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往事如尘
楚云和温瑞在飞船上渡过了半个多月才终于回到轻武大陆。
回来的路上, 温瑞趁着周围没有其他人行事也比较方便，直接在回到漓水城之前把书离神珠所差的最后一点灵气给补齐了。
回到漓水城后他把飞船放入储物器里收好, 并叫来了凤清到异兽大陆接替云轩处理大陆事务后, 就再度乘着青鹫鸟和楚云一起出发去寻找九尾幻灵草了。
“根据竹锦川所说的，灵草应该在灵武之域南方极寒之处, 坤脉峡谷之中。”温瑞手里拿着的，是当初离开竹倾国之前竹锦川交给他的纸条。
“坤脉峡谷，还没去过呢。真的很冷吗？”楚云问道。
温瑞笑了笑：“我也只去过两次。”
他边回忆边道：“嗯……白雪遍地，那里所生长的植物基本没有绿叶。坤脉峡谷是个非常僻静的地方, 地势严峻, 也没有什么门派会在那里发展, 就造就了常年渺无人烟的情况。”
楚云突然有点担心起来：“听你这么说, 灵草不好找啊。”
“竹锦川纸上提到，灵草是他当年无意坠落一缝隙深渊时见到的，虽然不知现在还在不在, 但我们可以循着这一个关键地方找。”
坤脉峡谷是个非常特别的地方, 它可说是轻武大陆上最大的峡谷, 因为它是由无数大小山脉所组成。而且这些山脉, 全都是非常寒冷的地方，常年为白雪覆盖，不管地形还是气候都非常严酷。
在那里，除了最漂亮却只能用来观赏的棱晶花及一些没有什么大用处植物, 所以几乎没什么人气。
当然, 一些极其稀罕的灵药亦能在那一处寻得, 然而都是需要好几万甚至十几上百万年才能孕育出来的罕见灵药，前来寻找的人少之又少。
而竹锦川所谓的裂缝，是因为地表移动时造成群山土地分裂造成的缝。按照他的话来看，他当年见到九尾幻灵草的地方应该是未扩大形成峡谷，而是非常不起眼却又很深的那种。
从漓水出发到坤脉峡谷路途遥远，即使有青鹫鸟，他们也足足耗费了五天的时间。
她眼里的世界从原本的青葱翠绿变成一片白茫茫，点点白色从天上落下，她伸手接过其中几枚，看着它们在掌心上化成了透明。
云雾渺渺，随着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清晰，一座座白色的雪山就这样出现在她视线之中。
白雪皑皑，绵延百里，不见尽头。
她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这山脉覆盖的范围估计都有一个地球的直径那么长了。
今日雪山处上方的天气依旧阴沉多云。
寒风吹过，直到她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她才想起自己如今的身子情况已经无法聚集出足够的真气来保护她抵御风寒。而主火的重明鸟，先前为救她受了伤，此时正闭起神识养伤，也无法帮到她。
正发愁之际，身子忽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听见身后之人令人倍感安心的心跳声，一阵真气从他身上往前一窜在她身侧抚过，最后将她覆盖。
“好多了吗？”躺在他怀里，她甚至还能感觉到他说话时胸腔发出的共鸣。
感受着他身上的气息，她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扬起：“嗯，很舒服。”
温瑞似乎愉悦地笑了一声，安静了一会儿，她耳边突然响起了他那充满磁性的低沉声音。
“若此处能够暖和一些，我还能让你更舒服。”他这一句看似极其普通，但充满暧昧及旖旎味道的话叫她忍不住红了耳朵。
她决定假装听不懂这个流氓在说什么。
随着他们越来越接近雪山范围，周围的飘雪也越来越多。
青鹫鸟身上漂亮的羽毛眨眼就一层雪花覆盖，它拍了拍翅膀把它们荡开，不惧风寒地继续往前飞行。
他们取出了雪山的地图，制定好了搜索路线，才开始循着第一个点出发。
只是真的找起来，才发现是个大工程。
此处山脉地质活跃，不时就会那种分割的事发生，裂缝多了去了。稍微浅一些的，更是直接被大雪填平不见踪影。
他们乘着青鹫鸟寻了很久，只要见到稍大一些并且可以通人下去的裂缝就会亲身去查探，却一直无果。
光是这样地毯式搜寻，也花费了他们好几日的时间。
