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毒伤
文郡听到应天扬名字,明白几分,再看对方阵势,明显是一路尾随而至。她气喘不匀,问道:“你要做什么?”
紫衣女子脸上的嘲讽之色更重了,她冷笑一声,道:“我要做什么?”说着她随意地抽出手中的剑,银色的剑光在月色之下闪烁着摄人的光芒,她幽幽道:“我来帮天扬哥哥,了却他的后患。”
说时迟那时快,紫衣女子飞身过来,剑锋直指文郡,文郡闪身一躲,竟然躲过了这一剑。她惊魂未定,这时对方立即折返方向,银亮的剑锋再次向她直冲过来。
这时一块石子飞出,正好打在女子的剑上,来人力道很大,直把紫衣女子的剑打飞出去。那人落在文郡身边,伸手将她拉起,紫衣女子稳住身形,看清来人,惊道:“天扬哥哥?”
文郡被他抱在怀里,她一抬头,看见应天扬俊朗的侧颜,高挺的鼻子,光滑的下巴,这个人即使侧颜也是如此英气逼人。应天扬一边还抱着她,突然咳嗽起来,文郡这才发现他面色苍白,嘴唇上更无血色,似乎受了重伤。应天扬看着紫衣女子,无奈道:“你说你出来买药,结果一去不返,我还担心你出来寻你,没想到你竟动了这个念头。”
紫衣女子又惊又气,道:“若不是因为她,你会遭人暗算,深受重伤?你重伤未愈,上次百花节还出来见她,这个女人就是祸水,天扬哥哥不能下手,明艳便代你下手。”
紫衣女子捡起剑,眼睛里一派绝望悲伤,道:“你受了她蛊惑,才会迷失心智。即使你怨恨我,我也不能让你越陷越深。”然后剑花飞起,她一个漂亮的旋身,很快就杀了过来。
应天扬抱着文郡,接连躲过了对方好几招进攻。文郡在他怀里,慌乱之中不慎跌倒,连带着把应天扬也拉了下来。眼看明艳的剑就要过来,应天扬伸出手去,毫不犹豫地握住了锋利的剑身。
银亮的剑身上,流下了汩汩触目的鲜红。
明艳一惊,立即松开手,跑过去检查对方的手,看见对方手掌上一片鲜红,又气恼又心疼,带着哭腔道:“你就这样为她迷了心窃?连自己也不顾了?”
应天扬无奈地笑了一笑,道:“我就是受她蛊惑,迷了心窃,无可自拔。你若是杀她,我定不会坐视不理。”明艳深深地看向应天扬,眼里盛满悲戚和绝望,最终她决绝地拾起剑,转身离去。
文郡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宽阔的胸膛和沉稳的心跳,她握住对方的手,看到鲜血还在涌出,不禁心疼道:“你竟然这么傻,直接用手去握剑了?”
应天扬抱住她,下颌抵在她头顶,道:“如果让我再仔细想想,可能就不会这么蠢了。”
“可惜当时迫在眉睫,我只能犯一回傻了。”
文郡闭上眼睛,靠在他胸前,没有说话。
他们相拥了很久,应天扬终于无奈道:“你再不为我包扎,恐怕真要失血过多了。”文郡急忙坐起,应天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左手从怀里掏出一瓶白色的药瓶,道:“里面是上好的金创药,你帮我抹上吧。”
文郡仔细地将药粉涂上,又拿出干净的绢布,小心地为他包扎起来。她刚扎好,对方又握住她的手,叹息道:“我不能再让你回去了。”
文郡低着头,道:“我不回家,还能去哪里?”
应天扬笑了起来,道:“你说得对,我就是一个自私的人。”然后不等文郡明白过来,他就一手托住文郡的脸,将她脸抬起,然后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
文郡全身僵硬,不论前生还是今世,这都是她的初吻,不免一时恍惚。应天扬只是浅吻,并没有深入,他放开文郡,看见对方潮红的脸,脸上掠过一抹得意的笑,“你招惹了我,今生别想脱身了。”
应天扬拉起文郡,往前边走去。文郡疑惑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应天扬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应天扬领着她,走到京郊外一条僻静的小路上,那里人家稀少,竹深幽静。应天扬到了一间四合院门前,念了句“山高水远”,然后院门打开,里面探出个人,狐疑地看了文郡几眼。应天扬没有理会,径直拉着文郡进去了。
大堂内灯火明亮,明艳也在里面,看见应天扬回来,先是眼睛一亮,再看到跟在身后的文郡,怒拔出剑,厉声道:“你这个狐媚精,竟然还敢送上门来?”
