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二次射大雕23
‘徐哲......’当叶枫晚找到徐哲时，又是一个世界的终结。
在那人的身影消失前，他只来得及听到一句：‘阿晚，你可以回家了。’
徐哲站在系统空间里，终于......结束了，他想。
‘恭喜徐公子，你终于完成了所有任务。’这是系统第一次出现在徐哲面前，他不敢置信地捂住了眼。
‘但这不是全部，’那人没有停顿，‘你要成为系统，再回到那个时间，找到徐哲和叶枫晚，把我对你所做的一一再现。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徐哲的表情已恢复了平静，但他藏在袖子里的指甲却嵌进了肉里。
‘因为我就是你啊，在相见的第一眼你就该知道。’
对，在这个人出现的第一眼，徐哲的心里就升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不是易容，不是幻阵，更不是其他的什么，这个人就是自己，甚至他能感受到对方的所思所想。
‘记住，此是一个轮回，只有这样，徐哲才会和叶枫晚相遇，你和他才会有在一起的机会。’
那人笑着消失，徐哲知道，他已经去往了叶枫晚的世界。
徐哲看着那人消失，许久，他的唇边勾出一个凉薄的笑意，眼中似有泪光闪现。
这一夜，徐哲已经在西湖等待久了，直到望见那两个熟悉的人影，他知道，这一局，开始了。
【叮。】
【系统绑定中。】
......
【记住，你是个反派】
【你只能是个反派】
徐哲，现在可以叫他系统了，他看着曾经的自己在异世中摸爬滚打，他看着那人眼中升起的隐忍却又深刻的恨意，眉间闪过一丝嘲讽。
他想过很多次，从未后悔过与叶枫晚的相遇。如果没有叶枫晚，他漫长的挣扎就化为了随风飘散的泡沫，就连那小画手20多年的人生，也成了不真实的虚影。
那么，如果这就是与叶枫晚相遇的代价，他甘之如饴。
徐哲看着眼前的人影，撤去所有伪装，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中开口:
......
‘记住，此是一个轮回，只有这样，只有这样，徐哲才会和叶枫晚相遇，你和他才会有在一起的机会。’
‘而现在，我终于可以迎来这一局的终结。’他笑着，前往叶枫晚的世界。
身处扬州最繁华的街市，徐哲深吸了一口气，毫不理会周围人投来的惊艳目光。
很快就能见到阿晚了呢。他的心里久违的升起了一丝雀跃与...忐忑
徐哲用了一个月，订了最好的厨子，寻了僻静幽美的湖畔，重金求了最好的美酒，费尽心思计划着日后的行程，派人不着痕迹地把消息散布到叶枫晚耳边，在一分一秒掐算着他到达的时间。
可他费尽心思策划的这一切，最终只换来穿心一剑。
‘我受够了！’叶枫晚受够了一次次的寻找与错过，受够了一次次为徐哲开脱，受够了一次次在愧疚怜惜与愤恨中徘徊，受够了一次又一次的无能为力，受够了......这心中生出的软弱的爱意。
徐哲其实可以避开，徐哲其实有千万种方法脱身，只是他突然累了。
在异世中摸爬滚打时他没有累，违背良心日夜煎熬时他没有累，算计人心左右周旋时他没有累，在漫长到空虚的等待中他也没觉得累。
但此时此刻，面对着叶枫晚时，他突然累了。
‘你又想干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干，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啊
