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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前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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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声音好熟悉,黄三心中一寒,抬头见了眼前的煞神,慌忙陪笑道:“没,没谁,小的这就走。”

叶仲卿回身看了看说书少年,捂着的手腕隐隐渗出血来,她皱着眉头一把按住黄三,“谁准你走的?”

黄三被按在当地动弹不得,顿时笑的比哭还难看,“不就是个孤儿么,爷,怎么了?”

“什么孤儿,你打的是我叶仲卿的人!”叶仲卿声音里是盖也盖不住的怒气,“你还敢问我怎么了?”

黄三欲哭无泪,怎么才过了一宿,那小兔爷儿就成了叶仲卿的人。

“我不欺负你,你打她她会还回来,她打你你也可以还手。”叶仲卿对黄三说,她指了指门外,“你滚出去候着,别阻了人家生意。我让你们再打一次——输了是她自己没用,赢了就是你无用,之后都不许再危害四邻。”

黄三闻言喜上眉梢,本以为今天非要断几根骨头才行,没想到竟然可以这样解决,乐滋滋的滚出去在门外候着。

“伯仲叔季,你们也不说自己叫什么……你看现在都不好称呼,伯仲叔季……”叶仲卿揽了另外犹自惊魂未定的三只在身边,安慰似得逐个拍拍,“嗯,行了,就先叫叶泊、叶重、叶殊、叶济好了。叶泊你别怕,自己出去打回来。”

“我,我打不过他……”被冠名叶泊的前说书少年踌躇。

“有我在,你又有几分功底,怕什么?”叶仲卿比划两下,“一会儿我怎么说,你怎么做,打不赢他我跟你姓。”

“好了没啊,快点儿!”黄三倒是着急,在门外大叫。

“急什么?赶着投医么!”叶仲卿剜他一眼,喝道。

黄三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语,万一叶仲卿改了主意,他就惨了。

“放心,我在一边不是吃干饭的。”见叶泊还要退阻,叶仲卿干脆一把将她推了出去。

无论何时何地,爱看热闹的人总是少不了,叶泊刚一出门,早就围在两边的人就轰然叫起好来。叶泊被热情的街邻弄得心里更没底,慌忙向叶仲卿看去。

叶仲卿给她个安心的眼神,随手抽了一旁的椅子坐下。

黄三见对面人气势不足,心中一喜,率先出拳向她击去。

“退,踹心窝。”叶仲卿喊得快,但是很清晰。叶泊依言照做,黄三闻言忙收力护住胸口。

“踹实,上步勾脚踝。”黄三本就将劲使得老了,刚刚闻言自己生生受力,重心定然不稳,被叶泊一脚踹实了,左脚又被借力一勾,居然真的摔倒在地。

“弓步上前,向下落拳。”叶泊依言上前,落脚处恰是黄三的胸口,落拳处恰是黄三本就肿胀的脸。

黄三来不及举拳护脸,那拳头已到了眼前,只有紧紧的闭上眼睛,许久却不见拳头落下。他睁开眼来,只见一个拳头停在脸前,拳头的主人满面纠结的神色,半响终于还是收了拳。

叶泊走回到叶仲卿身边,道:“算了,我不想变得和他一样。”

周围的看客沉默一下,俱都叫起好来。

黄三越发觉得羞愧万分,躺在地上竟无颜站起来了。

叶仲卿赞许的拍拍叶泊肩膀,上前不由分说将黄三拉起,“喂,看看你身手还凑合,要有兴趣,就以我的名号去城北军营找项陵吧。”她笑了笑,面上一派的爽朗,“本来,好男儿的拳头,就不该是用来欺负妇孺的。”

黄三垂着头立在当街,半响抱拳朝叶仲卿行了一礼,满面羞惭道:“多谢将军。”

叶仲卿挥挥手,带着四只凯旋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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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仲卿一边皱眉的给叶泊包着伤口,一边道:“黄三这混蛋,回头我非找个借口打他一顿军棍不可”。

“你这是公报私仇。”叶泊手腕刺痛,不想呼痛,转移话题。

“我就公报私仇,报了又怎样。”叶仲卿向来是个真性情,并不在乎虚名。

叶泊半响沉默不语,突然问:“你失望吗?”