“艳儿!”旁边一个苍白胡须的老者伸手一止,明艳把剑收起。他凌厉的眼神盯着文郡上下打量了几眼,应天扬咳嗽一声,道:“林姑娘是我朋友,你们不要对她无礼。”
老者是明艳父亲明肃。他一抚须,叹道:“世子荒唐,此人三番五次陷你于险境,显然是有所图谋。你非但不躲避,还将她带回来,实在轻率。”
旁边另外一人也附和道:“正是,眼下朝廷的人也盯着我们忠明会,林家也是官宦背景,恐怕其中有诈,不得不防。”
应天扬轻笑出声:“这是我的朋友,我自然信任她,你们无需多言。”他说完,突然捂住胸口,猛烈地咳嗽起来。文郡担忧地看着他,他苍白一笑,无力道:“我没事。”但是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明艳急切地挤过来,把文郡推到一边,扶住应天扬,担忧问道:“天扬哥哥,你怎么样了?”
“他中的是落枯红之毒,一直以内力压制。今日运了真气,所以毒性开始压不住了。”门外走进来一人,淡淡说道。
文郡转头看去,来人是个年轻高大的男子,那人面如冠玉,五官俊秀白净,一身白衣,手持折扇,看起来俊逸洒脱。明艳听他说完,急道:“你是何人?怎么知道这些?”
“艳儿不得无礼。”明肃立即打断明艳,对男子一拱拳,恭敬道:“小女莽撞,请段公子不要介怀。”然后转头对堂内其他人介绍道:“这位是天下第一名医段景元,是我请来为世子疗伤的。”
段景元丝毫没有在意明艳的话,他一收折扇,径直走了过来,伸手握住应天扬的手腕,沉默半晌,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明艳急了,问道:“天扬哥哥怎么样了?”段景元叹气道:“他中毒有些时日了,虽然以内力压制,毒性也渐渐深入肌理,加上今日动了真气,毒发更快。倘若……”
堂内人都紧张地看着他,文郡急急问道:“倘若如何?”
段景元叹道:“倘若七日之内找不到九死还阳草,那段某也回天乏术了。”
九死还阳草极其罕见,只有鄂西的神农架生长有一些,但大都长在悬崖峭壁上,极难采摘。当天夜里,忠明会的人集合起来开了个秘会,文郡不知道他们在谋划些什么,她想起老者的话,知道这拨人是应天扬父亲应宗明的亲信余部,当年应宗明因谋反之罪被杀,这些人一直以来暗中党结,以图复仇。她陷入了沉思——为什么老者要她接近应天扬?到底是在图谋什么?自己这段时间的一举一动,是否也在老者的监视之下?
她突然觉得后背发凉。一直以来她都很被动,对方知晓她的一切,而自己却对老者一无所知,他们到底是哪一拨的力量?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她还没有理清头绪,忠明会的秘会已经结束,明肃让人请文郡到庭院一会,等文郡到了那里,明老爷子已经等了一会儿了。他的背影苍劲直挺,灰色的衣摆在夜风里轻轻翻飞。
文郡走过去,问道:“不知明老爷子叫我,所谓何事?”
明肃转过来看着他,凌厉的眼神似乎要把她看穿似的。他声音苍劲有力,道:“不论你接近世子是何居心,老夫都不得不防。”
文郡还没明白过来,对方已经伸掌出来,接着她感觉头顶一阵酥疼,似乎有什么东西扎了进去。她退后几步,慌忙在头顶上摸了一通,又什么都没找着,气恼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明肃露出疲惫的神色,道:“老夫方才将解苓针打入你天灵穴,七日之内你不会有事。”文郡又急又恼,道:“你什么意思?那七日之后呢?”
明肃冷冷道:“七日之后若没有取出解苓针,你就会心脉衰竭而死。”他顿了一顿,道:“你不要心存侥幸了。这银针是老夫以十成内力打入,也需同样的内力才能吸出。忠明会中有此等修行之人唯世子与老夫而已,普天之下有如此修为的,恐怕也不出几人。现如今世子重伤在身使不出内力,姑娘还是断了其它的念想吧。”
“我无意取姑娘性命,只希望姑娘能安安心心留在此处,待我七日后回来,定为姑娘解除银针,绝不食言。”
文郡又气又恼,但是又无能为力。她摸了摸头顶,那致命的威胁就在她体内,她瞪了对方一眼,愤愤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