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骁骑校尉
在这个世界上,幸运的有心人可能不会被埋没。
叶仲卿,果然拿了个状元。
武举之后,照例是金殿宣见同批三甲。
“叶爱卿年少有为,不知是何处人士?”此次科举,无论文武均有不少人才,所以此刻君臣对答间便是一派轻松语调。
叶仲卿弯腰一揖,收了笑脸正色道:“回皇上话,草民祖上乃是江南望族叶氏。不过家道中落,现在仅剩我一人了。”
“江南叶氏,朕也有所耳闻,确实是可惜了。”江南叶氏,曾经在玄央显赫一时的望族,世代经商,富甲一方。后来因为树大招风而遭人陷害,可偏偏又碰上了一个别有用心的贪官,最终落了个一族离落的结果。说起来,也正是因为出现了这样的事情,玄央如今的官制才完善了起来。眼前的人分明还是少年的模样,却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身世,周荣年想着,出言问话时就有了些忌惮:“爱卿对朕可有怨恨?”
“没有。圣上自登基以来励精图治、呕心沥血,草民这几年游历四方,所见所闻皆是皇上一片爱民之心,玄央百姓无不交口称赞。要说怨恨,草民只能叹一句造化弄人,怨我叶家没有早作打算。”叶仲卿见皇上似是不信,皱起眉,一片懊恼神色,“我叶家当年正直鼎盛时期,要能有居安思危的意识,如何会如此快就败落?”
“好一个居安思危,爱卿可否对这居安思危再做解释?”
叶仲卿早从景王那里有所耳闻,玄央边界连年遭受小国骚扰,朝中大臣多半贪图享乐,一味采取求和,是以那些小国更加放肆。三天前边关又有报来,原本臣服玄央的乌牢似有心造反,如果再一味退让,恐怕将有大变。
况且打仗其实是打的是后勤、国力,玄央三年风调雨顺,中原和江南等富饶地粮仓又熟,实在是天时地利齐备。而且今年取试成绩斐然,皇上的龙体几经妙手调理大有起色,又占据了人和——所以玄央有足够实力和乌牢一战,平乱不提,也好震慑周边诸国。
胸有成竹,叶仲卿不屑拖泥带水,遮遮掩掩,直截了当的说:“草民认为,玄央已居安,当思国事变动之危。尤其是连年的求和政策,使得边关部族屡屡进犯,当挑选时机出军,好杀一儆百!”
叶仲卿说这话时,脸上温和的暖意再,像是出鞘的快刀般满是锋锐。
皇上听完,面沉如水,只是一双眼睛牢牢盯着叶仲卿。
叶仲卿虽然有了景王的信消息,自己除时莺馆外也另有一些门路获得消息,断定此番策对当是万无一失。可毕竟眼前的人是天子,虽然眼中并无退缩之意,额上已显细汗。
“好好好。少年英雄,深得朕心!”皇上忽而一笑,连声夸赞,滔天的迫人气势收回,“爱卿可愿往军中建一番伟业?”
叶仲卿心中松了一口气,一揖到地,沉声道:“草民定当为我玄央大好河山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来,新科武举状元叶仲卿听旨:封五品骁骑校尉,昭告天下。”
“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五品官对于科举取官已是极高,况且骁骑校尉是个直接领兵,有实权的位置。要是日后真的有战争,叶仲卿自信很快便可凭借军功立业,心下也算满意。
“爱卿不必多礼,在京中可有府邸?”
既然已经封了官,就成了君臣,彼此关系更近,说的话就也不再那样格调高远。
“微臣家中有一旧宅,正在洛阳。”
“如此。嗯,那朕便再赏你黄金百两,银千两。”
“谢皇上隆恩。”叶仲卿面上平淡,私下微微咂舌。纵然她生财有道,这份赏赐也是极为厚重了。
玄央新科取试官制,都是即刻调令上任的,所以叶仲卿也不敢耽误,下了朝堂牵出回风便向城外军营赶去。
远远的还没到营门口,就有小兵冲出来把她拦下。
“站住!什么人!”左边的小兵跨出一步断喝。
叶仲卿勒住回风,下马从袖中取出兵符,送到那小兵面前,“骁骑校尉叶仲卿,速速传报,令营内武将不论大小,一刻钟后西校场见。”
“还不快去!”一个看似是队长的人,冲那还要细究小兵喝道。而后在一个背转的角度,他冲那小兵做了一个古怪的手势。虽然隐秘,可没逃过叶仲卿的眼睛。
他回转来面向叶仲卿,状似亲热的牵起叶仲卿的马,左臂向前一挥:“校尉这边请”。
“多谢。”叶仲卿嘴上说道,心下却暗笑,只怕很快就有人要给自己来个下马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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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仲卿在茶凉透前,喝下了最后一口。
军中常见的粗茶,苦涩难免,她抬眼扫扫底下只有一人的校场,朗声问道:“一刻钟已到,都尉在哪里?”
“禀将军,都尉大人抱病在身,还未到。”满场只有两个人,所以那人抱拳回禀。
“哦,”有些意味不明,叶仲卿放下茶盏,“那你是什么职位?”
“小的是副都尉”那人说着,挺直了身体。
副都尉算是个从六品,他家都尉大人则是是六品。没想到他家都尉为玄央出生入死多次,到头来竟比眼前的小白脸还低了一品。早听说玄央科举可以买官,眼前的这个什么叶仲卿看起来弱不禁风,只比三块儿豆腐高那么一点,想来一定是仗着家世的纨绔子弟。
这样想着,他面上不由就有了些愤懑不平的轻蔑,耳中也完全没有听见叶仲卿说的话。
“副都尉?”叶仲卿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一盘豆腐,“副都尉,你上来点一下还有哪些将领未到。”
叶校尉是眼睛不好吗,看不见只有他一个人站在场下?要不是猜拳技术太差,他也不用来见这个看起来就是绣花枕头的校尉。
所以那副都尉一边腹诽,一边不情不愿的回答:“禀校尉大人,除小人外,其他将领都抱病在身,所以未到。”
话音刚落,叶仲卿放声大笑,直唬的那副都尉一愣,退开两步狐疑的望着她。
“好!痛快痛快!”叶仲卿起身抚掌道,“这正是男儿该有的血气。”
她敛了笑,目光锐利的探向校场外一处,“骁骑校尉叶仲卿,前来拜见诸位将领,如有得罪,还望多多海涵。”
叶仲卿既然已经挑破,营中诸人便也不必再遮遮掩掩。
“叶校尉何须多礼,真是折杀我们了。”一个虬须大汉朗声回应,走了进来,身后是一干将领。“都尉项陵来迟,还望叶校尉原谅。”
“还望叶校尉原谅!”众将齐声道,一时间满场尽是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