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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李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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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茹丝此时的心情十分的复杂。

那李修士虽然人品不好,可作为同魔族对抗的人类修士,孙茹丝理应站在李修士这边。

然而看到李修士同魔族对抗处于下风,她却有些想笑,虽然硬生生的憋住了自己的笑容,但眼神里却是说不出的欢快。

狄飞舟看见她憋笑憋的难受,无奈道:“有那么好笑么?”

孙茹丝道:“我也不想笑,可是……”可是心中就是觉的痛快。

其实狄飞舟也觉的痛快,但他毕竟是个长辈,不好再孙茹丝面前表现出来,他干咳一声后,认真道:“你且认真看着,万一李修士不敌……”

孙茹丝眨着眼睛:“不敌怎么样?”

狄飞舟道:“记得把阵法加固一下。”不然还能如何,元婴修士争斗,他们这些小虾米过去简直是送死。

城中的人看的津津有味,李修士却是苦不堪言,他本以为能被一个结婴初期的修士轻易解决的魔族,根本强不大到哪里去,却不想这一交手,竟是丝毫没有在这魔族面前占一点便宜。

邬狼被李修士嘲笑的外表,根本没有一点留手,起手便是最为狠厉的杀招,几个来回便让李修士由一开始的从容自信变得狼狈不堪。

见李修士无力招架,邬狼冷笑着道:“我还道你们人族有多强,原来竟是草包一个。”

李修士软柿子没捏到,硬生生的撞了铁板,他咬牙道:“我这就斩了你这邪魔歪道。”

邬狼听到这话哈哈哈大笑,他以手上的巨刀直指李修士的脸颊,冷冷道:“今天,你就把命留在这里吧。”真是不知道之前那魔将,怎么会被这种垃圾货色一刀斩了。

李修士被邬狼的气势震的脸色微微发白,其实他已经生出了逃窜之心,可又觉的不过几日便被魔族打的四处乱窜实在是太过丢脸。他在心中暗暗道,再撑几天,他便逃了算了,有眼前这大魔在,身后这城肯定是守不下来的……

邬狼抖了抖披风,冷笑道:“在想着如何逃掉么?呵……我可告诉你,你是哪里都去不掉了。”话语落下,他身后的火红色披风竟是化作了几百头毛皮血红的巨狼,这些巨狼将李修士团团围住,血色大口不住的咆哮。

李修士脸色煞白,强笑道:“你以为你招出这么多畜生,就能斩杀我了?”

邬狼已是看出他在强颜欢笑,他面无表情道:“被畜生杀死,恐怕是连-畜生都不如。”话语落下,这几百头巨狼朝着李修士直接扑去。

这些巨狼均是魔气化成,没有实体,唯有用灵气附着的法器才能抵挡。

李修士期初还游刃有余,但他很快竟是生出一种灵力不济之感,待他仔细探查后,才发现这些魔气化成的巨狼,居然在吸收他的灵气……

李修士心中生出些慌乱,一时间竟是不想再对敌而是开始思考如何逃开。

邬狼见他眼神,便知他已是想逃,口中冷笑一声,道:“哼,现在想走,太晚了吧!”他说完这话,围在周围的巨狼阵型稍微散开,然而它们身上却是射出了数道光柱,隐隐看去,且是形成了一个阵法。

李修士咬牙道:“我若是真想走,难道你还难得住我?”他一边说,一边从自己的虚弥截止里取出了一根洁白的羽毛。

那邬狼并不知这羽毛到底有何用处,但想来也是李修士逃离这里的手段,他道:“那边看看,到底是你的法宝厉害,还是我的阵法厉害吧。”

李修士心道他打不过,难道还逃不走么?这邬狼虽然战力勇猛,但总不可能在阵法之上也颇有造诣吧,他这羽毛可是十分特殊的法宝,只要将精血注入其中,便可将身体化为清风,逃离任何牢笼。

李修士自知他定然是撑不到太久,便咬破手指,将精血滴在了羽毛之上。

那精血同羽毛接触后,便瞬间消失了,羽毛越变越大,逐渐将李修士包裹其中。随即,李修士的身影消失在了邬狼面前。

看着敌人消失,邬狼本该急切,却不想他只是哂笑一声,手一抬,在阵法内注入了百倍魔气。

阵法瞬间被加强,原本鲜红的光束,直接成了深红色。

李修士正要随着风流出这阵法,看到邬狼的动作,心中隐约生出些不妙的感觉,可事已至此,他已无回头的机会。

李修士心中惴惴,眼见就要和阵法相触,他却是没有注意到,邬狼的眼神,若有似无的朝着他的方向瞄了一眼。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在邬狼的预料中响起,他看着被迫显性的李修士,几步走到他的面前,直接伸手按住了李修士的天灵盖。