楚云现在身子可运行的真气量不大，重明鸟又受了伤在疗伤，总不能每次都要靠着温瑞给她输真气，所以在这严寒之地还是挺难熬的。
每天都冷得想念夏天，想念自己灵脉还完好如初的时候。
此刻的他们正待在某个山窟里歇息，温瑞正坐在她对面，煮着香喷喷的肉汤。
她托腮盯着他专注的样子看了许久：“找了那么多日还未找到，你就不怕二王爷给你的消息是假的？”
温瑞没有抬头，只是弯了弯嘴角：“你应该相信你师兄结交的人。”
盛好了汤，他拿着两个碗坐到她身边，还将其中一碗递到她面前。
热腾腾的汤碗落入手中让她暖和了不少，温瑞紧挨着她，同样与她分享着真气，让她不再感到那么冷。
“对了，师兄给我说说你的事儿吧。你说你来过这地方两次，是为了什么事呢？”
“最近一次过来，是因为书离神器。”温瑞回答道。
楚云眼睛瞪了瞪，喝汤的动作瞬间顿住：“难道当年你把书离藏在这里附近了？”
温瑞点了点头：“若不是竹锦川提起此处，我都不记得我当年逃跑时来过。”
他当年短短几个月的逃亡时间，却像是把整座大陆都走了一遍，可惜都没有时间欣赏沿途的风景。
楚云身上在他额头轻轻拍了一下：“那你早说，我们可以先去取神器啊。”
温瑞顺手握住她被寒风吹得发冷的手：“你的事情一日未解决，我就无法安心去处理其他事。”
“这也没差，反正都是顺路。明天早上起来我们就赶紧出发吧，神珠都已经准备好了，很快就能取得，再说我对书离也很有兴趣，你别拒绝我！”
温瑞拗不过她：“好，你说了算。”
她靠在他身上又发了一会儿呆，才想起他还没说完：“那么还有另一次呢？”
这一次温瑞并没有马上回答，安静了好一阵子，他才开始缓缓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得不记得时候，只知道那时方十余岁。”
“我当时，是随我爹娘一起过来。”
这还是楚云第一次听见温瑞提起他的家人，她不由得来了点兴趣。
只是待她抬头一看却又犹豫了，因为她感觉他的脸色……并没有提到家人时应该有的欢愉。
在她决定不继续问的时候，他却自己先开口了：“或许我应该让你知道他们的事。”
她默默做好了心理准备，甚至已经开始在脑里幻想起一些虐心的场景。
比如为了救小时还未有自保能力的温瑞而牺牲的悲壮画面，又或是在修炼途中没能度过劫难陨落，又又或是为了什么大事儿牺牲……
然后她就听见温瑞突然对着她笑了几声。
他挑眉看着她：“你放心，他们二人都尚在人世。”
“……”尴尬，又被他看穿了想法。
他身上把她揽在怀里，云淡风轻地叙说自己的事：“你应该不知道，我名字的姓随我娘，我爹他是入赘给我娘的。”
其实她挺喜欢听自家师兄用着说故事的方式说话，每次这种时候他的声音听起来就特别温和舒服。
“我娘她是个非常强势的人，自然而然从小对我的要求也非常高。我爹……当年也是迫于无奈才入的赘，娘的性格过于强势，他与她生来不合。也许在我十岁之前他们还能相敬如宾着过，可日子久了摩擦与矛盾也越来越多。”
“到最后，我爹虽然并没有切断与我娘之间的夫妻之名，却早在多年前就离开了温家。实话说，我对他的好感比对我娘来得好一些些，也就那么一些。毕竟我非常清楚，我的存在于那个女人而言不过是一个工具罢，能够让她发展她温家的工具。”
“从小到大，我基本就没体会过什么亲情。我爹他对我虽是谈不上有多少父爱，至少还有那么点情分在那里。”说着，他自嘲地笑了一声，“对那个女人来说，我什么也不是。”
楚云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并且觉得很不可理喻。
“等等，师兄你可以说是我在这个世界见过的，最优秀的人了。你娘竟然还……嫌弃你。”
温瑞低下头，眼睑微垂遮住了眼里仿佛能够腻死人的温柔，嘴边笑意满满地看着她：“在那个时候，你师兄我不过是个会一点点炼器功夫的小孩罢。”
“所以我离开了那个对我来说一点留恋也没有的家，去了漫天宗。”顿了顿，他笑着继续：“那里的确是我人生中起落最大的地方。”
他眯了眯眼睛，眼底神色十分淡然：“也许我该感谢漫天宗，没有昔日的他们，便没有今日的我。”
楚云心里微微一抽，挪了一下身子伸出双手把温瑞紧紧抱住，语气有几分得以地说：“没关系，你现在有我了！”
“他们不要你，我要。”
而且这辈子，也不会把他让给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