叶仲卿知道她问的什么,先不急着回答。给她打了个漂亮的结,收了药瓶才道:“你打了,我才失望。”

“为什么?”叶泊不解。

“能足够包容,才会把一己之私放下,也许你只是本能,”叶仲卿伸手戳了叶泊额头一下,“但你才十四岁,本能本身就是你的能力。”

“父亲去世后……很久没有人再夸赞过我了,可是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我们的名字……”她看一眼叶仲卿,那人脸上还有这认真的赞许,所以她说着说着声音就有些低。

“准备好了再告诉我吧,比起谎言我更喜欢事实。”叶仲卿揉一揉她的脑袋,“起码你现在叫叶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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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锦成坐在逆光里,修长的手指搭在扶手上缓慢而有力的轻轻敲击,一旁兽脑炉里焚的该是梨棠暖香。那缕烟轻得很,他静静的望着,目中有些波澜,不知在想些什么——连榻上小憩的人醒来也未曾察觉。

暖榻一旁的婢女见皇后娘娘没有要惊动太子的意思,依例悄无声息的支起屏风,服侍着她梳洗好,轻手慢脚的退下。

“成儿。”风华端庄的妇人本是年近四十,却因为保养有方,连声音都是二十多岁的样子。

“母后。”周锦成被唤回思绪,眨眨眼微笑起身行礼。

“来了怎么也不差宫人们通报一声,等的久吗?”

听出母亲语音中有些责怪,周锦成上前几步,在塌旁方凳上坐下,端起在暖煲中温了许久的蜜羮,“母后先进碗羹润润喉。”

见皇后接了,身着淡黄锦服的男子难得放低了身段,续道:“儿子不孝,近来太忙,许久不曾来给母后请安,好容易来一趟,怎好扰了您的清梦?”

“就你会讨人欢心。”手中捧着的蜜羮不是宫中御厨手笔,却意外的合人心意。

“母后哪里的话。儿子对母后好,不正是天经地义么?”

“贫嘴。”皇后在儿子肩头打一下作为惩戒,脸上却是藏也藏不住的欢欣。

周锦成笑眯眯的挨了一记,眸中温良,全无平日笑面虎的凌厉。

一碗蜜羮并无多少,本来也只是图个舌尖味道。

见母后用的差不多了,太子殿下着人送上温热锦帕,亲自接了递给母亲净手。

皇后和这个儿子亲近惯了,也由着他刚刚的亲昵举动。不期然间瞥见帕上绣的柳花式样,心头一跳,突兀道:“成儿,如今是几月了?”

“母后,现在已是四月了。”

宫中时日苦长,过的久了,分不清今夕何夕也是常事,是以太子殿下答的平常。

听的人却在意了,皇后蹙起眉,道:“四月了么?怪不得……”

见母亲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太子殿下微敛了笑意,“母后,什么怪不得?”

皇后有一瞬的失神,半响缓过来才道:“我梦见锦元了。”

这句话并没什么了不起,可是却令周锦成眉头皱紧了,他沉声,“大哥?”

“元儿在梦里说他冷,想来再过几日便是他的忌日了。你替母后找人给他做场法事,别让他在下面太难过……”皇后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

皇后上月感染了风寒,近来初愈,太子不想她伤心过度,立刻应了,左右找些话题岔开。母子二人又聊了小半个时辰,见母后神色有些倦困,周锦成才离去。

甫一走出皇后殿阁,太子殿下便停了脚步,他府内随侍的周瑞不需他多言,迎上前:“殿下?”

“差人把母后平日里吃穿用度的样式换了,不许在出现四月间的诸多形物。”他顿了顿,又叮嘱:“手脚都利索点,别惊扰到她。”

“殿下放心。”周瑞领了命,带了两个小太监,悄声去了。

周锦成抬头望着身后的朱墙。

太阴星……

太子殿下在心中低声念。

锦柒么……

拢在袖中的手发力,将那个纸团揉的粉碎。

许久一个和往常一样的笑容出现在了他脸上。

那就这样吧……

不是所有人,一开始就是所有人的。

本朝的太子并非一开始就是周锦成,他上面本有个同父同母的兄长,唤作周锦元。皇上给他取名为“元”,就因为他是嫡长子。周锦元也不曾辜负周围人的厚望,文韬武略样样皆有储君之风,只可惜长到十二岁便夭折了。

太子的位置,这样才落到了当时九岁的周锦成身上。周锦成和自己这个哥哥本来关系就近入同胞,那件意外又来的蹊跷。幼年时他不懂,母后也没和他提过细节,可期间种种语焉不详、宫人离散都令他生疑。他暗中调查了三年,终于查出真相,秘密除掉父亲那个早该死的禧妃时,他也除掉了自己的稚子之心。

父皇是所有人的父皇,母后却是他一个人的母后。

迅速成长起来的周锦成,在和周荣年越来越不亲近的年纪里,立誓再也不要做那些暗流涌动的斗争的牺牲品。

此后,他周锦成只做最后的赢家,那个王位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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