李修士浑身上下都是红色的火焰,他跪倒在地上,竟是一动也不能动了——他完全不明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为何?”李修士哆嗦着嘴,脸上露出绝望的表情。

邬狼没有回答,他从来没有和死人废话的兴趣,看着李修士绝望的模样,他那张看起来极为稚嫩的脸上,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他说:“待你死了,我就告诉你。”接着,他的手掌微微用力,竟是直接捏碎了李修士的头颅。

李修士身死之后,元婴瞬间从丹田之内逃窜而出,以极快的速度冲过阵法,逃向城内去了。

邬狼见状,也没有要拦的意思,反正这一个元婴修士,算是彻底废了。

张京墨和陆鬼臼也在外面观战,当那邬狼祭出百狼阵的时候,张京墨就知道,这李修士绝对是凶多吉少了。

这百狼阵是邬狼最为拿手的一个杀招,几乎每一次祭出,都能收掉不少人族元婴修士的性命。张京墨当初在这阵法上也吃过不少苦头,直到后来才找出了破这百狼阵的办法——其实也不是破,只要你能同那邬狼打的不相上下,不给那几头雪狼站好位置,布下阵法的机会,这百狼阵便没有使出的机会。

但李修士一直被压制,又并不知此事,被百狼阵困住后直接斩杀,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张京墨经过观察后,反而发现这邬狼的实力并不如上一世那般强,想来是没有经过几百年的磨砺,还未真正长成那头凶残的头狼。

李修士战败,让整个城里的人都傻了,他们本以为这也是一场酣战,却没想到是单方面的惨败。

稍有经验的人都看出了李修士处于下方,而那几百头血狼,想来也不会太好对付。

不过虽是处于下风,众人却也没有想到李修士会被如此简单的击杀,当他们看到那邬狼手里残破不堪的尸体里,几乎都是呆愣在了而原地。

邬狼一脸倨傲,吩咐手下将那残破的尸体挂在一根木头上,立在了两军交战之地的分界处。

他对着城上站着的,似乎已经慌了手脚的人类狂笑道:“这就是你们的大将?你们的希望?哈哈哈,好好等着吧,七日后,我就要破了你们这城!”

说完,他抖了抖披风,转身便走。

城里人好一会儿才从震惊中缓了过来,狄飞舟抖着嘴唇,道:“茹丝,你快打我一下。”

孙茹丝也没客气,冲着狄飞舟身上就来了一下。

狄飞舟被打的疼了,才确定震惊自己真的不是在做噩梦,而是那李修士,似乎真是身死道消了……

他惨笑道:“完了完,这下捅了蚂蜂窝了。”

孙茹丝道:“狄伯伯,你要太担心,这城里面不是还有张前辈和他的徒弟么?我看这城倒也不一定会破。”

狄飞舟摇头:“那李修士好歹也是元婴后期修为,这才过了几日?他居然连逃都没逃掉,就被那魔将徒手捏爆了头,你说……张前辈不过是元婴前期修为,如何比得?”

这话也有道理,孙茹丝苦笑:“狄伯伯,难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又得往后退了?”

狄飞舟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显然是十分明显的事情,他甚至在心内深处暗暗的庆幸,还好去的是李修士,不是张京墨和陆鬼臼这对师徒。

李修士还活着的元婴很快就逃回了城中,他的结果倒是和张京墨猜测的一模一样——重伤!唯有元婴逃出了百狼阵。

回到城中后,李修士依旧是一副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败了的模样,甚至对着狄飞舟发了好大一通的脾气。

狄飞舟面上还是十分恭敬的,他道:“李长老,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呢?”

