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鬼祟与欠拍
过了这么些日子,她早就摸清了这一家子的脾性了。那就是案板上的黄瓜欠拍,相比于李巧凤的处处请示,林月娘这么个二愣子直筒子的炮仗脾气,倒是让这家人老实不少。
废话,能不老实么。一惹火了她,她那张嘴可是一点没顾忌,不停歇的往外秃噜李家那些有的没的好听的难听的话。
李德旺又总不在家,这让想教训又碍着公公身份的他有些抓瞎。不过这回,他可得趁着儿子在好好说道说道了,等麦收了咋也得让林月娘长点记性,让她知道进了李家的门就是得顺着李家的意。
林月娘不清楚李老汉的成算,也懒得理会,天儿忒毒了,她的回去好好洗涮一下,再补个觉。至于做饭送饭,见鬼去吧,有凉水冷干粮就不错了。
绕过储水的水渠时候,林月娘够着洗了把脸。这水渠是跟后山的大河连在一块的,就算是夏天也不会枯涸。
村里有名的混混李二狗贼眉鼠眼的盯着不远处的人,左右瞧了两眼,这个点儿道上可没人儿经过。鬼鬼祟祟的往前走了几步,眼看就要伸着胳膊去搂还蹲在沟渠边儿上的人了。
就在这个时候,林月娘稍稍闪身,手上一拽直接就把人搡进了还有沟渠里,顺带着往里踢了几块碎石头。要不是离着村里还有几步道儿,她都想去弄个尿桶扣在这老色鬼脑袋上。
李二狗是李家本家的人,他婆娘是个厉害的寡/妇,成天把破鞋阴沟子挂在嘴上,就连自家爹娘都被她赶出过家门。更别说,当初为了几厘的地界石,她拿了镰刀差点砍了地邻家。
所以这混混配上没羞没臊的寡/妇,这村里的人大多都躲着他们两口子,偶尔见有被欺负的,也是敢怒不敢言,或者寻摸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时间久了,李二狗的贼心可就大了。
“臭娘们,敢这么对你二狗爷爷,”李二狗狼狈的扶住身子,只是水渠底儿里还有淤泥,渠沟边上也都是滑溜溜的青苔,所以还没等他聚起气势来指着林月娘开骂,脚下就开始打滑了。接着,嘭咚一声,李二狗狠狠的摔进了水里,脑壳还砸在了沟渠边上。疼的他只管咧咧,哪还顾得上之前那点色心?
林月娘顺着土路寻了一根杨树枝儿来,然后蹲在沟渠边上上下搅动着。每次李二狗一站稳或者一冒头,她就狠狠的用树枝抽上去。等估摸着李二狗快喘不上气儿来了,她就把人放出水面片刻。这么来来回回折腾了几次,刚刚还气势汹汹满脸怒气的李二狗就开始哭爷爷告奶奶的求饶。
“我要真有你这种孙子,早就把你给溺在尿桶里倒了,那还由着你嚣张啊。”
拍了拍手,林月娘也不搭理李二狗了,反正她清楚,不出今儿,李二狗两口子就会找到李家闹腾。不过她也不怕,一来李二狗的名声不好,二来她还也想借着李二狗的事儿好好恶心恶心公婆一家子。让他们大动作没有,小麻烦不断的招惹她。
更重要的是,如今嫁妆已经攥在了手里。加上也快到集上了,之前梅嫂子也说自己描的那个花型她给绣好了,虽然没抽着机会去看一眼,不过对于那件绣品能挣钱,她还是很有信心的。两厢下来,她手里势必会有点底儿,就算不多也足够自己在娘家挺直腰板的了吧。
所以,现在她已经开始琢磨跟李家人彻底撕破脸,或者寻个稳妥的法子借着李德旺的那点破事儿签了和离书。
回了李家,林月娘先少了点水喝。之前因为井水被污脏了,所以现在他们用的水都是从外面担回来的。王氏倒是指使她去担过水,可她不是把桶砸了,就是接着身子还没将养好把水撒的就剩个底儿。时间长了,有看不下去的媳妇也说道两句,说王氏不慈,眼看着儿媳妇挑着重物都摇摇晃晃的要摔,还不让她歇着。
甚至有的还说,李家养的儿子难不成是吃干饭的?
