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七章
江千凝的声音有些清冷，听起来就像是融入到了夜幕中的皎洁月光冰冷地洒在枝丫上。她看到梁傲晴赌气般地离开，那跟在她身后摔碎的杯子破碎地躺在地上，服务员赶紧上前整理，所有人都看着她，她却还是负气而去。
梁傲晴，真是个任性的孩子。
江千凝哪知道，梁傲晴已经控制住了大部分的情绪，照顾到了江千凝和宾客的感受才只是难过地逃出了会场。
江千凝的手拉过梁傲晴的肩膀，让她背对自己的脸蛋朝自己转了过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看到梁傲晴突然出走，江千凝觉得自己的心头空得厉害。明知今天的沙龙对伊夫林未来的发展至关重要，还是找了个借口，跟着梁傲晴的身影走了出去。
特别是看到梁傲晴一个人瑟瑟发抖的背影，落寞地就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似的，江千凝就觉得梁傲晴在自己心里真的和普通人不一样了。
“干嘛管我！你不是跳得很开心吗？”
梁傲晴嘴一瘪，美得过火的脸上立刻显现出了委屈的神情，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可语气还是别扭地让人不禁莞尔。江千凝忽然发现，这样的梁傲晴看起来挺顺眼的，有点可爱。她不想承认，其实，梁傲晴吃醋的时候自己的心竟然是欢喜的。
“是啊，那我不管你了。”江千凝淡淡地说道，手也从梁傲晴的肩膀上滑落下来，一副真的要走的模样。“你想我走？”
“对！我想你走！”
江千凝瞄了一眼，发现梁傲晴说完，眼角就微微红了起来。她突然觉得梁傲晴真的是个情绪化的女人。那么，为何在公司的业务上委屈自己表现得那么八面玲珑。
像是吃准了那不是梁傲晴的真心话，江千凝故作无所谓地转身，意料之中地被梁傲晴的手包绕住了手腕，江千凝的嘴角不自觉地轻轻挑了起来。好像，被一个人那么在乎，感觉起来还不赖。
“怎么？不是你让我走的吗？”
“江千凝！你讨厌！”
梁傲晴看到了江千凝嘴角戏谑的笑意就知道自己被整了。她的眼睛亮了起来，忿忿地扯着她的手来回荡着。江千凝就是吃定了自己，才会这么有这么有恃无恐的表情。真是太讨厌了！不过，江千凝真的没有再动了，反而纵容着梁傲晴拉着，靠近着，这让梁傲晴漂泊不定的心稍稍安稳了一些。
“那我走好了。”
“不准走！”梁傲晴的力度又放大了一些，很明显，江千凝的一举一动都像是拉扯着梁傲晴心里的丝线，她根本没有办法去表现得毫不在意。“你都不会说点好话哄我一下吗？跟我解释其实你只是因为工作的关系才和顾清宇跳舞，你不会说其实你跳得一点都不开心吗？”
梁傲晴心里酸涩极了，就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就算是拉着江千凝的手，她还是觉得随时都会被这个女人抛弃。那种感觉真是不好极了。
“笨蛋。”江千凝嗤笑地点了点梁傲晴的鼻尖，划过她往下掉的泪珠，用手指接住了。指尖湿滑，烫入了她的心尖。“你都知道，还要我解释。”真是孩子气极了，可是偏生这样，江千凝的心还是柔软了一片，不自觉地想要宠着梁傲晴。
因为江千凝发现，她确实更宁愿待在梁傲晴的身边。就算顾清宇的胸膛宽厚，他的舞姿和自己配合地天衣无缝，她还是喜欢梁傲晴那时而温柔时而霸道时而又像现在这样孩子气。女人的温存和馨香第一次让江千凝觉得是让人忍不住去回味的。
有了对比，才有那么强烈的认识。
江千凝的动作让梁傲晴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她是那么想现在就狠狠地将江千凝揽入怀里，可是隔着一扇玻璃门，她不能这么做。梁傲晴只能收紧自己的手掌，感受着那跳动的脉搏，清晰地从指尖传递过来。
她从来都是自信的，只有在江千凝面前才会惴惴不安。这样的心情让梁傲晴自己都讨厌自己了。患得患失，杯弓蛇影，她觉得再这么下去都要被江千凝给逼疯了。今天这一幕让梁傲晴真的害怕了，江千凝站在顾清宇的身侧是那么般配，虽然她不想认同，可不得不说，金童玉女这个词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更何况，晚宴的装束让江千凝将玉佩摘了下来，换了一条精致的宝石项链，这让她的自信心一瞬间瓦解了。
其实，江千凝只是找不到般配的男人才保持单身。其实，梁傲晴并没有什么可以自傲的本事。
边想着，梁傲晴的眼泪都克制不住地滴落下来了。那张画着淡妆风华绝代的脸上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双眸里的不安看得人心都疼了。江千凝也不知道梁傲晴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哭成了这样，双肩都在战栗发抖。