抛弃了那么多的东西，负了那么多人和事，把自己变成面目全非的模样，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果然，还是太贪心了吗明明在开始，只是想送你回去。
‘你还想说什么？’
徐哲本应有很多话要说，但此刻，他却不知道有什么可说。
说他深有苦衷然后再编一个故事？
阿晚，这世上我最不愿欺骗的就是你，徐哲最大的苦衷，就是叶枫晚。
于是最后他只是维持着被剑插入心口的姿势，伸手向前拥住了叶枫晚，在他肩头近乎撒娇地说：‘阿晚，我好累......如果，当年没有去西湖就好了。’
那样，我就可以自私地把你留在身边。
原来，着才是我的......终局
叶枫晚拔出轻剑，慌乱的接住徐哲，那在耳边的话语是那么的微弱，却在脑海里一遍遍回响，产生尖锐的刺痛。
怀里的身躯渐渐冰凉，而他只是呆立在原地。
徐哲怎么可能死了呢？
那个谈笑将天下人玩弄于股掌的徐哲怎么可能死了呢？
怀里的这幅身躯，连主人自己都不知道曾留下过多少伤痕，却从未像此时一样冰冷得感受不到一丝活气。
徐哲的确是死了。
他怎么能死呢？
叶枫晚还来不及质问他的欺骗与隐瞒，还来不及在那人给出一个似真似假的解释后顺水推舟抛出一个原谅，还来不及与他携手同游，闯荡江湖，还来不及在某次花前月下说一声喜欢，还来不及等两人垂垂老矣相濡以沫。
叶枫晚的‘天光乍破到暮雪白头’都在剑光下顷刻化为红梅点点，污了青衣黄裳。
徐哲怎么会死呢？
那一剑，他明明可以躲开，那一剑，明明只会是有惊无险。
‘阿晚，我好累......’这一声喟叹自虚空中响起。记忆中，徐哲从来不会说累，那人只会长身玉立，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慌乱奔来，仿佛稳操胜劵，一切尽在掌握。
于是叶枫晚便真的以为那人稳操胜劵，一切尽在掌握。忘记了徐哲本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忘记了那人蜷着身子，梦魇缠身的脆弱，忘记了他眼中的血海深渊。
‘如果，当年没有去西湖就好了。’
如果，当年没有去西湖就好了，就不用看着你痛苦无能为力，就不会成为你痛苦的根源。
这份愿景传达到遥远的时空，然而，终究无能为力。
电脑前，徐哲喃喃道：“藏剑子弟，藏剑山庄，杭州西湖，明明应该想到一个就自然能联想到另一个……为什么我们都愣是没想到要去西湖看看？”(原文）
西湖旁，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等待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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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的人生的顾盼生辉，一举一动带着难掩的贵气与艳丽。
一袭红衣风流，墨发蜿蜒流淌，一双凤目微挑，端的一派摇曳生姿。
一张玉面虽不笑却自带三分妖娆，眉间英气勃发却难以被认为是女子。
素手轻执木梳，从发首梳到发尾。
“一梳梳到尾，一生白首不相离。”
“二梳梳到尾，举案齐眉伴终生。”
“三梳梳到尾，三世缘结终相守。”
精致繁复的婚衣着身，翡翠珠链束起墨发，眼角嫣红翩跹私蝶欲展翅。
男人缓步离开，月色隐约覆盖在这人身上，只瞧得地上影子暗生波澜。
叶枫晚本在客栈一宿，转眼却到了此地。
一身灿金被换的干净，穿着繁复沉重的婚衣，他茫然前行，一路见得红墙绿瓦美不胜收。
沿着长廊前行，只见转角处突兀的现出了脚步声2。
