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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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里了？”古川木脱完鞋子的时候，就看到了他的父亲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电视里是某档综艺节目, 里面时不时有尖叫和大笑的声音，但是坐在沙发父亲背对着古川木，也没有一丝一毫想笑的意思。
老实说, 古川木从母亲离开这个家之后, 他就没有见过父亲笑过一次。
古川木觉得自己应该是感觉到害怕，或者是不安的, 但是没有。
他并没有像上辈子一样遇到父亲后那般的恐惧。
对于古川木来说, 父亲其实已经可以说是一个久远的记忆了。因为他上辈子真的做到了近十年不与父亲见面的地步。
上辈子不与父亲见面，一方面是因为不原谅, 另一方面是因为害怕。
而且父亲从来没跟古川木说过为什么会这么恨古川木，虽然他总是可以找到理由来对古川木进行家暴，但是古川木心里知道那都不是真正的原因。
但是古川木不会去问，因为无论是什么理由, 他都无法原谅当初把自己逼得差点去跳桥的父亲。
古川木那时候想自杀，不仅仅因为身体的疼痛，更是因为他感觉自己不被任何人所需要，不被任何人所爱。而且那时候的古川木也没有梦想，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想要追求什么，也不是活不下去, 就是想去死。
——因为觉得人生就是那么的无趣。
要脱离父亲家暴的方法其实有很多, 但是古川木内心深处其实是不愿意离开自己父亲的, 古川木永远都忘不了父亲上辈子曾经一边哭着一边打他的模样。那模样悲伤至极，让古川木觉得，如果自己也抛弃父亲的话，父亲大概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但那天到底为什么父亲会使他产生如此大的绝望以至于丢掉性命都在所不惜，讲真，古川木现在也无法确切的想起来了。
很多时候，你既爱一个人，又不愿意原谅那一个人，痛苦的当然只有你自己。那个人带给你所有的伤痛，不是因为某一个理由，而是因为对方传递给你的情绪信息是如此压抑而逼仄。
说到底，古川木曾经对父亲的感觉，便是既怕的，又无意识的爱着。
现在他不怕了。
“我去了复浦大学。”如果是以前的古川木，大概就只是傻站着，并在父亲不耐烦的挥舞拳头的时候抱住头护住自己，但这次他回答的很快，父亲愣了愣，像是没反应过来。
不过父亲下一秒却又阴沉的站了起来，面朝古川木：“我可没听说过你们学校今天放假。”
“我要考复浦大学。”
“我不准。等高考后给我去北华。”
“太远，不去。”
“……”父亲没想过古川木会有这么和他对话的一天，以前的古川木都是不表达自己的想法的，要撬开古川木的嘴巴和自己说话也并不容易，即使父亲揍过古川木很多次，古川木也固执的不与父亲进行沟通。那当然有小时候父亲拒绝与古川木交流的原因，后来两父子也从不交心，所以在古川木突然用前所未有的坦然姿态面对父亲的时候，父亲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和古川木很久没有正常的对话过了。
父亲眼神不禁黯了黯，心里忍不住想着，他们本来就不需要什么正常的对话。
“我是不会给你交学费的。”没想到父亲没像往常的那样操起一旁的东西就往他身上砸，反而是狠狠的瞪了古川木一眼后就回房间了，古川木眨了眨眼睛之后，头转向了依旧播放着让人捧腹的综艺节目。
古川木坐到了父亲刚才坐的位置，认真的看完了这个综艺节目后面的全部环节，但却像父亲一样完全没有笑出来。
古川木记得自己是在父亲失去笑容之后，连同自己也很少感觉到什么是欢乐了。
关掉电视后，古川木从背包里拿出了陆溪修改过的试卷，抬手抚摸着上面红色的字迹，古川木忍不住想要偷笑。
上辈子父亲是不同意让他去复浦的，但古川木填写志愿的时候也没有向他父亲征求过意见。所以在父亲发现古川木填写的不是他所命令的北华大学，而是复浦大学后，便想要修改古川木的志愿，于是上辈子的他们进行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巨大争吵。最后两人不欢而散，后来父亲确实没有给他交学费，同样也没有给他生活费。
