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9章
安娜睁开眼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消毒水味道充斥着在她的鼻间,她动了动手指,就听到了旁边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安娜,你醒了?”
安娜闻声望去,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大哥。”
陆家大哥握住自家妹妹的手,他把那只手贴到自己的脸上,“你是不是傻啊?为什么要自杀?你让哥哥怎么办?”
安娜睫毛一颤,眼泪就落了下来,“大哥,对不起,孩子还在吗?”她看到陆家大哥点了下头,才吸了下鼻子,抽噎着说,“意浓哥说我肚子的孩子不是他的,他不喜欢我,也不喜欢这个上帝赐给我的礼物,我活着也没意思。”
陆家大哥伸出手,把安娜的脸上的眼泪擦拭掉,他耳边仿佛还充斥先前医生跟他说的话。
“病人送来得很及时,肚子里的宝宝也没事,不过病人的身体很虚弱,你们作为家属的要细心为病人调养。”
陆家大哥沉吟道:“医生,肚子的孩子现在能流掉吗?”
医生微蹙眉,“母体现在还虚弱,倘若随便进行人流,恐怕风险很大,我建议这个孩子要留住。”
“安娜,你就那么喜欢傅意浓?”陆家大哥眼底沉淀着不明的情绪。
安娜撇开脸,“大哥,你别问了。”
“为了他命也不要?”陆家大哥压低了声音,眼神也更加暗沉,他没有听到对方的话,但是看到对方顺着脸颊留下来的眼泪。他沉默了会,把安娜的手放回了被子里,他声音很温柔,“安娜,你先休息会,想吃什么吗?”
安娜摇摇头。
“那好,我去问问医生你什么时候可以出院,你先睡吧。”陆家大哥为安娜垫了垫被子,才起身走了出去。
他打开门,就看到自己的二弟站在外面。
陆家大哥面无表情地走出来,反手把门关上。
陆临夏嘴角带着淤青,垂着眼,一语不发地站在陆家大哥的面前。
***
陆临夏在门口站了一会,才打开门进去,他走进去就带着几分疲倦地说:“你们不用留在这里,出去吧。”
等他大哥那些人全出去之后,他才往房间仅剩的那个人看去。
傅意浓抿着唇,坐在病床的床边。他们这间房是一间闲置的病房,就在安娜病房的旁边。
陆临夏缓步走过去,他慢慢地在傅意浓面前蹲下来,“浓浓。”
傅意浓直勾勾地看着他,听见这句呼唤,他手慢慢地抬起,指尖碰了碰陆临夏的唇角,“你家大哥打人真狠,疼不疼?”
陆临夏捉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唇边吻了下,“不疼。”他这个伤是方才陆家大哥要打傅意浓,他把傅意浓拉到自己身后了,所以拳头就落到了他的脸上。
傅意浓垂了垂眼,“我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也没有做出对不起安娜的事情。”
陆临夏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只是那个笑容并不好看,“我知道,只是,浓浓,你暂时哄一哄安娜好不好?”
傅意浓顿住了,眼里是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陆临夏低下头,抓着傅意浓手的手不可控制地用力,“我说,我们暂时分开吧。”那些话仿佛是胸腔里发出来。陆临夏深吸一口气,他舔了下唇瓣,才抬起头看着傅意浓,他看到那双桃花眼又红了,他僵了下,才伸出手蹭了蹭对方的眼角,“答应我,好吗?”
“我不要。”傅意浓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却受到了阻力。他声音一下子嘶哑起来,“为什么?陆临夏,你把我当什么?礼物吗?”
陆临夏沉默了会,才说:“她现在没有你会死的。”
“可是我没有你,也会死的。”傅意浓眼神饱含祈求地看着陆临夏,“爱情不是施舍,也不能转赠,你不能把我送给你妹妹。”
陆临夏缓缓放开对方的手,他站了起来,“我们只是暂时地分开,相信我,我们还会在一起的。”
傅意浓心彻底冷了下去,很久之后,他才说:“以什么身份在一起?妹夫和大舅子吗?我们都清楚,如果这次分开,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所以,你是认真的吗?你要把我当成礼物送给你的妹妹吗?”