这话李老二可不愿意听,干脆每天下地之前先把水缸的水填满。只是他愈发的觉得这个大嫂不是省油的灯了,少不了在爹娘跟前抱怨几句。
要是林月娘知道了,只怕得气笑了,这李家几口子合着是想把自己当丫鬟了。顺着他们脾气干活吃苦的时候,还能得到那么一点半点的同情,一旦罢工撂挑子了,那就是不省心的恶妇。
从柜橱里拿了个白面馍馍,还没开吃,就听见后院鸡圈里传来一阵咯咯哒咯咯哒的母鸡叫声,这是下蛋了?想了想,她又去鸡窝里掏了几个鸡蛋。
小韭菜一缕,鸡蛋五个,油锅里一炒倒是香喷喷的。一边吃,她还一边想,自己这算不算浑水摸鱼?好像用词不当了,不过不管怎么样,吃饱了喝足了,她也没念着给地里那几口子人做饭,直接回屋歪在炕上了。
迷迷瞪瞪的睡了一觉,瞅着天怎么也过了一个时辰了。林月娘才打了个哈欠出屋,她这懒偷的可算是光明正大呢。
离着地垄还有七八米的距离,她可就扯着嗓子招呼了,说是今儿有白面馍馍,还有辣子鸡蛋。
王氏一听还有鸡蛋,脸一下子就耷拉下来了。当然,她还不知道那所谓的辣子鸡蛋,是林月娘吃剩下的韭菜鸡蛋伴着辣椒回锅的。
李老汉清楚自家婆娘那副德行,抠唆钱都抠到墙缝里去了。这秋收干活的时候,谁家不是紧着好的吃,别说腌肉鸡蛋了,有的人家为了改善伙食,还专门去买鲜肉炒菜呢。就到他家婆娘这,吃了白面馍馍都算是好的了。
之前懒得计较,反正攒下的钱也是他的,日后给儿子孙子置办产业也好,给闺女陪嫁也行,都落不到外人手里。可今儿他们还在地里呢,四下看一眼,哪个地头没俩人?要是王氏真因为这几个鸡蛋给了老大媳妇没脸,那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啊。
“行了,都过来吃吧。”没等王氏撒欢,李老汉就瞪了她一眼,然后暴躁的蹲坐在地头上去拿篮子里的干粮。
李德旺兄弟俩也早累的有气无力了,也不知道林月娘咋做的饭,生生晚了一个来时辰。这会儿他俩干活儿的主力,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让你去做个饭,谁让你去偷懒了?没瞧见一家子都在田里卖命吗?”填补了两口,李德旺也缓过点劲儿来,冲着林月娘吵吵。
林月娘愣了一下,随机眯眼,这小子想必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想到他还要在家呆几天,林月娘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她一定让他终身难忘。
本来嘴里还不干不净的李德旺,也不知道被啥盯着了,一个激灵闭了嘴。
大家都累的快马趴了,所以就着鸡蛋囫囵着吞了几口干粮,又灌了几口水,就继续干活了。
累死累活的几个人好歹把眼前四亩地的麦子收完了,趁着天儿好,李老汉又带着儿子占了门前的土道儿,准备赶明儿晒麦子。刚卸完车,几个人还没来得及喘了口气儿呢,李家的院门就被一个满脸横肉的婆娘踹开了。
她身后跟着的自然是脸上身上满是抽伤,走路还一拐一瘸的李二狗。原本还因为有了依仗挺着胸膛的李二狗,一见林月娘似笑非笑的模样,直接就蔫吧了。
“怂死你了,裤裆里还有没有玩意儿?”凶寡/妇气恼的拧住李二狗的耳朵,拖着他进了院子。
李二狗耳朵一疼,也更不敢说他是因为惦记上德旺媳妇的滋味,才被打的惨了,只能弯着腰就着自家凶婆娘的手力劲儿哎呀哎呀的往前走。
本来凶寡/妇也清楚自家男人的德行,当初她也是见过林月娘的,那模样倒是端正的,可身板也没二两肉,唯唯诺诺跟个受气包似得。这会能把自家男人打成那副模样,要不就是自家男人得手了,要不就是被逼急了。可不管是哪样,就算咬不死她,也得讹些钱出来啊。
有她凶寡/妇的名儿,这村里还没这么给过自家男人难堪呢。都说打狗还的看主人,这德旺媳妇是仗了谁的势,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呸,不开眼的狐狸精,敢偷老娘的男人!”凶寡/妇见林月娘出来,直接冲着她唾了一口,叉腰张口就秃噜了一连串尖酸刻薄的话。她不是个要脸的,自然骂人的话也比王氏之类的泼妇高了几个段数,什么扒光了什么骚、气之流,简直说的跟喝白开水一样简单。
林月娘摸了摸的铁锹把,看了一眼李家那些等着看笑话的,就连李老汉都只是皱着眉,没搭腔训斥的意思。
嗤,今儿可有好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