但那时古川木不怕，反正他有奖学金，没钱也可以去赚，只要男神还在他前方，他就永远不会迷失方向。
上辈子的古川木没有退缩，这一辈子更不可能了。
因为只有考上复浦大学，他才能够和男神成为朋友……
古川木对陆溪的执念已经深入骨髓，无法分离。
星期天的时候，古川木本来想直接过去找陆溪的，但是想到陆溪昨天早上因为自己没通知就擅自去找他的事情而不开心，所以古川木今天就决定忍耐一天，好好在家看书。
古川木：……不对，看什么书，我应该去买手机。
古川木因为没有手机，所以也没有跟陆溪要联系电话，现在想起来还是有点失策的。
对的，古川木并没有移动电话，以前没有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买，但现在有必要了。
想起来自己还有很多零花钱，因为曾经古川木基本没有什么娱乐，所以零花钱也剩下很多。于是古川木抓起放着零花钱的银行card，出发手机商店买手机去了。
……
“今天小学弟没来？”万清见今天陆溪竟然比平时还要早从图书馆里离开，于是如是戏谑道。
“呵呵，人家在准备高考，怎么可能和你一样闲。”陆溪冷笑，然后抢走了万清刚拆的牛肉干，狠狠咬了一口。
“诶诶诶，那里还有啊，为什么要抢我的！！”万清瞪大了眼睛看向陆溪，“你都呵呵了，还假装淡定？说不想搞同性恋我都不信！你丫的明明就很在意那个学弟！其他人我可没见你反应这么夸张！！”
不得不说，万清很多时候看起来又傻又逗比，但是他也异常的敏锐。
陆溪没有反驳，只是眼神平缓的看着万清，然后咀嚼速度飞快的嚼着牛肉干，并且下一秒后又将万清重新拆开的小包装牛肉干给迅速捞了过来。
“嘛呢！嘛呢！”万清那个气啊，他这牛肉干是分块包装的，要吃一块就得撕一包包装，按照陆溪这么抢下去，他可是一口都别想吃。“感觉奇怪的话你就打电话问一下啊，别吃我牛肉干！”
陆溪：“……”
陆溪咀嚼的速度慢了下来，他拿着未吃完的牛肉干，目光深沉的看向窗外，然后对着窗外的风景假笑了一下。
万清一语戳破：“不会吧，你竟然没有小学弟的联系电话？”
万清快笑疯了，谁会想到陆溪请人家吃饭还帮人家批改了一天的试卷，却连对方的电话都没有拿到。
陆溪难道会让万清一直笑下去吗？不，不会的。
于是他长腿一伸，将万清桌上的所有牛肉干都拿了过去，并快速的锁进了自己柜子里。
陆溪（笑）：“只有别人来搭讪我，没有我去搭讪别人的道理。而且，什么搞同性恋，我只是担心一下我未来的新朋友而已。”
主动要电话这种事情，陆溪笑着表示他从来没试过，你们信吗？
万清：“……有本事不要抢我牛肉干啊混蛋！！！qaq！！”
所有科任老师都拿古川木没有办法，毕竟他的成绩摆在那里，曾经也有某个老师去跟古川木的父亲说，但是后来古川木不仅没有像那个老师所想的那样被父亲所教育，甚至本来醒着上那位老师的课的古川木，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从那个老师的课堂睁开过一次眼睛。
“退步了。”古川木对好了答案之后，如是自言自语，而旁边的人本来对于古川木的行为感到了好奇，于是就凑过来看看古川木为什么会这么说。
结果古川木确实是退步了，因为本来一张满分150的练习卷，被他批改之后竟然错了一道选择题……
好吧，即使人家是退步了，但还是强过别人，散了散了，没什么好看的。
虽然旁边的同学并不觉得只错一道选择题有什么问题，但是在古川木的心里，这问题有点儿大。因为这道选择题他不应该错的，他忘了这条选择题的公式用的是哪条了。
也就是说，一张卷子都可能错一道选择题了，那么其他的卷子一定也有错漏的地方。
曾经对于古川木来说，上什么学校都是闭着眼睛随便选的，但那是过去，毕竟以前之所以会一直在学校睡觉，完全是因为晚上无法好好睡一觉啊，一边可能会被打，一边又觉得漫漫长夜，无聊就看书吧。
怎么说他以前也是有看过书的。
于是古川木为了能够以绝对的优势考进复浦大学，觉得还是不能小看眼前这些卷子。然后同学们可以看到古川木突然之间就勤奋起来了，吓得他们赶紧不围观，毕竟天才都努力起来了，他们那么悠哉是会天打雷劈的。