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不是好人
第二天，信还是来了。
而与之前那些信不同，这封信的最后署了名——赵能亮。
赵能亮是谁？
阮婉皱眉想了会，名字倒是有点印象，只是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与这家伙有过什么交集。于是索性转头问旁边的宋婷：“婷婷。”
“什么？”宋婷见阮婉压着声音问自己，也左右看了眼压低声音，弄得两人跟地下党接头似的。
阮婉大汗，好在女孩子凑在一起总会做各种“古古怪怪”的事，所以她们这样也并不起眼。
“你知道赵能亮这个人吗？”
宋婷想了会儿，摇头：“不知道。”
“是么。”阮婉见她不知道，也就没再问了。她毕竟已经不是个孩子，不可能真的为了这点事就脸红心跳不知该如何是好。反正这人若是再不识趣，她真不介意把这事情捅开。
她不把这事放在心上，不代表宋婷不把这事放在心上。下课时她拖着阮婉就去了余巧巧的班级，问余巧巧。后者的性格比宋婷要文静得多，宋婷不知道的事，她自然也不知道。
三个小姑娘于是一起坐在操场上的双杠上，开始苦思冥想——好吧，准确来说只有宋婷和余巧巧在苦思冥想，阮婉在发呆。
前不久，宋婷和余巧巧的姨妈君也相继来拜访了，由此，她们的抽条之路也开始了。原本就最高的宋婷个头蹿得更快，晒黑的皮肤虽说没完全白回来，却也不难看，是健康的麦色，怎么看都是一个活泼开朗的阳光少女；而余巧巧则看起来更为娇俏，同是水乡姑娘的长相，如果说阮婉长得像是大家闺秀，那么余巧巧长得就更为贴近小家碧玉，怯怯软软的小模样实在是惹人怜爱——三人中就她最好欺负，所以总有调皮的男生故意从后面扯她辫子，以至于她现在只梳两个麻花辫，垂在胸前，让其他人想扯都扯不着。
宋婷喜欢高高的马尾，跑起来甩地跟马尾巴似的。
阮婉则喜欢披着头发，她如今已经是“长发及腰”了，远远看去如同一匹锦缎，在光照下泛着幽幽的光。两个小伙伴最喜欢摸她的头发，说“看着就想摸”。不过大概是气场原因，哪怕班上再调皮的男生，也不敢做扯她头发的事。
“我想了下，”宋·福尔摩斯·婷认真地分析说，“赵能亮是个男生对吧？所以我们应该找个男生问一下！”
“男生？”余巧巧反问，“找谁？”
“额……”宋婷犯了难，主要是吧，找男生说话没事，但找男生打听另一个男生的事，怎么看都不太正常。即使看来大大咧咧如她，也是有着自己的小羞涩的。
阮婉倒是被提醒了：“你们说祁宣怎么样？”
“祁宣？”
“他行么？”
“应该没问题吧。”阮婉托着下巴说道，“他不像是话多的人。”
宋婷和余巧巧都想了下，对此也没什么异议。主要是祁宣的形象现在挺好，算得上是“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典型，所以她们对他印象都不错。
“什么时候问？”
阮婉回答说：“现在吧。”
“现在？”
还没等宋婷反应过来，她和余巧巧就见阮婉抬起手，高高地喊了声：“祁宣！”
正在操场上和一群男生挥洒着汗水的祁宣动作止住，远远地看过来，问道：“什么事？”
“你过来下！”宋婷也喊道，“有事问你！”
“……哦。”祁宣于是把脚边的球往队友的脚边一踢，一边撩起t恤擦汗，一边往双杠走来。
阮婉和宋婷叫的光明，祁宣也走的磊落，固然有人好奇他们会说什么，却也并不觉得出格。
“找我什么事？”祁宣抬头问道。
宋婷捏住鼻子：“好臭！”
余巧巧默默地递了个用香皂洗过的手帕给小伙伴。
阮婉默默掏出一个香包，喜欢男人的汗臭味她还能当它是满含荷尔蒙的享受，不喜欢男人的汗臭味……请你走开！
祁宣看着三个小姑娘嫌弃的模样，脸皱巴起来，不爽地说：“你们再这样我走了啊！”叫人来还嫌弃人臭，不带这样的啊！
下课时间不长，阮婉就没在耽误时间，问道：“你知道赵能亮这个人吗？”
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祁宣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皱紧眉头，警惕担忧地看着她，反问：“你问他做什么？”