李修士冷冷道:“这件事你先不要伸张。”身死后,他所有的东西都被那邬狼得了去,元婴如果没有聚魂之物作为依托,会很快就消散。但用那聚魂之物也不是什么长久之事,最好的办法,却是夺舍……

狄飞舟一一应下,道:“好……”

李修士眼睛一转,忽的道:“你且在城中找这个时辰出生的人。”他将那时辰反复重申了几遍。

狄飞舟已是猜到他想做什么了,他心中不屑,但还是没有将自己的心情表露,而是连连点头称好。

李修士道:“若是此事办成,我对你定有重谢。”虽然是在求人,可他的态度却依旧傲慢,看向狄飞舟的眼神里也多世不屑。

在李修士的眼里,狄飞舟不过就是个可以利用的工具,在需要用到狄飞舟的时候,待他稍微好些,再许他些利益,就是天大的恩德了。

李修士说的这些话,狄飞舟全都应下了,然而当他出了这扇门,他脸上的笑容却淡了下来,甚至可以说得上阴郁。

孙茹丝看到狄飞舟的表情,已是差不多猜到了什么,她不安道:“狄伯伯,难道他是……”

狄飞舟沉声道:“没错。”

孙茹丝道:“那、那怎么办?”她实在是不喜欢这个李修士,况且夺舍一事,实在是有伤天和,即便是一个凡人,也不该被如此轻易的夺取生命。

狄飞舟道:“这事情我不打算管。”

孙茹丝眼睛一亮。

狄飞舟冷冷道:“他现在丢了肉身,连传讯的机会都没有,城里的人都以为他是身死道消,他还以为自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元婴修士。”

孙茹丝道:“狄伯伯,我可以帮你……”

狄飞舟道:“茹丝,你还小,我却是已经一把年纪了,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狄飞舟虽然在熟人面前是个温和的长者形象,但他既然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且在与魔族对战的前线这么久没有身陨,那就必然是有些手段。

那李修士虽然是金乌社的元婴修士,可他对金乌社却没有什么切实的感情,甚至于对掌门的态度都十分不敬。

请散修的元婴修士入金乌社是有利有弊,现在看来,却已经是弊大于利了。

狄飞舟连夜同掌门传讯,掌门在知道李修士身死之后,回了狄飞舟四个字:自行决断。

狄飞舟看完后,就把纸条烧了,然后去找了张京墨。

邬狼说七天破城显然不是在开玩笑,狄飞舟虽然知道张京墨和陆鬼臼实力强悍,但还是没有什么信心,毕竟那李修士在邬狼手下还没有撑过十天……

见到张京墨后,狄飞舟的第一句话便是:“张前辈,你快走吧。”

张京墨正在打坐,听到他这话,抬目道:“何出此言?”

狄飞舟苦笑:“张前辈,你也知道,那李修士,已是被对面的大魔斩了。”

张京墨说:“我是知道。”

狄飞舟眼神闪了闪,他道:“他身死之后,连元婴也没有逃脱……唉,实乃我们金乌社不幸啊。”

张京墨倒也没想到狄飞舟会说出这么一句暗示性极强的话,他说:“所以……?”

狄飞舟道:“所以……我想这城,是不是已是守不下来了。”

张京墨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他说:“这城市极难守下的。”

狄飞舟听到张京墨说出他已经都知道的答案,不知怎么的心中冒出丝丝失望,他强笑道:“没错。”

张京墨道:“但也不是不能守。”

狄飞舟眼前一亮。

张京墨道:“这七日间,你可以带着城内百姓撤离。”

狄飞舟原本亮起的眼睛,又暗了下来。

张京墨道:“因为这件事,我也并无完胜的把握。”虽然邬狼不像前一世那般的强,可他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就算是张京墨同陆鬼臼说了那么多,可心中依旧只有六分胜算,更不用说接下来还有廉君了。

狄飞舟深吸一口气,朝着张京墨行了个礼,他道:“多谢张前辈。”若是张京墨将话说的太满,他反而不放心。现在张京墨说他并无太大的把握,那就是还余下了一丝的希望。

狄飞舟自幼便在这西南之地,对这里自然是充满了感情,要将这一片土地让给魔族,他心里也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

可他最珍贵的品质,大概就是有自知之明,他知道他们或许是守不下这座城了,但人还活着,便还有最后的希望。

狄飞舟同张京墨告了别,出来的时候,眼睛略微有些湿润,他想,这位张前辈,已经做了够多了。

狄飞舟出去后,张京墨轻轻道了声:“听见了么?”

里屋传来陆鬼臼的声音,他说:“听到了。”

张京墨说:“对你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

陆鬼臼说:“是师父。”

张京墨说:“若是因为我,这天下都要被毁了呢?”

