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38章 冷战（倒V）

慕玖没有认床的习惯，即使有点小洁癖，出差的时候不管是什么酒店都能接受，累了往床上一躺，不到五分钟就能睡着。

但今晚慕玖迟迟未能入睡。

跟朗朗睡了两年而已，还不至于能改变他几十年的睡眠习惯吧？慕玖睁大了眼，房间里一片黑暗。睡意渐浓，然而枕边没有熟悉的气息，让慕玖辗转反侧许久都无法入睡。

慕玖无奈的笑，一直以为是朗朗在依赖着他，其实他们是互相依赖的，就像上辈子那三年，他们的世界只有彼此，像相依为命的孤儿，冬日夜晚靠互相汲取地方的体温才能入睡。

就在准备再次闭眼入睡的时候，慕玖似乎听到了隔壁房门被轻轻打开的声音，过了不到一分钟，慕玖清楚听到椅子摩擦地板的刺耳声，地面贴上了实木地板，如果不穿鞋走路的话的确是听不到脚步声的，所以现在朗朗是在客厅？

慕玖从床头柜摸索到手机，点开一看，已经是凌晨将近1点，朗朗晚上睡觉时间很有规律，一到10半就要睡觉，睡着后几乎不会去喝水或者上厕所，到了这个点还没睡……慕玖隐藏在黑暗中的表情异常复杂。

忽然“乒——”的一下疑似杯子被打碎，清脆声音在安静的夜晚被无限放大。

慕玖立即翻身下床，刚打开门，就听到严栩闷哼了一声。

“朗朗？！”客厅的电灯没有打开，外面的路灯顺着玻璃窗照射进来，慕玖隐约看到严栩蹲在地上。

慕玖急忙过去开了灯，刺眼的灯光猛然一亮，慕玖微眯着眼睛去找严栩。

看到地面上一滩血红的血迹，慕玖眼里闪过冷然，大步过去将蹲在地上的严栩一把拉起，打横抱到沙发上，艳红的血顺着严栩的脚掌一滴滴落到地板上。

整个过程严栩都是垂着眼，在慕玖碰到他扎满玻璃碎的脚掌时才低低说：“疼……”

“疼死你活该！”慕玖随时这么说，手上动作放轻，看着血肉模糊的脚心，慕玖又是心疼又是愤怒。脚心扎了太多玻璃碎，要去医院才行。

慕玖转身背对着严栩，两手撑着膝盖，“上来，我们去医院。”

严栩嘴角微不可见的弯了弯，不顾脚下的疼痛，飞快地扑到慕玖背上。

慕玖拿了钥匙跟钱包，背着严栩坐电梯下楼，走到小区门口时，门卫还关切问了几句，已是深夜，出租车不多，还得再往大马路上走。慕玖微微喘气，别看严栩才11岁，体重可不轻，一直背着也是挺累的。

“大哥，我弟弟的脚受伤了，你能不能帮我叫俩出租车过来？”

门卫还是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他露出一口白牙，爽快答应了，“好，你等会。”

门卫大哥跑着去大马路，不到五分钟就跑回来，后面还跟着俩出租车，门卫大哥一起托着严栩的胳膊，将他弄进车里，慕玖感谢道：“谢谢大哥你了。”

“小事而已，应该的。”

到了医院，护士拿着医用钳子仔细地挑着玻璃碎片，严栩从头到尾都没有哼一下，只是靠着慕玖的身体微微颤动，眉心也被汗水沾湿。

护士还真没见过像眼前这少年这般能忍的人，瞧着少年年龄也不大，正是上窜下跳的年纪，没有打麻醉，医用钳子夹着肉，实打实的疼，真难为少年连哼都不哼一声。

清理完碎片后，护士给严栩上了药，绕了绷带，因为有些碎片扎的深，伤势比较严重，接下来半个月都不能用力行走。

慕玖背着严栩往回走，两人都静静的没有说话。严栩的脸贴着慕玖的背，感受着慕玖的温度。

回到家已是凌晨三点，慕玖将严栩背进自己房间，又去了严栩房间拿了枕头过来，折腾了大半夜，慕玖确实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自顾自走到床的另一边，拉开被子钻进去，不一会就睡着了。

而严栩刚燃起的欣喜还未平复便被慕玖疏离的态度像是一泼冷水狠狠浇灭。

玖玖他生气了……

严栩想到这种可能，惊慌失措的看着床的另一边鼓起的一团，慕玖侧着身，背对着他睡，半个脑袋都埋在被子里。

听到慕玖酣睡时发出的轻微鼻鼾声，严栩僵手僵脚在慕玖身边躺下，受伤的脚不小心绊到床沿，剧痛传来，严栩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怕惊醒了慕玖。

疲倦涌上，然而脚心一阵一阵疼痛让他的意识无比清醒，苦肉计成功了，而玖玖应该看穿了他是故意让自己受伤的，要不然玖玖不会对自己这么冷漠。该怎么办？

此时的严栩不过是11岁的半大少年而已，一想到刚才慕玖冷漠的表情便失了往常的镇定，慌乱不已。

严栩慢慢侧过身，伸手抱住了慕玖的腰，感受到慕玖的体温，严栩才缓过来，而被抱着腰的慕玖即使是在熟睡中仍有所感应般缩了缩身子。

第二天严栩醒来时，床的另一边已经空了。

严栩连忙起来，由于动作太大，又扯到受伤的右脚。蹦蹦跳跳出了房间，没发现慕玖的身影，只见餐桌上有一份已经冷掉的早餐，以及一张便条，上面写着：我去公司，中午回来！

严栩失落的坐在椅子上，他这是被抛下了？

过了许久，严栩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冰冷如霜，他失魂落魄的一瘸一瘸走到浴室，洗漱完，又瘸着一只脚坐回餐桌，麻木地一口一口往嘴里塞着冷掉的早餐。

到了中午，慕玖下班回来，顺手还带了两份快餐。严栩因为受伤，暂时只能吃清淡的东西，慕玖给他打了份猪蹄汤。

严栩好几次想跟慕玖说话，然而视线对上慕玖冷冷清清的眼，想说的话全部都堵在喉咙里。

下午慕玖没去上班，搬了台电脑在客厅工作，严栩在旁边看了好一会，见慕玖还是不理会他，严栩心里难受极了，默默回了慕玖房间，拉着被子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

半个小时后，慕玖揉揉僵硬的后脖子，转头一看，严栩不知道走了。慕玖情绪染上几分烦闷，起身走到房间，看到床上蜷缩着身子将自己裹成一团的严栩。

慕玖脑海里浮现起刚遇到前世朗朗的时候，小小的一团，脏兮兮的，一路跟着他不放，若是遇上个脾气不好的，见自己被这小“乞丐”缠着，说不得要开口辱骂一番。

原本那天他心情不好，走着走着不知怎的就走到菜市场，然后被朗朗跟了一路，一开始他也厌烦过，想着送到派出所就算了，就当作做好事，谁知道朗朗就认定了他，就好像一切都是冥冥中自有注定。很多时候他会想，若是没有一时心软捡回朗朗，或许他会像许多问题少年一样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又或许会放纵不堪，让自己堕落到尘埃里。

他是朗朗的救赎，朗朗也是他的救赎。

慕玖走过去掀开被子的一角，露出严栩的帅气脸，接着悄无声息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