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5章
“要打屁股针。”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中年男人看了傅意浓的脸之后就下了结论,“他这个只是比较严重的荨麻疹,不是什么大事,打一针,再吃点氯雷他定片,擦点药就行了。明早上就会消掉。”
傅意浓听到要打屁股针,愣神了下,就听到陆临夏说:“好,先做皮试吧。”
傅意浓上半身被压在陆临夏的怀里,裤子直接被扯下去了大半,露出大半个屁股,他本来就红肿的脸,现在气得脸更红了,“王八蛋,我不要打屁股针,能不能输液啊?陆临夏,你把我裤子扯上去。”
陆临夏只当没听见傅意浓的骂骂咧咧,一只手禁锢着对方的腰,另外一只手压在对方的臀部上,“医生,打吧。”
那个医生拿了针过来,他看了眼傅意浓的惨样,就失笑地摇了摇头,“这打个屁股针,怎么闹得你死我活样?”
“他怕羞,医生你快打吧。”
“这么大的人怎么跟小朋友样。”医生弯腰,拿棉签在傅意浓的臀部消了消毒,“其实也没必要扯下去那边多。后生,你别动,动了针会留在里面的。”
傅意浓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尊臀已经被扎了一针。
等医生打完之后,陆临夏才面无表情把傅意浓的裤子穿好,把人扶起来,“疼吗?”
傅意浓扭开头没理陆临夏。
“这个药,一天吃一次。”医生又拿着两盒药走过来,“这个是擦的药,回去吧,半夜被你们吵醒,我身体要吃不消,我要睡个回笼觉了。”
“麻烦了。”陆临夏付完钱,便把药往口袋里一塞,再把还在别扭的傅意浓扯走了。
回去的路上,傅意浓一言不发,等到了住的地方,他再愤愤不平地对着陆临夏的脸咬了一口,“你是不是故意害我丢人的?”
“你也知道你丢人?”陆临夏略勾唇一笑,用手背把傅意浓留在自己的脸上的口水擦掉,“反正现在丑成这个样子,也没人认识你,也不会有人知道一代巨星居然半夜被人压着打屁股针。”
“你,闭嘴!”傅意浓气得心里要抓狂了,真是丢人,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他一向自持自己是风雅且俊朗的,世人都爱美的东西,所以他一向觉得自己也要美,才能持久稳固自己在陆临夏心中的地位,才能一票小年轻中杀出重围。可是他没有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简直是他的奇耻大辱,他恨不得把陆临夏今晚的记忆给清除了,对了,还要杀了那个小诊所的医生。傅意浓第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冲动来找陆临夏,天,他的完美形象可不能是现在的猪头模样。
若是陆临夏知道傅意浓此时在想什么,一定要说他真是老爱俏。
陆临夏不知傅意浓在想什么,直接把人牵住,“走吧,回去给你擦药。”
傅意浓欲哭无泪,可是身上真的很痒,于是又只能老老实实跟着对方走。
傅意浓打针吃药还擦了药之后,情况却没有半分好转,陆临夏没办法又去白天借电话那户人家,他给阿裴打电话说清了情况,第二天十点左右,阿裴就出现在这个山窝窝。
阿裴是开着车来的,陆临夏去接了阿裴,“后面的路小车开不进去,我开摩的带你过去吧。”
阿裴摇了下头,“你直接把人送过来吧,我带他走,这一来一回的也麻烦。”
陆临夏点了下头,“好。”
陆临夏身上带着冷意进了屋子,他看了眼还窝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傅意浓,走过去把对方唤醒,“意浓,醒醒。”
傅意浓好半天才睁开眼,他看了看表情不大好看的陆临夏,还没说话,就被对方扶起来。陆临夏把放在旁边凳子上的衣服拿过来,帮傅意浓穿,“我给阿裴打了电话,他已经来接你了。”
“啊?”傅意浓愣了下,然后有点傻地问对方,“老陆,你呢?”
陆临夏抬眼看着对方,傅意浓已经不复原先那帅气的模样,一张脸又红又肿,陆临夏看着对方,但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他又低下头专心给对方穿衣服,声音很低,“我送你到阿裴那里,你跟他回去。”
“不是。”傅意浓皱了皱眉,“你不回去吗?”
“我还有工作。”陆临夏说。
傅意浓在床上坐了一会,有点慢半拍地扯了下自己的衣服,“我自己穿好了。”
等穿好了衣服,陆临夏声音很轻地问傅意浓,“还痒吗?”
