服应该也是店里拿的，心里又舒坦多了，余光又瞄到陈父一家人手里提着的礼品，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随即热情地笑着说：“回自己家还带什么东西，快来坐。”看了眼陈蓝，“蓝蓝又长高了吧，那像我家媛媛，只长膘，个子不见长。”

陈媛是大伯母的女儿，跟陈蓝同岁，比陈蓝要小上几个月。陈蓝听了大伯母的话，也只是笑笑不说话。大伯母个子矮，陈媛随大伯母，长相一般，个子也不高。陈蓝跟陈媛是堂姐妹不假，关系却如同水火，一见面就得吵，最初的原因就是小时候大伯母经常念叨着陈媛没她高，陈媛本来就看她不顺眼，又时不时被大伯母奚落，于是就恨上了她。

见大伯母又是端茶倒水，嘴里又不要钱似的将陈蓝夸到天边上去了，看得陈母心里直嘀咕，这大嫂以前说话不尖酸刻薄就好了，那见过她这般热情招呼他们，怎么总觉得怪怪的？这几个月陈母没少上论坛看情感天地，这会忍不住阴谋论了。

刚说到陈媛，陈媛就穿着睡意打开房门出来，“妈，谁来了，那么吵，你说话不能小声点……”陈媛看到端坐在客厅的陈父一家人，脸色有些不好了。

大伯母也是尴尬，我说你睡到日晒三竿才起床就算了，还穿着睡衣大大咧咧走出来，这像什么话。大伯母回头立即横眉竖眼起来，“哑巴了你，不会叫人吗？”

陈媛被母亲冷脸一训，心里的怒火又噌噌噌得往上冒，鉴于小叔一家都在，尤其陈蓝还坐着看好戏的样子，陈媛只好忍着怒火，低声喊了声“小叔，小婶。”说完，就回了房间，砰的一下将房门重重关上。

大伯母讪笑一会，看墙上的时钟，已经快11点了，她赶紧起身说：“我去厨房做饭了。”转身临走前还使了个眼色给老太太。

大伯母一走，客厅顿时安静下来。老太太打得一手好亲情牌，一开口就说：“小虎啊，这些年我对不住你，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家里小，住不下那么多人……”

陈父沉默着，好一会才说：“妈，您别说了，我没怪您，我跟啊清现在好好的，您别自责了。”

我那缺心眼的老爸哟！陈蓝听到这，在心里默默吐槽一句。

老太太欣慰的笑了，眼里有泪花闪烁，手里拿着帕子抹泪说：“你能想开就好，还好小豪他们都已经长大了，能帮家里分担一下。”说到这，老太太顿了顿，似是有些犹豫，“小虎，家里房子小，我想拿出一万块修一下房子，建个二层，让你们一家人也不至于过年回来都没地方住。”

陈母听了这话，眉梢一挑，好嘛，原来是在这等着他们。

陈父犹不自知，颇为感动道：“妈，我们没关系，您的钱留着养老吧。”

老太太脸色闪过不喜，心想：这蠢货怎么这么不上道，她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死脑经的不会绕弯。所以说，老太太偏心大儿子也是有道理的，陈父嘴巴笨拙，又不会来事，哪像她大儿子，就算一事无成，只要嘴巴甜，能将老太太哄高兴了，家里的东西还不都是他的。

看着老太太脸上的不耐，陈蓝佯作不知，拿起杯子假装喝茶，余光却一直在注意老太太的脸色。

而陈母在心里冷哼，也不插话，同样静静看着好戏。

老太太又换了话题，说起陈豪结婚的事。“你大哥前段时间跟人合伙做生意失败，亏了几万块，现在小豪又要结婚……”

陈父打断了老太太的话，“小豪要结婚了？怎么回事，小豪才十八岁吧。”在农村不讲究领证，不过陈父陈母在a市待了将近二十年，眼界开阔了，想法自然不同。

老太太不高兴的敛下笑容，“十八岁又怎么了？当初你结婚还不是没到二十岁，而且小豪女朋友都怀孕了，小豪是我们家唯一的男孙，全靠他传宗接代。”说到最后，老太太隐约有些不满，要是小虎能听她的话，跟隔壁村的小翠结婚，也不至于到现在连个儿子都没有。

见陈父不说话，老太太又继续说：“既然小豪要结婚，这房子迟早都要修建的，要不然等小豪的孩子出生都没房间可以住，小虎啊，这家有你一半，这钱照理说你要出一半的。”

陈父眼中的希冀瞬间黯淡，他艰涩的开口，“妈，您叫我回来是为了什么？”

老太太听了这话心里有些堵，心里越发不喜陈父，“小虎，做人不能太自私，你大哥现在做生意失败，家里实在拿不出钱修房子，你在a市工作那么多年，手里总有些存款吧？！”

陈母挺直了腰脊，冷下脸来，“妈，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分家后我跟老陈就没想过还要您一分一毫，这房子我们也不稀罕，您想怎么修建多少层就多少层，这与我们无关，要是您没地方住了，我跟老陈会接您到a市给您养老。”陈母的意思很明确，想要他们出钱给大哥一家修房子，没门。

老太太被陈母这番话气得直哆嗦，“你！你这个……”

老太太的话还没骂出口，大伯跟陈豪这时刚到门口，见到陈父一家，有些疑惑，“小虎，你们怎么来了？”

陈父听到这话，心里更是难受，原来这个家里根本没人记得他生日，母亲只不过想哄他回来让他当冤大头罢了。陈父淡漠道：“听说小豪要结婚了，回来看看。”丝毫没提及明天他生日的事。

陈蓝看到老爸冷漠的样子，无声叹了口气，看清楚这些亲戚也好，上辈子老爸出事后，住院几天老太太跟大伯一家才迟迟赶来，看了一眼就扔下50块匆匆离去，就怕老妈找他们借钱。如此淡薄的血缘亲情，不要也罢。

大伯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前几天还没定下来，就没跟你说，刚跟亲家谈好摆酒吉日，就在下个月初八。”

陈母笑了笑说：“那就恭喜你们了，小豪也快当父亲了，以后做事可不能再这么毛毛躁躁了。”

陈豪顶着一头金毛，胡乱的点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