阮婉也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再次反问：“他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你先说为什么问他！”
“你先说他有什么不对。”
“你先说！”
阮婉翻了个白眼，单手一撑，轻轻巧巧地从双杠上跳了下来，底部绣着一圈兰草纹的粉色裙摆微微荡漾，如同被微风吹皱了的湖面。
“你要不说，我就去问其他人了。”
“……”祁宣咬牙，“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人！”
他这话一出，宋婷瞬间来了精神，连忙也跳下来凑过去问道：“怎么个不是好人了？”
“文佳佳你们知道吗？”
“我知道。”不知何时也凑过来的余巧巧回答说，“是初三班上的吧。”
“对。”祁宣压低声音说道，“据说她就被这个赵能亮给祸害了，直接退学回家了。”
“真的假的？”
“好坏！”
小姑娘家家的，听到这样的话有这样的反应很正常。而阮婉则呆住了，因为她终于想起这位“赵能亮”兄弟是何方神圣了。没错，她上辈子也听说过这家伙的传言。
她记得他好像的确和一个叫文佳佳的女孩谈过恋爱，被老师发现后，老师分别找他们的家长谈了话。女方的家长很愤怒，觉得这事情很丢人，直接给文佳佳办了转学手续，而并不是退学；至于赵能亮，他家的情况和祁宣差不多，爹妈出去打工，家里只有个爷爷，不过爷爷是个酒鬼，很少管他。
这事一出，他索性破罐子破摔，整天开始混日子。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后来好像……把一个初三女生的肚子给弄大了。这事即使放在若干年后都是极大的丑闻，所以不管是校方还是双方家里都竭力把这件事给压了下去，当然，还是那句老话——学校里是没有秘密的。所以风声还是传了出来。在那之后，赵能亮和那个初三女生双双退学，没多久就给他们办了订婚。至于“那孩子最后怎么样”、“他们俩满结婚年龄后到底有没有结婚”，阮婉就不知道了。
毕竟她没刻意打听过。
不过，在生长环境差不多的情况下，如果说祁宣只是不小心走了歪路并最终走回正路的话，那赵能亮就是一路歪下去了。从这个角度看，祁宣说赵能亮“不是好人”也没什么不对。顺带一提，“不是好人”的赵能亮之所以能让俩妹子为自己“竞折腰”，实在是因为他有一张不错的脸，并且嘴巴特别会说话。
不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而是“帅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颜值即是正义！”这话放在什么时候都是适用的。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问他了吧？”祁宣双眼盯着阮婉，一副“你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我就跟你没完”的模样。
阮婉轻描淡写地回答说：“就是那天无意中听到几个女生讨论他，有点好奇罢了。”
“真的？”
“不然呢？”
祁宣还想说点什么，就在此时，预备铃响了起来。
话题于是就此结束。
阮婉到底没把实话告诉其他三人，不是她刻意隐瞒什么的，而是说了也没用，多让几个人烦恼罢了。这事，她还真是有点头疼。怪不得“召唤老师大法”没用，对赵能亮这样的家伙来说，学校待不待都无所谓了，当然不会怕这个。他家人又管不住他，所以说……被这样没顾忌的人缠上，的确是有点麻烦。
她得仔细想想该怎么办。
其实按照她上辈子的思维，直接打断这家伙的狗腿就……咳！她现在是好姑娘！而且就算她想打，也找不到人打啊。
她自己上？
别闹，她就是上辈子最强壮的时候，也没这本事。
世事总是那么无常。
就比如说，第二天，阮婉就听说赵能亮放学回家的路上被人给打断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