陆鬼臼说:“没有了师父,那这天下要来有何用。”

这些回答,陆鬼臼说的非常坦然,显然这就是他内心深处最真诚的回答。

张京墨听了,却并未生出一丝欣慰之感,他甚至开始怀疑,这种执念,到底算不算得上也是入魔?

狄飞舟来了张京墨这里一趟后,就去了李修士元婴休憩的地方。

李修士因为害怕有人害他,所以回到城中时一直都十分小心,只讲自己回来的消息告诉了狄飞舟。

在李修士的眼里,狄飞舟是个挺圆滑的人,对他态度也很恭敬,那定然是做不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的。

这种愚蠢的想法,直到彻底的死亡奖励到李修士身上时,他才发现自己错了。

捏碎一个元婴,即便是对于金丹期的狄飞舟而言也是件容易的事,他看着李修士惊恐和不敢置信的面容,道:“我是来送你上路的。”

李修士尖声道:“你、你是魔族的奸细?”

狄飞舟冷冷的笑了,他说:“我不是,你才是。”他说完这话,手上微微用力,便让那元婴灵体在自己手中彻底消散了。

狄飞舟做这件事的时候,孙茹丝就在门外,她有些紧张,不由自主的开始啃自己的指甲——这习惯她本来已经改了很久,可到了西南边,遇到了太多的事,又恢复了。

狄飞舟捏碎元婴后,面不改色的抖了抖手,转身推门出去,对着孙茹丝道了声:“走吧。”

其实孙茹丝已经猜到狄飞舟做了什么,她道:“狄伯伯……他……”

狄飞舟打断了孙茹丝的话,他道:“李修士对敌不利,被那大魔毁去肉身,杀死元婴,实乃憾事。”

孙茹丝吸了吸气。

狄飞舟温和的笑了,他说:“傻丫头,怕了?”

孙茹丝摇头,她叹气说:“这人和人,为什么差别那么大呢?”

狄飞舟失笑摇头:“我哪知道呢。”

有的人拼尽全力也要保护着城中之人,有的人,却想着该如以他人之命,延续自己的命。

接下来的几日,狄飞舟都在奔走忙碌,将城内之人迁移出去。

但七天时间实在是太短,不足以将城里的人迁出三分之一。

直到开战的时候,城里最悠闲的人都是张京墨和陆鬼臼,陆鬼臼看着这些忙绿的城中人,问道:“师父,我们会输么?”

张京墨说:“不会输,也不能输。”

陆鬼臼说:“既然我们不会输,那为什么要让他们搬走。”

张京墨说:“因为我们是在护着他们。”不必让城中百姓为自己的自信付出代价,他觉的能赢,可若是出了什么意外,真的输了呢?张京墨并不想让这成千上万的人命为自己再为自己的心魔添上一笔。

陆鬼臼听的似懂非懂。

鹿书突然道:“陆鬼臼,我现在已经确定你师父是个上古大能了。”

陆鬼臼道:“为何?”

鹿书自信满满道:“若他不是上古大能,怎么会对魔将如此了解。”

陆鬼臼开始认真思考,到底是不是鹿书被关久了以至于智商退化的厉害,他道:“可是那魔将也不过是千岁寿元吧。”上古大能都是几万年前的事了。

鹿书:“……”也对哦。

不过虽然张京墨不是上古大能,但既然他对魔族的将领如此了解,甚至连他有哪些招数,有哪里法器都无比清楚,那他定然是喝魔族有关系。

陆鬼臼很想问张京墨,但他隐约也知道,张京墨事不会说的。

城中之人,在惶惶中渡过了六天。

在第七天的中午,身披战甲的邬狼,再次出现在了城楼的半空中,他手里提着一柄巨大的刀,笑容也带着血腥的味道,他说:“若是没有人迎战,我便破阵了!”

如果他专心破阵,不出一个时辰,这阵法就肯定会被破掉。

张京墨的目光和陆鬼臼交汇在一起,然后他轻轻道:“走吧。”

陆鬼臼心中兴奋至极,战意也是上升到了极点,这是他和张京墨第一次联手对敌,还是如此强劲的敌人,怎么让他不兴奋。

张京墨笑了,他说:“盯着我这么认真做什么,头顶上的人才是你该盯的。”

陆鬼臼笑道:“师父,你可不知,我等这一日,已是等了足足五百年。”

能同你并前作战,而不是站在你的身后,让你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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