“我不能看着安娜出事,浓浓。”
傅意浓突然笑了,他笑得撕心裂肺,眼泪都笑了出来,“好啊,如果是你的愿望,我愿意。”傅意浓站了起来,越过陆临夏往外走,只是他的脸色没有一点血色,眼神放空。
跟对方在一起那么多年,今天才知道对方的家世,原来呆在他身边十二年的老陆居然是整个a城最有钱的陆氏集团的二少爷。据说这个陆氏集团跨越了食品、电子、娱乐等多个方面,对了,他的经纪公司,陆氏公司好像是第二股东,难怪了,安娜一来,享受的资源那么好。
傅意浓觉得自己喉咙里全是血腥味。
原来,自己居然还可以沦落到被送人的地步。
哈哈,傅意浓你真没用。
***
傅意浓没走几步,就被人挡住了去路。
陆家大哥看到傅意浓如丧考妣的样子,就冷笑了出来,“说实话,我很早之前就想正式跟你见一面了。”
傅意浓用袖子擦了下脸,站直了身体。
“临夏应该跟你说清楚了吧,你这段时间就不要再出去工作,在医院陪着安娜。”陆家大哥微眯眼睛,“如果不是看在临夏和安娜的面子上,我真会杀了你,你现在应该感到荣幸。”
傅意浓勾唇笑了下,“是吗?那我应该谢主隆恩了。”
陆家大哥脸沉了下来,“喜欢耍嘴皮子?”
傅意浓摇摇头,“我不敢,对了,以后我就要称呼您一声大哥了吧,毕竟我和安娜要在一起了。对了,大哥,您要不要提早筹办我和安娜的婚礼?”
陆家大哥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哼,你想得美,你这种下等人,有什么资格进我家?等安娜身体好一点,她自然会发现这个世上有许许多多比你优秀更多的人。”
“哦。”傅意浓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那又如何?”
“傅意浓,你还是趁早放下对临夏的心思,你和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陆家大哥说。
傅意浓点了头,一脸赞同,“对,你们都是禽兽界,而我是人。”他顿了顿,“大哥,您还有什么事?一次性说完吧,我很累,想早点休息。”
陆家大哥恨不得给面前的人打一顿,但他还是按捺下心里的怒气,“安娜肚子的孩子是你的吗?”
“不是又如何,是又如何?我说不是,您就愿意把我放了?”傅意浓看着对方的脸色不客气地笑了,“看,您既然不肯放过我,又不愿意相信我,问问题有意义吗?”
“你明天就来医院陪着安娜,她喜欢什么,你就做什么。”陆家大哥说,“如果你做不好,她要是有半点不开心,或者身体出了什么毛病,你就......”
傅意浓打断了他的话,他伸出一只手,“我知道了,大哥您就别说了,我答应了你们家陆二少爷,自然会办好。”
“临夏,刚刚的话你都听清楚了?”陆家大哥突然越过傅意浓看向后面。
傅意浓的背僵了下。
“嗯。”陆临夏站在不远处,眼神安静地看着前面对峙的两个人。
傅意浓动了动唇,然后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地笑笑,“我不会反悔的,这个就当成我送给陆二少爷的分手礼物。”
傅意浓说完,就越过陆家大哥往前走去。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稳,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心脏疼得有多厉害,像是被人生生扯出来。
有什么好难过?他可是傅意浓啊,人生再苦难,他也能笑着活下去。
不过是一个男人,不过是一段爱了十多年的感情。
***
阿裴几乎把傅意浓电话打爆,才终于联系到人。
“你现在在哪里?”阿裴已经接到上面的通知,公司要把傅意浓现在所有的通告全部停下来,几乎是冷藏的架势。
傅意浓躲在医院的楼梯间,他是被人带过来的,自己没车,现在根本不敢随便踏出去,“我在医院。”他把医院的名字报了出去,“阿裴,你最后接我一次吧,可能以后就不用接我了。”
阿裴拧眉,“到底发生了什么?”
傅意浓把头靠在冰冷的瓷砖上,目光迷茫中带着哀伤,“阿裴,我被人放弃了。我一直努力,很努力,我希望我有一天能和他一起站在公众面前。可是到头来,还是被孤零零地被丢下,工作在我前面,家人在我前面,我能理解,但我不能接受。我是个人,我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