“别哭了。”江千凝有些慌乱地擦拭着梁傲晴的眼泪，却发现自己包里的纸巾用完了。无措地看着梁傲晴，狭长的凤眼眯了起来。
“笨蛋，刚才那些都是配合晚宴的行为，我没有放多少真心。就是一场舞而已，你不要这么在意。”江千凝揉了揉梁傲晴的头，本能地开口解释，心底也微微发胀，虽然她没有答应和梁傲晴在一起，可看到梁傲晴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江千凝的不忍又是那么地强烈。
这张脸，适合笑，适合天真浪漫，无忧无虑的笑。而不是自己带给她的泪水。江千凝心疼了，第一次宁可自己难过，也不想看到这张美得过火的脸出现难过的神情。
江千凝管不了那么多，此刻她只想顺着自己的心。所以，她轻轻地在梁傲晴的唇边啄了一下，又极快地离开了，想要安抚梁傲晴委屈不安的心灵。
这个举动，快速地让梁傲晴都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立在那里，过了几秒，耳根才感觉到了一丝灼意。
“江千凝，我们在一起吧。我等的心都慌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每次看到你和别人站在一起，我就觉得自己窒息了。”梁傲晴带着哭腔还是说出来了。她说过不会逼江千凝的，可是她忍不住，她真的忍不住。矛盾的心理折磨着梁傲晴，两个小人儿天天都在打架。
这个时候梁傲晴才知道，自己根本没自己说的那么无私。她还是想要独占江千凝的一切好与不好。
……
江千凝愣住了，她知道迟早有一天梁傲晴会问出这个问题。只是她下意识地在逃避回应。可是，即便是逃避，江千凝还是忍不住会去眷恋梁傲晴带来的温馨悸动和疼惜。
“又想要拒绝我吗？”梁傲晴看到江千凝纠结的表情就知道江千凝一定又难做了。幽幽地飘出一句话，心头却像是灌入了苦水一般，苦涩地让人忍不住弯下腰来。
“不是。这个问题，我们，我们……”江千凝的手指抖了一下，卷在梁傲晴的发丝里，像是绕进了什么无解的结里，连退路都找不到了。
“算了，我知道了。”梁傲晴摆了摆手。她已经从江千凝的回答里，读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了。眉眼想要瞬间失去了神采，那原本明媚的容颜里只剩下褪去了所有气力之后的空虚寒冷。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我没事，我先回去了。”
梁傲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看起来异常心酸。她不知道自己再和江千凝待下去，会说出怎样的话来。从小到大，她很少被拒绝，更何况是这么三番四次的拒绝。梁傲晴的心被拧成了麻花，可她到底是善良的。即便那么疼，她还是无法看到江千凝难做的样子。
“要我找人送你吗？”
江千凝叹了极轻的一口气。当下的那一刻，除了震惊，她是有冲动答应的。可是，有太多的天堑横亘在两人的中间。她不得不回到理智的世界去思考这个问题。她不想那么快做决定，或者说，她还没有想好真的要和梁傲晴在一起之后，要怎么面对那些现实的问题。
她和梁傲晴，都不是孩子了。
“不用了，我有开车。”
江千凝的不挽留，像是最后一击，击碎了梁傲晴长久以来的心。她连笑都装不出来了。就像是一个落败的逃兵，梁傲晴踉跄地走下台阶，脚步像是灌了铅一样，横冲直撞地跑向自己的车。
江千凝看到梁傲晴的身影偏了一下，心头一紧，本能地伸出了右手，却愣愣地停在了半空中。
自己又伤到梁傲晴了。江千凝看着那个靓丽年轻的背影摇了摇头，浑身的筋骨混着血肉开始隐隐作痛。她想要追上去，可还是咬了咬牙齿，转过头，扎入到了会场热闹喧嚣的气氛之中。
只是，明明是如此热闹的场景，心却觉得那么冷清。
梁傲晴其实没用极了，她上了车，却舍不得开。看着江千凝那个清瘦的身影因为把披肩给了自己而站在寒风中瑟瑟的样子，好想跑下来把她抱得紧紧。她知道，最不愿意让江千凝难过的人是自己。
可是，江千凝还是回头进去了。梁傲晴的心也冻结成冰了。
那一刻，梁傲晴是那么讨厌自己爱人的是江千凝，如果不是她，就算是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不会让自己这么受伤。
梁傲晴胡乱地擦了擦眼泪，一踩油门，往市中心开去。这一刻，她不想去思考江千凝，也不想去思考自己十年来的感情，她只想要买醉，忘记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