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睿王爷究竟何意
赵靖宜既然来了,自然会给足岳家面子,散席后小坐了一会儿,才去给太夫人问安。
重锦堂里,刘氏单氏都在,萧锦馨乖乖地待在刘氏身后。
就听到刘氏说:“母亲,今日王爷登门,可不正应了我们之前的猜想吗?而且世子爷别人都不认,就馨儿身边还愿意安静会儿……媳妇听闻太后已经有意替王爷相看人家,您看,待会儿王爷过来,是不是……”
在座的哪还会听不出什么意思,萧锦馨闻言更是将头低得更下了。
单氏微微勾起唇角,眼里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她这个嫂子未免太心急了些。
太夫人捻着佛珠的手一顿,疑惑道:“不是世子谁也不亲吗?听说还跑到了前头找王爷。”
刘氏闻言脸上便带了愤愤的神色,“这就要问问咱家这位二小姐,馨儿与世子玩得好好的,她非要舔着脸上去,硬是将世子弄得烦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门口传来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
“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都一样是姨母,二小姐也是心热喜欢世子,这才找了些小玩意儿送于世子把玩吧,世子年虽小,自是坐不住,三小姐硬据着不让这才拧了。”
梅氏带着萧锦兰来了,到了重锦堂便一一行礼,到了刘氏面前,也不在意那几乎喷火的目光,又低声致歉道:“夫人别生气,不管怎么样,都是二小姐的不是,若是扰了三小姐的好姻缘,她难辞其咎。”
萧锦兰走到萧锦馨面前福身道:“妹妹莫怪,千错万错都是姐姐的错,不该没有眼色地打搅妹妹与世子相处。”
刘氏憋了的火气硬生生没有发出来,萧锦馨冷着个脸没有说话。
太夫人皱了眉道:“两个小姐都还未定亲,什么姻缘?谁的姻缘?这话也是能随便说的?”
梅氏和萧锦兰顿时不作声了。
但刘氏着急了,“母亲!”
话未说完,太夫人便沉下脸色:“你简直糊涂,王爷本就是姻亲,互相走动更是寻常,你急哄哄地做什么?嫌不够丢人吗?世子现在在曦儿那里,相处融洽,为什么,好好想想。”
刘氏立刻没了声响,萧锦馨闻言眼睛一红便跑了出去。
梅氏和萧锦兰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嘴角却扬了起来。
只听到太夫人继续道:“王爷心里门儿清呢,他若有意,自会开口,若是无意,咱们就是自取其辱。永宁侯府的小姐本就尊贵,不必学那小门小户上赶着倒贴,不论是谁,都给老婆子记住了!”
那锐利的眼睛这会儿直直看着刘氏和梅氏,唬地两人齐齐恭敬地应声。
不一会儿,赵靖宜便来了。
与太夫人寒暄着说了几句话,就要告辞去接赵元荣。期间刘氏欲言又止,皆被太夫人以严厉的眼神镇压。
见赵靖宜起身,太夫人正要让人陪着去揽月轩,就听到他淡声拒绝道,“不必,本王认得路。”
至始至终,除了对太夫人表现出足够的尊敬,其余人皆是疏远淡漠,态度已是十分明显了。
等众人一一离去,太夫人才神色疲惫地靠在软垫上。
虽说睿王府与永宁侯府本就是姻亲,可若是能够再结亲事,将来永宁侯府的飞黄腾达便指日可待了。
不过这种好事也只有自己想想,人家压根没那意思。
“还是芥蒂太深了……”她叹了口气,说不失望也是假的。
齐妈妈上前替太夫人揉了揉两鬓穴道,劝道:“姻缘本是天注定,老夫人,这是强求不得的。不过世子爷终究留着萧家血脉,今后定然会亲近侯府,您也不用太担心。”
太夫人闻言点了点头,又忍不住叹道:“也是馨丫头不争气,把心思放正了,用心对待世子,也未尝不可能。”
说到这里,齐妈妈便凑趣道:“老夫人,世子爷虽然不亲近两位小姐,可您是没见过他有多喜欢表少爷呀!整日都粘着呢,谁想把他从表少爷身边带走,就跟谁有仇似的,两只眼睛一错不错地紧紧盯着。后来,表少爷实在没法子,只能将世子爷带回了揽月轩,听说不哭不闹乖地不得了,连王爷都不要了。”
齐妈妈想起那个场景顿时乐了。
太夫人好奇了,“也真是奇怪的性子,听前头席面也是坐在曦儿旁边。”
“正是呢,人人都觉得稀罕,看王爷还放心的很,就派了个长随跟着。”
太夫人坐起身体,失笑,“这可真是缘分呢,曦儿自己还是个孩子,哪懂得照顾人。”
齐妈妈走到暖榻前,捏着太夫人的手臂不赞同道:“太夫人这可就说错了,世子爷赤子之心最明白谁对他真心的好,咱们表少爷谁不夸最懂事最心善了,医者仁心,自己身体还不好呢,还总是救别人,跟咱三小姐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太夫人闻言连连点头,“这点就像她母亲,善良。”
齐妈妈立刻应是,还捡了些林曦母亲小时候的事情说给太夫人听,听着听着太夫人便是一声叹息:“若是馨丫头有曦儿的秉性就好了。”
当赵靖宜到达揽月轩的时候,林曦正给赵元荣看西游记连环画,画下还配了文字说明,一点点讲给这个孩子听。
赵元荣本是个坐不住的性子,只是面对他喜欢的连环画,也扭着屁股坐了一个时辰,就是林曦让他认下面的字,也老老实实地跟着读写。
听到门口的丫鬟传报,“王爷来了。”一大一小才齐齐地抬起头。