傅意浓点了下头,伸手抱住了陆临夏的腰,把脸埋在了对方的怀里。陆临夏本来想浪漫一把,给对方脸上落下一个轻吻,但是想到对方脸上还未消去的红疹,因为怕弄疼对方,那个吻最后落在了头发上。
“你可要快点好。”陆临夏在心里想。
阿裴本来站在车旁边在抽烟,遥遥地看到一辆摩的过来了,就立刻把烟给灭了。他把烟丢在地上,皮鞋在烟上碾压了一番,还把烟踢远了一些,他才把脚收了回来。他低头看到自己皮鞋上有泥巴的时候,心里忍不住想,陆临夏这个人真是个怪人,明明有钱,却偏要来这种地方,而跟着他来的傅意浓,则是个傻子。
“傻子。”阿裴眼神微冷,无声地吐出两个字,说完后,他似乎觉得还不够,又加了一句,“真是傻子,傻子和疯子,呵呵。”
他说完,摩的已经到了面前了,等他看清傅意浓的样子之后,不敢置信地把人扫视了一圈,然后立刻冲了过去,抓住傅意浓的肩膀,“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傅意浓自觉惭愧,一句话都不敢说。
阿裴又气又心疼,顿时脸色臭了许多,对陆临夏的语气也越发差,“陆先生,我现在就带意浓回去了。”
陆临夏稍微往后退了一步,眼神平静,“好的,你带他走吧,他身上更严重。嗯,麻烦你了。”
阿裴伸手搂住傅意浓的肩膀,把人往前面带,“没什么,这是我的职责。”
傅意浓上了车之后,突然又转过头,他探身越过坐在他旁边的阿裴,扒在窗口上,大喊了一声,“老陆。”
陆临夏站在摩的旁边没动,他正盯着傅意浓看。
傅意浓很快地吐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陆临夏抿唇笑了下,只是那个笑容特别短暂。他看着傅意浓,一瞬间脑海里闪过很多想法。他一直知道自己是个挺复杂的人,不容易相信人,防备心重,但是傅意浓跟他不一样,长得现在这个年纪,却还拥有一颗赤子之心,说难听点,就是幼稚。傅意浓从遇见开始,就一直这样,幼稚了十几年,他像一张白纸,而这张白纸的主人是自己。陆临夏有时候希望对方能懂世俗一点,成熟一点,他觉得自己喜欢成熟的恋爱,人这辈子不能只为爱情活着,可有些时候,他又爱死这个幼稚的傅意浓,因为傅意浓简单,所以他的爱不含杂质。
陆临夏觉得自己坏透了,可是没有办法。
人并不是为爱而生,也不是为爱而活。
“你什么时候回a城?”傅意浓又说。
陆临夏略想了下,才说:“快了。”
傅意浓有点失望,而这个时候阿裴似乎对他说了什么,傅意浓有点不情愿但是还是跟陆临夏道别。
阿裴临走之前和陆临夏对视了一眼,至于眼神里的情绪,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阿裴是在市里租了车来的,开车的是一个懂路的当地人,助理坐在副驾驶座。助理本来想扭身过来对傅意浓说什么,但是被阿裴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
阿裴把躲在旁边的傅意浓拉过来,声音压低,虽然傅意浓这幅尊容也没有几个人能认识了,但是他还是觉得小心为妙,若是让前面的司机认出来了,傅意浓连上一周的头条是没问题了。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阿裴伸出手碰了碰傅意浓的脸,“疼吗?”
傅意浓摇头,“不疼,痒。”他想把脸移开,因为实在觉得丢人,但是阿裴抓住他肩膀,“给我看清楚,躲什么躲,现在觉得丢人,之前偷溜过来怎么不觉得丢人了?”
司机在前面慢悠悠地说:“这大兄弟是过敏了吧,是不是被什么毒虫子咬了?这山里虽然是秋天,天气冷了,但是虫子还是挺多的。”
阿裴觉得车上并不是好谈话的地方,便松开了傅意浓,还不忘说上一句,“你要敢随便抓,试试。”
傅意浓顿时觉得自己活得毫无尊严,默默在角落里散发着低气压。
阿裴带傅意浓去了当地最好的医院,医生看了傅意浓的病情,唰唰地写下了医嘱,傅意浓当天就住进了高级病房。
傅意浓躺在雪白的被子里,抬头看着上方的输液瓶,里面透明的液体顺着输液管输入他的体内。他有点无聊,想翻身,然而不能。阿裴回去a城了,因为要处理些事情,他把助理留在这里陪傅意浓。
傅意浓觉得自己形象实在太差,把助理赶了出去,反正药已经被年轻漂亮的护士小姐擦好了。他漫无边际地想着,渐渐陷入了睡眠。
a城。
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看着面前的合同,唇颤抖地厉害,她近乎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
“老公,你要跟我离婚?”
阿裴冷眼看着面前的人,“对,我的理由很充分,因为你出轨。”
“我......”女人想说什么,又忍了下去,她眼角红得厉害,抓在包上的手捏紧了,“我知道我错了,但是你对我太冷漠了,没有一个女人能忍受一个丈夫一年只跟自己同床三次!”
“这是你出轨的理由?那我知道了。”阿裴倾身把离婚协议书更加推近对方,眼神冷若寒冰,“放心,我条件开得很优渥,你和那个奸夫呢,起码还能用这笔钱玩好几年,那个你们上过床的房子我也不要了,送给你们,就当婚房好了。”
女人仿佛在压抑什么,在面前的人站起来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的情绪像一把弓,被拉到了极致,似乎随时能爆发,“阿裴,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当初求婚的时候不是这样说的,你说要跟我在一起一辈子的。”眼泪把她的精致的妆容给弄坏了,可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阿裴在原地站了下,他的视线仿佛没有落脚点,“当初是你要跟我结婚的,还有,你当初结婚可没说你会出轨,你要再闹下去,我就一分钱都不给你。”
女人闻言,终于崩溃,她顾不上任何礼仪和面子,在公共场所嚎啕大哭,她想告诉对方,自己并非爱钱,但是站在身边的人不带一点留恋地走了。
阿裴在咖啡厅外面站了一会,觉得索然无味,不仅仅是这场离婚,他维系好多年的婚姻都是索然无味的。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号码的主人仿佛才睡醒,声音有点含糊。
“喂?”
“意浓,我和你嫂子在外面逛街,你之前不是想吃刘记的点心吗?现在正好路过这里,我给你带一点吧。”
“哦,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