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杀猫案11
“砰砰砰!”
“砰砰砰!”
沈家的大门被用力的砸着,小厮在门内才靠坐着睡着,这会儿不情不愿的起来开门。
大门一开,小厮眼睛都瞪圆了,态度非常恶劣的说:“怎么是你啊!老爷说不欢迎你们。”
淮水一脸焦急,顾不得和他解释,说:“赵公子在哪里?我要见赵公子。”
小厮说:“快出去,不出去我要放狗咬你了。”
淮水用力顶住大门,然后扯着脖子喊道:“赵公子!赵公子救命!我师父被人抓走了,赵公子你快去救救我师父吧!”
小厮听到顿时就笑了,说:“那个江湖骗子被抓走了?是不是骗人骗多了,遭报复了?我看你也小心点吧,拜师还不选个好点的师……”
小厮话到一半,忽然双脚离地,被人一把拽着往后退了五六步。
“你说什么?”赵邢端忽然出现,问他。
淮水像看到了救星一样,焦急的说:“赵公子快去救救我师父吧,我们刚才离开,走着一半,就有人忽然砸了我后脖子一下,我就昏过去了,醒来的时候趴在地上,师父就不见了,肯定是被人劫走了。”
楚钰秧突然失踪,赵邢端听说后立刻让他的随从去找人。
随从都觉得楚先生和主子的交情不一般,不敢怠慢。为首的立刻说道:“主子放心,我们立刻去找。”
赵邢端心中一动,忽然又说:“你留下来,其他人都出去找。”
那随从立刻点头,让其他几个人全都出去找。
赵邢端犹豫了一下,也跟着人到外面去寻楚钰秧去了。
楚钰秧醒过来的时候,眼睛被黑布蒙住了,双手被绳子捆在身后,他的脑袋还晕晕乎乎的,胃里一阵翻滚,不舒服的想要干呕。
“你醒了?”
楚钰秧没有立刻开口,而是侧耳倾听。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还是一个陌生人,以前并不认识。
这声音低沉,略带着一丝沙哑,绝对很好听,甚至有些蛊惑的感觉。
楚钰秧略微歪着头,问:“你就是给凝喜人/皮/面/具的那个人吗?”
男人的笑声同样低沉沙哑,说:“我是。”
楚钰秧说:“你很坦诚。”
男人似乎就在楚钰秧不远的地方,声音听着很近,两个人说话都不徐不疾,像是在拉家常一样。
男人被楚钰秧云淡风轻的样子吸引了,问:“你一点也不害怕?”
楚钰秧点头,又摇头。
男人更好奇了。
楚钰秧说:“突然被一个不知是丑是美的人绑架,我当然会害怕。但是现在极度的恐慌,只会让我的头脑不清醒,甚至动作不利索,也不能博得你的同情,并没有一点帮助。”
男人说:“说得好,你果然是个聪明的人。”
楚钰秧说:“我还能更聪明一点,让我猜猜你为什么要绑架我。”
“那你就说一说,我的目的是什么。”男人颇感兴趣的说。
楚钰秧说:“你要杀我?”
男人低笑,说:“你猜错了。”
楚钰秧厚脸皮的摇头,说:“我刚才并不是猜测,而是试探。所以我现在已经排除了你要杀我的选项。”
男人又笑了,听起来并不恼怒。
楚钰秧说:“那你把我绑过来,又不杀我,就是另有其他目的了。所以,你还是没有放弃杀沈老爷吗?这是调虎离山的计策?”
男人说:“你果然是个聪明的人,我很喜欢你。”
楚钰秧立刻摇头,说:“我都看不见你长什么样子,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楚钰秧耍宝之后,又忽然说:“沈老爷骗过你的心又骗你的身吗?”
男人终于被楚钰秧噎住了。
楚钰秧说:“都没有的话,就是沈老爷知道你的惊天大秘密了?”
男人说:“的确,他知道的太多,所以必须要死。”
楚钰秧说:“你杀了沈老爷,那沈家其他的人呢?”
男人说:“不知情的人就是无辜的人,我并不是一个喜欢杀人的人。”
楚钰秧忽然说:“那你知道沈老爷把你的秘密全都写下来了吗?”
男人没有说话,不过气氛似乎变得僵硬起来。
楚钰秧笑了,说:“你在猜我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吗?那你再猜猜,沈老爷有没有可能把写下来的东西交给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保管?就比如……我?”
男人仍旧沉默不语。
楚钰秧不给他过长的考虑时间,已经换了话题问:“那凝喜呢?”