林曦这才发现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已经未时三刻了。
“王爷。”
“父王。”赵元荣喊人的同时小手已经拽住了身边表舅的衣裳。
赵靖宜进来,朝林曦点了点头,“扰烦林公子了。”
林曦拱了拱手道:“王爷客气。”
赵靖宜又看了他两眼视线才转到了桌上,顿了顿,微微扬起唇角转头看着赵元荣。
赵元荣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见到他父王也就意味着他要回去了,于是拽着林公子衣裳的手紧了紧也慢慢地松开,谁都可以不理睬,唯独他父王不行。
掌握了他下次能不能见到表舅的生杀大权,这点赵靖宜一威胁一个准,只需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父子俩这些日子对此倒是默契十足。
赵元荣瘪了瘪嘴,却听到他父王说:“林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林曦微微一愣,接着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有话要对赵靖宜说。
如今正是初春,枝芽新绿,繁花吐蕊,沁着春日阳光,揽月轩的景色分外宜人。
两人说话不必避讳他人,是以就在这院中。
赵靖宜回身看着林曦,不知不觉中少年的身量已经抽长了些,天气变暖少了繁重的裘衣裹身,看起来身姿颇为俊逸修长。印象中的苍白小脸如今渐渐长开,脸上带有了健康的红润,望之心中也渐渐有了暖意。
睿亲王不自觉地望了许久,直到林曦的脸上浮现出了疑惑。
这有话对他说却老盯着他的脸看做什么?
若是这位爷不说话他倒是有话要说呢。
在林曦忍不住开口前,赵靖宜撇开了视线,微微侧身背手而立,摆足了姿态道:“荣儿很喜欢你。”
是啊,只要长眼睛的都看出来了,他自己也很无奈呢。
林曦小心翼翼地瞄了瞄赵靖宜的脸色,莫不是吃醋不高兴了?
只是赵靖宜常年冷着个脸,林曦实在猜不到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只好说:“世子年纪小,正喜欢新鲜有趣的东西,我的画刚好投了他的眼缘罢了。王爷日理万机,终是少有时间陪他,不过世子最儒慕的定然是王爷,您说的话他都听得进去呢。”
是啊,都是用“再也别想见到你的表舅”这个强有力的威胁才乖乖就范的。
不过如此没有父威的事实赵靖宜并不打算告诉林曦,而是说:“这样很好,我不日就要离开京城,便将荣儿托付给你了。”
林曦一愣,下意识地问道:“王爷要去何处?归期何定?”
然而话一出口,林曦就后悔了,他哪能管那么宽,不对,是睿亲王世子为什么要托付给他?
然而还未等林曦开口便听到赵靖宜说:“三日前北方快马加鞭来报,胡奴十万大军已集合在北境,以此威胁大夏放回达达。”
“要开战了!”
赵靖宜点点头,冷声道:“皇上岂容胡蛮如此挑衅,已命我整军待命,择日便要北上伐奴,再过不久便会昭告天下。”
果然,只要开战,所有人都肯定领兵之帅定然是睿亲王。
“至于归期……”赵靖宜微微轻叹一口气,“短则半年,多则一年吧。”
林曦看着面前的男人顿时说不出话来,才二十多岁的年纪,在后世不过是刚离了校门踏上社会的懵懂孩子,而赵靖宜却得扛起保家卫国的重担,肩负着所有大夏人的希望,虽位高权重,可责任更大。
即使刚刚失去双亲,妻死子亡的悲痛,身上的孝衣也未脱下,然皇帝需要他,大夏需要他,他就得扛起长.枪策马而上。
林曦的心顿时软了,上前一步弯身稽首道:“王爷保家卫国林曦钦佩不已,不过战场凶险,还请多多保重,世子爷还小,需得您保驾护航。”
才刚刚弯了脊背,赵靖宜便已经托住了他的手臂,低头看着他,眸光微动,“林曦,你的话我记住了,必不让自己犯险,你……”赵靖宜微微一顿,看着林曦,突然道,“你安心等我回来便是。”
最后一句堪称温柔,令林曦心里顿时散开异样的感觉。
“王爷心中有数,曦多虑了。”
他正想退开,却发现托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一直未放开,稍稍挣扎不开,赵靖宜忽然收紧一使劲反而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林曦仰起头正看到赵靖宜低下的目光,那股异样更加明显了。
似乎察觉到了危险,林曦不由地后退了一步,却没想到赵靖宜直接近了一大步,林曦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不知所措,“王爷……”
“谨之。”
林曦迷茫。
赵靖宜拉着林曦的手更贴近了些,低下的头,他的唇似乎能碰到林曦的耳朵,只听到他低沉而又带着隐忍地说:“这我的字。”
林曦蓦地瞪大眼睛,红热从耳朵处开始弥漫开来。
“记住了吗?”那股热气直接喷在耳根处,依稀仿佛已经碰到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
林曦的头皮顿时发麻,心跳如擂鼓。
是不是那个意思?可自己怎么会想到那个意思?但不是那个意思又是哪个意思!
他低着头死死地盯着地面,等等,赵靖宜为什么会有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