他蓦然警惕起来，攀上廊顶隐藏起来，一红衣人1匆匆行过，并未注意到他，正当他松一口气时，陡然看见了那人的脸——
徐哲！！
叶枫晚惊得险些摔下去，匆忙跳下廊顶，扯住红衣人衣袖，才恍惚发现，此人与自己身上穿的红衣竟是相应相配。
红衣人一看是他，拉下他的手3，柳眉倒竖——
“都要成婚了你跑什么跑？”
叶枫晚一惊，看及红衣，又想起一路的红灯笼，脑袋里一片浑噩。
“你说，你我要成婚？”
“怎么回事，你睡糊涂了？”
“……是吗……”
叶枫晚迷迷糊糊的跟着红衣人走着，红烛喜堂，众人喧嚣，可叶枫晚的眼中只有徐哲。
红衣，黑发，星眸。
媒人唱着贺词，一路把红衣人迎入洞房。
叶枫晚在外堂迎酒，周遭熙熙攘攘，他脑海中却只有一个念头——
【他和徐哲拜堂成亲了！！！】
叶枫晚晕晕然的来到了新房，推开了房门。
红衣人戴着不知从哪里来的盖头，沉默的等叶枫晚的到来4。
叶枫晚痴笑，木愣的掀起盖头，看着烛火映照下显得艳若桃李的脸庞，不觉的伸手触摸——温热的……
不知为何，他突兀的落下泪来，边哭边笑，哭的一塌糊涂。5
他张口默念……一遍一遍的……
【徐哲】
【徐哲】
【徐哲】
他俯下身，颤抖着在他额头映上一个小心翼翼的吻。
灯光下，徐哲的眉眼显得异常柔和温顺4，美的不似凡人。
一事春光。
……
清晨，天边浮现一缕金色，叶枫晚在客栈后山练剑，怎么看身上的衣服不顺眼，总希望换成红衣。
只是，不知道他昨晚梦见了什么，被子都湿了一片。
【春宵一刻值千金哟，亲。】
红衣人看着晕倒在房间里吸了药昏昏沉沉睡着的叶枫晚冷笑。
泛着冷光的匕首在他粉白的掌心中翻转，眼底一片冷凝。
“若不是为了杀了你，我会忍辱负重与你成婚？想想就觉得恶心。”
红衣人身边突然出现了一黑衣人，哑声道：“景笙，别磨蹭了。”
红衣人欣然应允，随手一掷，看也不看的翻身离开。
黑衣人无奈暗叹，仔细检查了叶枫晚的生死才放心离开。
——“真麻烦，我可是从整整两千多人中好不容易才脱出重围，选拔的那么麻烦，害的我还得自废武功，疼死了！”
——“嗯。”
——“嘿！你这家伙！这家伙有这么麻烦吗？用得着我这么累的接近他吗？”
——“别小瞧他，若不是他为情所困，这杀手可是……”
渐行渐远，终是没入一片赤红朝阳之中。
叶枫晚缓缓从床榻中坐起，随手把插入胸口的匕首拔出，血液犹如涓涓细流涌出，叶枫晚却半分不被影响。
半响，胸口的刀伤竟自然愈合。
叶枫晚沉默的盯着虚空的某一处，虽未言但眼中却一片酸涩。
他突兀的想起了徐哲离开的画面。
也是这片如血的朝阳。
也是如此的冷的彻骨。
徐哲的墨发被血液凝成一咎一咎的，整个人狼狈的好似在泥里打滚一般。
他眼中燃烧着悲哀与愤怒，紧紧握着捅入心肺的轻剑，其力度好似割断手指也不会放一般。
“叶枫晚！！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他冷笑着，费力的揪住叶枫晚的领子，扶起上身，在叶枫晚垂下头时轻飘飘的擦过他的唇瓣。
“你不会死，你会一辈子永远活着，尝遍世间苦楚，我绝对不会允许，你来到地府打扰了我的安宁！！”说着，把带着血渍的手指划过叶枫晚衣襟，缓缓倒下。
叶枫晚茫然的看着徐哲倒下，一瞬间世界崩塌又重建，周边好似刮过一缕寒流，冷的彻骨。
“徐哲……”
“徐哲啊啊啊啊啊！！！！”
残存的朝阳照着叶枫晚，几乎要灼伤眼眸。
叶枫晚听不见在耳边括噪的系统声音，亦是听不见天下百姓的赞誉与感叹——他只能看见徐哲。
刺伤徐哲的右手颤抖着，根本无法握剑。
他沉默着，眼睛落下大滴大滴的泪水。
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