男人说:“没办好差事的棋子,难道不应该受到惩罚吗?”
楚钰秧点头。
男人说:“不过,我并不是一个喜欢杀人的人。”
楚钰秧奇怪的说:“你再三强调,是想说服我,还是想说服你自己呢?”
男人愣了一下,缓缓的说:“或许都是。”
男人说完,忽然低笑了一声,说:“看来赵邢端已经找过来了。”
楚钰秧侧头倾听,不过什么也没听到,就连那个男人的声音也没有了。
很快的,就传来了脚步声,还有说话的声音,紧接着是“哐当”一声,是木门碎裂的声音。
“楚先生?你没事吧?”赵邢端立刻发现这间屋子里的楚钰秧,跑过来将他眼睛上的黑布摘下,然后将他手腕上的束缚解开。
楚钰秧瞧见眼前的赵邢端立刻就瞪大眼了眼睛,然后身体一软,顺势倒在他怀里,说:“我被砸的头晕,身上没劲儿。”
赵邢端立刻伸手接住他,哪知道楚钰秧这种时候还在揩油,说:“我抱你出去。”
楚钰秧乖巧的点头,心里美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赵邢端以为他受了伤,立刻将他打横抱了起来,说:“好在旁边就有一户大夫。”
“啊?”楚钰秧说:“不能去旁边。”
“为什么?”赵邢端一愣。
楚钰秧说:“因为这是我第一次被公主抱,想被抱得久一点。可以去城外找大夫吗?”
赵邢端脸部表情有点扭曲了。
楚钰秧忽然一个打挺,赵邢端没准备,差点把他给扔出去。
楚钰秧抓住他的胳膊说:“快快,回沈家,沈老爷危险了。”
“你放心,我留了一个人在沈家。”赵邢端说。
楚钰秧摇头,说:“那也很危险。”
赵邢端心中一凛,随从们立刻会意,全都往沈家折返。
楚钰秧被赵邢端带着,很快也到了沈家的门口。他们刚一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尖叫的声音。
然后就听有人喊道:“杀人了!杀人了!老爷被杀了!”
赵邢端一怔,立刻就将楚钰秧放了下来,然后“嗤”的一声将长剑抽出,身形一拔就越墙而入,消失不见了。
楚钰秧赶紧小跑着往沈老爷的院子跑,不过他还没跑到,就看到几条人影接连不断的飞了出去。其中就有赵邢端在内。
楚钰秧又赶紧迈着腿往外追,在沈家门口撞上了淮水。
淮水高兴的说:“师父,你没事了?”
楚钰秧摆手,说:“我们快追,赵公子跑出去了。”
出了沈家大门,就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络绎不绝。赵邢端正和一个蒙面人交手,一时间竟然过了十几招,快的人眼花缭乱。
楚钰秧一脸兴奋,说:“赵公子的武功这么好啊,我的眼光果然很不错啊。”
那蒙面人显然不敌赵邢端的武功,片刻就落了下风。他估摸着没有胜算,不敢再硬碰,竟然抽身就走,往郊外的方向猛跑。
赵邢端哪里肯放他走,立刻提气就追。
楚钰秧一脸无奈,他可不会武功,只能凭借两条腿跑着往郊外去追了。
他一路跑的呼哧带喘,跑出城门老远,终于看到前面有几个人影。楚钰秧立刻挥手叫道:“赵公子!”
赵邢端回头,不过脸色不怎么好看。
楚钰秧问:“人呢?”
赵邢端面色不佳的指了指山崖。
楚钰秧瞪眼,说:“跳下去了?”
赵邢端点头。
这一处崖壁陡峭,楚钰秧探头一看,立刻头晕目眩。
赵邢端将佩剑插回剑鞘,说:“通知衙门的人,让他们下去搜。”
随从立刻答应:“是。”
蒙面人跳下山崖,他们无功而返,只好往回走了。此时此刻沈家已经乱作一团,不只是沈老爷被杀死了,他们还在沈大小姐的院子里,找到了血淋淋的凝喜。
凝喜的样子恐怕比死了还可怕,她的双眼被挖了,变成了血窟窿,双手被砍了,舌头也被拔了,整个人血粼粼倒在地上一抽一抽的,被疼痛和恐惧折磨着,早就已经意识不清。衙门来了人,官差和大夫忙的团团转,忙着给凝喜止血救命。
楚钰秧和赵邢端赶回来一看,脸色都是不太好。
淮水抽了一口冷气,说:“为什么不一刀杀了她,反而要这么残忍呢。”
楚钰秧说:“挖了她的眼睛,是因为她看到了不该看的,砍了她的手拔了她的舌,是不想让她说出不该说的。我恐怕,凝喜就算救活了,神智上也会有些问题。那个人这么做,是不想让凝喜把他暴露出来。”
淮水说:“那直接杀了她,岂不是更放心。”
楚钰秧忽然想起那个男人再三强调的话,说:“或许……他不喜欢杀人。”
淮水听到这句话一怔。
沈家死了一个,重伤了一个,除此之外沈大小姐的院落也被翻得乱七八糟,那蒙面人看样子是在找东西。
楚钰秧说:“看来是在找那张人/皮/面/具。”
赵邢端说:“想要毁尸灭迹?”
