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跳崖(上)
顾舟见东城席玉虽然心如死水、杀人毫不留情,却自有一套做事的原则。会心一笑,当下放心了唐宁夕的处境,拿出刀与之相抵。
顾舟跟唐宁夕说这世上无人可挡东城席玉的剑,有吓唬她的意思。但却也和事实差的不远了。他早就听闻得赤月教的左护法东城席玉剑法之快,杀人从不落虚。所谓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
今日一战,恐怕是九死一生了。
一见这剑法,只觉得是又诡谲又狠戾,与他脸上那冷漠无情的神色毫不相符。要杀人的人,眼里总是有一股凶狠神色。很多高手,都是看着对方一个轻微的眼神来辨认出接下来的一招会是什么。但是东城席玉没有多余的表情和眼神。一看着他的眼睛,犹如看着一潭死水,没有丝毫波澜,也没有丝毫的感情。
顾舟只觉得自己是和一个木偶在战斗。还看不到操作木偶的人。这种感觉让他感到盲目,只剩下招架,想使出的刀法被压制得无法施展。
最后他自胸腔发出内力,使出一招混元掌。东城席玉知道厉害,转身躲过,收了剑势。两人相对而立。
东城席玉眼里充满了探究:“你叫什么名字?”
顾舟讶然:“你居然还会问别人的名字?”
东城席玉冷漠地说道:“你有资格让我问你的名字。”这语气,仿佛被他问起名字就是天大的荣幸一般。确实。他东城席玉只杀人,为何要问别人名字。他一开始没有觉得眼前这人有多特别,只觉得是普通走江湖的,杀了便是。没想到他居然可以接下自己五招。这世上,能让他警惕和认可的,没有几个。这其中,便有他教内的教主东城阴和青阳山庄的飞剑公子。只是这两人,一个是他的主子,一个跟他毫无交集。
顾舟笑了:“你追了我那一天一夜的,问都没问,只要杀我。我如今告诉你岂不是太没志气了?”
东城席玉没有因为他的“不合作”而发怒,依旧是冷漠的语气:“你也快死了,说不说差不了多少。”于是手里的剑又重新凝聚了剑气,又是一副蓄势待发的姿势。
顾舟一听这应该是用鄙视的语气说出的话,不怒反笑:“我这还活生生地站在这里呢,你这些话,等我死了再说也不迟啊!”
这本是调侃胡诌的话,那东城席玉却认真回答:“等你死了,你也听不到了。”
说完,又再次攻了上去。这回的剑法,比刚才的还要凌厉上几倍。顾舟心下一沉,也只得拿出了真本事迎战。
唐宁夕惊呼了一声,又跟了上去在旁边远远观战。
她刚才好不容易见他们停了下来,可还没说几句,又开打了。
唐宁夕一开始觉得两人的打斗很漂亮。可还没等她欢呼几声,就觉得形势不妙。好几次那顾舟的喉咙就要被东城席玉刺穿。唐宁夕这才明白,眼前的打斗可不是电视里好看却不会死的视觉效果。
人总有雏鸟情结。虽然顾舟没有东城席玉好看,但鉴于她第一眼看见的是他,心里自然总是希望他能够逃脱的。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唐宁夕思考了良久,终于做出了决定。
她飞身冲向两人之间,于刀光剑影中,扬手就洒了一片的白色粉末。
唐宁夕学的是医理。人要是懂得怎么救人,自然也就懂得怎么害人。唐宁夕洒的寒心散,本是拿来克灼伤烫伤的。只是药性太烈,寒性太强。若是正在运功的人吸入,会导致心脉紊乱,轻则伤神动气,重连走火入魔都有可能。
缠斗的两人就此分开。
唐宁夕一把抓住顾舟的手,想将他带到了入谷的草丛口。
“小心!”
唐宁夕感到身后剑气凛然,想要躲开真的是来不及了。
谁知那顾舟正好在她旁边,只一侧身,就帮她挡下了东城席玉深深的一击。
那东城席玉被白色粉末一挡了眼,凭着直觉刺了过去。从手上能感知到没有刺空,但伤的是谁就不知道了。
顾舟看着那剑口处汩汩流出的红色鲜血。他受伤乃是家常便饭,早已经习以为常。因而即使痛苦,也只是皱了皱眉抱住唐宁夕离开。
“快,走到草丛里。”
唐宁夕被他紧紧抱着,动弹不得。心里还因为刚才的事情害怕,又担心顾舟是不是被那人刺伤了。然而此时还是赶紧逃开比较要紧。
顾舟到了那草丛中,感到比较安全了,松了口气。
唐宁夕一朝被咬,十年怕绳。觉得在这里也不安全,拉着他的手就往草丛深处走去。打算先回谷里避一避。
让她吃惊的是,她一绕出来,在她眼前的不是谷里的好风光,而是一个绝壁。洞口的另一端,突然就引他们来到了一个绝壁上。下面是涛涛河水,无处落足。
唐宁夕心想:坏了。该不会她一出来,她师父还真的就把那九转迷魂阵给改了?
这时,唐宁夕感到顾舟的手轻轻抖了一下。她一回头,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对方紧捂着腰间的手已经全红了。湿哒哒的一片,全是鲜血的颜色。嘴唇嚅嗫着,说不出话来,唐宁夕又看了看顾舟。只见他神色镇静,情绪也从慌乱中渐渐稳定下来,心想:这血要是止不住,失血过多那就救不了了。一摸口袋,还真给她找到了那能够止血的金创粉。
“别怕,把血止住就没事了。”她看得出那伤口是深,所幸只是腰侧那里穿过,没有伤及内脏。不然,只怕他就要吐血了。
说完,一把扯开那衣服,把药粉洒了上去。没一会儿,那涌出的血总算消停了,被那一层厚厚的黄色药粉堵住。唐宁夕在那药粉起作用的时候,从身上翻出了一块干净的手帕。想了想,又毫不客气地从顾舟身下的衣摆上撕下一条长长的布帛。然后用手帕叠好盖在伤口上,用布帛紧紧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