楚钰秧说:“我觉得他还没找到。”
“哦?”赵邢端有点惊讶,说:“你知道在哪里?”
“不在凝喜身上。”楚钰秧没正经的说。
赵邢端:“……”
楚钰秧拉了拉他的袖子,说:“跟我来。”
赵邢端跟他往楚大小姐的院子外面走,这回门口没有大狗挡道,楚钰秧一副腰杆笔直挺胸抬头的模样。
楚钰秧说:“你记得我们站在这里,遇到了凝喜吗?”
赵邢端点头。
楚钰秧说:“我那时候突然哎呀了一声。”
赵邢端复又点头。
楚钰秧说:“凝喜被我吓了一大跳,然后她问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问题。”
“所以?”赵邢端问。
楚钰秧说:“她当时眼珠子乱转,匆忙之间看了这条狗的位置两三眼,都是下意识的动作。”
“那条狗有问题?”赵邢端惊讶的问。
楚钰秧蹲下来,说:“我觉得不是狗,是狗窝。”
大狗原本在的地方,有个简易的狗窝,就是用几块木板子搭成的,看起来有点脏兮兮的。
楚钰秧嫌弃的看着,说:“赵公子,能借用你的佩剑,捅一捅狗窝吗?”
赵邢端眉毛一跳,他这把佩剑是无价之宝,亏得楚钰秧想出来用它捅狗窝。
最后楚钰秧还是出去找了一根树枝,然后又回来捅狗窝。捅了几下,就从里面勾出一样东西,脏兮兮的一坨,拉出来一瞧,果然是人/皮/面/具。
赵邢端说:“你之前就猜到了,为什么当时在大家面前不说?”
楚钰秧说:“不是说没时间了嘛,万一这里没有呢,不是一样的效果。”
衙门里来人带走了沈老爷的尸体,官差们又去山崖下找蒙面人的行踪,折腾了一晚上,所有人都疲惫不堪,杀沈大小姐的凶手倒是找到了,但是又多了一个杀沈老爷的凶手。半点线索也没有。大家后知后觉,原来楚先生果然是高人,都对楚钰秧又会愧疚会崇拜。
楚钰秧累的够呛,回到衙门去补觉,说:“淮水,不到吃晚饭的点不要来叫我!剩下的就让官差干吧。”
淮水无奈,说:“好的师父。不过……师父啊,赵公子好像要启程了。”
楚钰秧说:“等我睡饱了觉,就去和他在夏梁县巧遇。”说罢了“嘭”的关上门。
淮水:“……”
淮水有点惊讶,幕/后之人还没有找到,楚钰秧的意思是打算不再管了吗?他觉得这有点不符合楚钰秧的个性。不过房门已经关上,屋里一点声音也没有,楚钰秧没给他再问的机会。
淮水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他进了房间随手关上门,忽然警觉的转身,屋里光线有点暗,隐约能看到茶桌旁边正坐着个人。
“……义父。”
淮水一愣,然后快步走过去,站在男人身侧,小声说。
“你回来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中略带沙哑,听起来还很温柔,的确充斥着一股蛊惑之感。
淮水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说:“义父,为什么把凝喜……弄成那个样子……”
男人说:“我并不是喜欢杀人的人。放她一条生路,难道不好?”
淮水喉结艰涩的滚动了一下,说不出来话。
“你害怕我了吗?”男人问着,忽然抬手贴上淮水的脸颊,用拇指温柔的在他嘴唇上摩擦。
淮水立刻摇头,嘴唇上酥麻的感觉让他的脸有些红,说:“不,我怎么会害怕义父,义父是对我最好的人。”
男人说:“你想回到义父的身边吗?”
淮水眼睛里似乎亮了,说:“我……想。”
男人笑了,说:“你马上就能回来了。”
“可是……”淮水迟疑。
男人说:“楚钰秧已经开始怀疑你了。”
“什么?不可能。”淮水一愣,下意识的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